当代艺术是一个宽泛的定义。提起这个组合名词的时候,对它不甚了解的大众第一时间想到的,无非是些看不懂的雕塑、奇形怪状的装置或者莫名其妙的行为。随着时间推移,当代艺术作为一个重要的分类,逐渐让自己拥有了更多的关注度,同时获得了更多的理解。
艺术可以被看作是人类抽象思想的一种表现方式。当代艺术因为运用了各种新奇的手段和介质,更多地参与和关注了公共生活,使自己变成当代生活的一份子。

有“行为艺术之母”之称的阿布拉莫维奇,于2010年在纽约现代美术馆进行作品《艺术家在现场》的表演,这场行为艺术持续736小时30分钟。图片来源于网络
那么在“看不懂”的标签印象下,这些令人困惑的当代艺术,究竟在社会公共事务以及社会热点问题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当代艺术家们究竟在干什么?他们思考的是什么?又如何影响了我们的生活?
我想用两个不同类型的艺术家来尝试浅解这些问题。

Olafur Eliasson——实验室科学家式的发问者

Olafur Eliasson是一位生于丹麦的冰岛籍艺术家。现居柏林的他,在柏林大学拥有自己的学术小组,并在柏林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studio)。他称自己的工作室为“实验室”,这里聚集了众多有想法的艺术家和非艺术家,分享他们对生命、社会的认识和体会,并试图用一种艺术手段将这些有意义的思考表现出来。

Olafur Eliasson,要了解艺术家更多信息,请登陆http://www.olafureliasson.net
OE成名很早,在自己十五岁的时候,他就举办了个展,可谓天才选手。但让这位生于六十年代的当代艺术家活跃至今的原因,却是不断的用艺术的眼光,拣选和表达自己对社会、人类、公共事务的思考。

OE代表作众多。其中获得当代艺术殿堂Tate Modern首肯的大型装置艺术——《The weather project 》于2003年在伦敦泰特艺术馆面世。这个大型艺术装置,在tate室内呈现出一个由太阳主宰的天空,金黄色掺杂暖橘色的“阳光”充满了tate的工厂式超高顶通道。有人评论说,这个艺术装置所表现的场景,让人想起十八世纪著名作家塞缪尔·约翰逊samuel johnson笔下所描写的著名句子:“It is commonly observed, that when two Englishmen meet, their first talk is of the weather; they are in haste to tell each other, what each must already know, that it is hot or cold, bright or cloudy, windy or calm.” (通常当两个英国人相遇,他们谈论的头一件事就是天气。他们忙不迭地告诉对方已经知晓的情况,或热或冷,或晴或阴,或刮风或平静。)
人们纷纷来到这里,注视他们日常忽略的阳光、自然,感受爱人朋友的陪伴,讨论身边的人和事,我想,这是当代艺术最最基本的职能——给我们以回归自然和真我的助力,给快速前进的社会一个缓冲区,去思考、感受并享受时间。

《The weather project 》,图片:Olafur Eliasson工作室
更进一步说,具体到现在普遍被关心的全球变暖等环境问题,通常我们只听到关于全球变暖、能源危机的讨论,而真正直观的让公众意识到这些问题的发生,当代艺术家有更好的办法。
Olafur Eliasson在1998年创作的《Green River》,表现了他对“绿色”的追求。他向柏林、哥本哈根、洛杉矶、东京等城市的室内河流里倒入了uranin——一种他发现的无害上色粉末,创造出一条条耀目的绿色水流,在这些巨大的商业城市中穿梭前行,引起人们的关注和讨论。在被采访时,他说自己想表达一种理念,或是提供一种体验,让人们看到城市的时间、空间变化,以及绿色所带给人类和生存环境的巨大不同。


《Green River》,图片来源于网络
Olafur Eliasson多次说自己最爱的地方就是冰岛,他被那里的美震慑着。前些日子,Olafur在上海龙美术馆举办了大型个展,我前去参观时,注意到两件作品,印象深刻——两件作品都不是他惯用的新奇手段,简单平实。但都震撼人心。一边是对冰岛大自然勾魂摄魄的美忠诚的记录,一边是将大型冰块放置在展馆内慢慢融化的动态过程。来到这个当代艺术展的参观者,就算不去查看艺术评论,也很容易从中看出对环境的热爱,对环境变化的思考,对当代生活方式的质问。

作者摄于上海龙美术馆
当代艺术家给我们一个安静的场所和机会,去引起讨论,去碰撞观点,去激发想象,去引导公众关心看似遥不可及的人类发展与环境问题,我想,这就是当代艺术能为公共生活做的一些微小的事。

Jo Spence——女性的权利、真实的能量

出生于上世纪三十年代末的女摄影艺术家Jo Spence是著名当代摄影艺术家。在她的早年职业生涯中,她曾专注于婚礼摄影和家庭肖像合影等常规作品,后来慢慢转向纪实摄影艺术作品。她致力于拍摄女性真实的一面,用前卫的手段和真实的自我去还愿女性在“非男性理想状态”下的自然面貌,力争为“人真实的一面”发声。
Jo Spence,图片来源于网络
1982年Spence被诊断出患有乳腺癌,她大胆的将自己每天的状态和在手术台上切除乳房的时刻,用照相机拍摄下来,成为她“关注女性健康”作品的一部分。由于照片血腥,真实,直面乳腺癌患者最脆弱的内心,引起了很大争议,同时也获得了无数重视女权、关怀女性健康问题人士的尊重和支持。
Jo Spence于1992年离开这个世界,但她留给人们的是无数个值得讨论和记忆的瞬间,是女性“对自我身体的认可和控制”,“反抗社会固有要求和眼光对女性身体及身份的禁锢”这一系列深远问题的不断发问。在她的推动下,更多的人知道了乳腺癌对女性身体、心灵的双重毁灭,也有更多罹患各种疾病的女性,在她和她作品的诚恳鼓励下,获得面对自己、战胜病魔的无限力量。这一些黑暗中的安慰,正是这位伟大艺术家贡献给社会那个光源。

《The Final Project》,图片来源于网络
Jo Spence的系列作品《A Picture of Health》不仅记录了她在乳腺癌治疗过程中经历的种种磨难和内心考验;更表现了她作为一个独立的人,失去身体器官之后的挣扎和痛苦;更深一层,她不断拍摄赤裸上身的照片,在镜子中观看自己胸前的巨大伤口,用女性特有的目光,质问这个社会为什么要用不一样的眼神看待已经伤痕累累的患病女性。要知道,在乳腺癌问题上,身体的折磨是一部分,是暂时的,但精神上的痛苦,是长久的持续的。很多女性做了乳腺癌切除手术之后,就无法拥有正常的生活,无法面对残缺的自己,Jo Spence用她的记录摄影作品,拷问这个社会对女性施加的不公正压力。
《A Picture of Health》系列作品,图片来源于网络
尽管她已经离开,但她的作品在艺术界仍极受推崇。她用艺术,真诚的表现出作为女性的困惑、痛苦,对不公的大胆发声、用一己之力去震动社会的神经,这份勇气和力量,正是当代艺术应该带给公众和这个世界的东西。
艺术往往比演讲更能直观的打动人心,让人们去设身处地的了解在权力压迫下和社会歧视下生存的那些人,关心和改善他们挣扎的境况。
除了女性权利问题,她也曾在七十年代开展众多关注儿童权利的活动,作为具有社会话语权的艺术家,她的项目《Children’s Rights Workshop》由英国艺术协会赞助,记录了孩子们的童年及社会的变迁,关注贫民区孩子们的生活、生存状况,具有时代意义。
《Children’s Rights Workshop》,图片来源于网络
人类社会进化到今天,从一开始的下地种地,吃饭睡觉到现在延伸出很多看似没有直接经济价值和利益点的场所、行为,这些机构和人,包括博物馆、艺术馆、慈善基金会、国际NGO组织、艺术家、慈善家、志愿者等等。他们在人群中寻找最需要帮助和关注的那些人和事,用敏感、细腻去纪录、帮助这个社会变的更具有韧性,能够更好的承受经济高速发展带来的后坐力,这种担当也许并不是直观的钱财,而是一种观念,一种无声的感染力,只有每个人都意识到社会需要这种关怀,才会真正有机会走出下一步。
当代艺术家们,是当代公共事务的看门人和传声筒。
本文作者肖茜
主修传播学、艺术史,长居在英国,一个一直在上学的人。
推荐阅读
点击图片,查看更多近期内容


继续阅读
阅读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