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采访了一位华裔警察阿Sir

作者 | 李晓枫

摄影 | 王潇珏

编者按

有个笑话说“所谓天堂，就是工程师是德国人，管理员是瑞士人，厨师是法国人，情人是意大利人，警察是英国人。”为何世界上最好的警察是英国人呢？在英国成为一名警察，需要接受什么训练？警察碰到危险的突发情况会怎么处理？英国警察的收入和福利如何？他们每天的生活又是怎样的呢？

▲伦敦警察局中的华裔警官德雷克（Derek Hussain）

伦敦这座大都会里生活着300多种民族的人们，他们讲不同的语言，有不同的文化和生活方式。伦敦城市秩序的维护者——伦敦警察局，也被称为“The Met”，保护管辖着620平方英里面积上的这720万人口。

即使从未到过伦敦的人，想必也对伦敦警察的形象并不陌生，在柯南 · 道尔的小说里，邦德系列电影中，苏格兰场总是扮演着全力突显主角的角色，但同时也是至关重要的存在。

Met系统中共有110名华裔警察，每当有中国节日时，在舞龙舞狮和赛龙舟的现场，总会看到几名身着警服维持秩序的中国面孔。德雷克（Derek Hussain）是其中一名华裔警官，他同时也是华裔及东南亚裔警察联合会的主席。

德雷克出生在一个警察世家，爷爷和叔叔都在香港担任警职，爸爸也在监狱系统工作。11岁时，他从香港来到英国上学，立志成为一名警察，若干年后他实现了自己的理想。

“在英国成为一名警察，你并不是必须有什么特定的学位，通过GCSE等级的考试足矣了。我个人来说，10年前大学毕业，学的专业是自然科学，听上去和警察这一职业一点都不沾边。”德雷克笑着说，“但我一直知道自己未来会成为一名警官，这份职业最让我感到满足的是可以挽救他人的生命，帮助别人，让行为不端的人可以被及时控制，不能伤害他人。”

7年前，德雷克加入伦敦警察局，成为了一名警员（Constable），也就是警察的最初级别。他和其他新晋警员一同在位于伦敦北部的培训中心受训了一段时间，之后在威斯敏斯特区（Westminster）度过了2年试用阶段，试用结束后他随即被升至了警察队长（Sergeant）。

▲英国警察职衔系统

他现在管理着一个十人左右的团队，是威斯敏斯特分局的案件进展小组（Case Progression Units），“举例来说，如果今天拘留了一个人，我的团队就需要调查改名嫌犯的罪行，然后决定是应该指控，或对他进行保释并进一步询问，亦或是无罪释放。我们的工作是保障社区的安全稳定，确保对社区产生危害的人能够及时落网。团队中既有刚刚入职的新手，也有当了二十几年警察的老人儿。我要做的就是确保我的警员积极工作，按照指示完成任务。”

“我第一个服务的区域是位于伦敦东南的萨瑟克区（Southwark），考虑到我的华裔背景以及威斯敏斯特区生活着大量的华人居民，与区指挥官讨论之后，我们都认为将我调派到这里更加合适。对于华人居民来说，我理解中国文化，能够讲粤语，在巡逻的时候他们能更加自在，并且可以及时沟通。”

从一名小警员到阿Sir，德雷克说到，责任更多了，“身为队长，你要学会监督，让警察的权力不被滥用，确保警员的工作更好地完成，维系伦敦警察的形象、专业度和正直，对未能很好做到这些方面的警员进行纠正和指导。”

近年来政府不断要求警方削减预算，到2020年，伦敦警察局需要削减8亿英镑预算。“在这种情况下，如何让警员们处于一个积极的状态是我目前面临的最大挑战，在外工作时，他们都能出色地完成任务，而我需要在他们对未来产生忧虑的时候为他们注入强心剂。”

德雷克告诉我，比队长再高一级别的督察负责管理5-6个像他们这样的团队，“高层更加侧重战略思考，如何解决现在最重要的问题。警员们就像是步兵，每日都要在街上进行日常的巡警，而队长和督察作为机构里的监督者，则需要有能力及时发现问题，知道怎样去调配这些兵。”

“你觉得你的工作危险吗？”我问他。

德雷克想了一下说道：“我个人并不觉得，因为我们经过培训，知道如何保护自己，机构里的后勤团队也尽可能地排除了出警时的危险因素，另外警局配备的防护装置也能保障警察的安全。作为队长，我需要为每名警员分析风险，确保他们的安全。具体来说，在派遣警员出任务前或在他们前往现场的路上，我们会调查核实嫌疑犯的背景，调取监控录像和搜集目击者提供的信息，这样做是为了让警员在踏入危险之前知道危险所在。另外一种危险因素是“名声危险”（Reputation risk），你也知道威斯敏斯特区是一片聚集了众多注意力的高调区域，恐怖袭击和闹事等不秩序活动发生的可能性很高，警察必须要尽最大努力服务这里的居民，处理危险的时候也应更加谨慎。”

谈到自己离危险最近的一次，德雷克告诉我，“每天警察局都会接到无数的报警电话，有一次，一名明显有精神困扰的男性在Soho区用汽油将自己全身浇湿，他的身上背着炸弹，声称要引爆炸弹，杀死全部人。”

当时这名男性周围聚集着非常密集的人群，情况异常紧急，有人在附近吸烟，还有人在一旁鼓励他做伤害自己的行为。

“我和同事赶到现场时，他正试图擦燃打火机，虽然擦轮因为过于潮湿不能打着，但当时我们并不知道，我很担心周围的人群和警员们的安危。最后我们将他擒倒在地并逮捕，伦敦消防局和救护车也到了现场协助，这名闹事者如今也正在精神健康机构康复中。”

“我们经常向纽约、澳大利亚、香港的警察介绍我们是如何维护城市秩序的，他们时常惊异于我们并不配枪。”

英国的《枪支使用规定》对警察使用枪支有严格规定，只有一小部分经过特殊训练的警察可以佩戴武器，武装警察只占总警力的5%。执行一般日常勤务的警察和街头巡警，只能配备一种利用高压电击使目标暂时瘫痪的电击枪。

纵然这份工作比常人更频繁地接触危险，但德雷克仍然认为警察是一份很有回报感的职业，“身为警察，每日工作都能接触到不同的人，我并不会被局限在办公室，上周我在调查一桩谋杀案，今天我接受媒体采访，明天继续培训我的警员；这一职业另外一个吸引人的地方是高薪资和养老福利，如果我出警时受伤或退休，我能确保家人没有收入上的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