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安然(日报作者)
写在关注巴黎事件多天后,写在被大批高人指点迷津前。本文系一个留学生的浅薄思考,班门弄斧并非专业时评文,旨在分享故事和经历,至于故事背后复杂的国际关系、政治局面、民族矛盾等专业问题,请移步“知乎”施拳脚。
上周五,巴黎袭击事件轰开了各大新闻媒体的主页大门长期霸屏,一时间朋友圈里出现了比较热门的几篇文章诸如《一组漫画告诉你,叙利亚和ISIS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欧洲穆斯林化与西方世界的衰落》 、《文明的冲突:是时候再读读亨廷顿》之类,科普文已详尽,我身处敏感而又带着“原罪感”的西方世界,身边见闻大底都是站在为法国祈福和打击反人类战争的角度。有人说,这是事不关己无病呻吟,算是一种吧。但想起柴静《看见》序言里的一句话“十年前,当陈虻问我如果做新闻关心什么时,我说关心新闻中的人——这一句话,把我推到今天”,也把我推到了键盘前。
“到过巴黎的,一定不会再稀罕天堂”,这是徐志摩《巴黎的鳞爪》里的一句。和巴黎曾有过一面之缘,我常告诉朋友:“一出车站就看到漫天飞舞的塑料袋,巴黎铁塔下站着卖铁塔钥匙环的黑人和卢浮宫里以我这个身高很难看得到的蒙娜丽莎,就是我能说出的最深印象。”今天,我确实需要补充:“我吃过一家近乎完美的牛排店Hippopotumus;在火车站里市民和留学生热心地帮我们买票;铁塔下散漫优雅的法国人拥吻的背影确实没让我多看一眼夜色下黑洞洞的铁疙瘩;地下通道里空无一人时,街头艺人拉起了提琴,那种旋律触动了灵魂最安静的一角。”
“你看得见新闻,却听不见我身边的枪声”
事发后,我和一名在法中留学生聊了聊,暂且称为L。
我:你是在巴黎上学吗,事发时你是否知道是否在事发街区?
L: 不在事发街区,但是很快消息就传来了,临睡前知道是恐怖袭击。因为人在巴黎,当时只觉得危险离自己很近了。
我:那么当时你和你周围的同学第一时间的想法是什么?
L:实话吗?
我:当然。
L:很现实,怕,想躲在家里不要出去,但又不知道家里是不是意味安全。我们这边没有很大动静,可是住在小巴黎的朋友说街上全是警车和救护车的声音,本能慌张。
我:没关系,你可以说一些当地朋友的见闻,或者你印象比较深的。
L:法国人真的很热心,会开门接纳来看球赛的德国人和避难的路人,“porte ouverte”嘛。(“porte ouverte”是“open door”的法文),法国人还是很勇敢的(昨天看了一个video,这点是真的,受访幸存者颤抖的发音和一贯迷人的笑容,说出那句“ we won’t live in a world of fear”):https://www.youtube.com/watch?v=ANfWOBN_LVA
印象最深应该就是今天(11月16)去学校,中午12点的时候在学校中央默哀,有上千人吧。大家默哀完了有人带头唱法国国歌,心里当时真的不能更激动了。
我:你对这种袭击的直观看法是?
L: 野蛮,残忍,恨得不行,简直不可理喻,我个人反正不能理解他们。就跟普京说的一样:“原谅他们是上帝的事,我们的事是送他们去见上帝。”
(我分享了一些国内主流新闻客户端的一些评论)
有些评论太伤人了,不排除有人故意这么说制造混乱吧。其实我相信大多数人还是爱着和平且心地善良的。只是少数人被一些心理扭曲的人影响了,我有些图,但可能会引起你的不安。朋友发我的,据说是音乐厅现场。
(图血腥,高血压或不能接受者慎看)
留学生群体被网络暴民“恐袭”
与巴黎事件发生在同一天的失联的中国留学生(已工作)现已被证实死亡,正在进行死因调查。而在铺天盖地的R.I.P中,仍卷着“种族隔离”,如“已查实,此人已精尽人亡,与暴恐无关”,最典型的要数“我在天朝饭都吃不起,你TM有钱去留学”等等。是的,“被留学生族”了是一个我们常常看到却又努力忽视的话题。我们被教养和胆怯包裹着喃喃自语:“不要和网络暴民一般见识,不要小题大做,不要激化矛盾。”于是我们忘记了维权。多年来,我们遭受着小团体不定地点不定次数的心理“恐袭”,我们被指“洋奴心态”,身边有无数祥林嫂关心你回不回国,“国难不见你落泪,洋鬼子死了你倒是情怀满满了”,更有书读得多的质问“我就问八国联军里有没有法国”。风马牛不相及!
从来不会有父母,问一个出门上学的孩子“你回不回家”,父母也从来不会计较——我远行的孩子会不会因为富裕因为世界的精彩而忘记这家徒四壁。
祖国母亲,我们被你肚子里的脏东西“恐袭”了。对那些为了人欲而渴望利益,又为了利益而灭了人性的网络暴民,以下图回敬“FROM CHINIESE STUDENTS OF ALL OVER THE WORLD, WITH LOVE ”。
“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时代翻篇千百年了,我们支持的不是国家是作为,我们反对的不是难民是罪恶。死者长已矣,存者且偷生。除了发点R.I.P,思考还能做点什么,然后只能回到现实过好当下每一秒。
打开心结,回到初心
胡锡进在14日发文写到:“我知道部分国人有一个心结:法国和西方舆论曾对新疆发生的暴恐事件态度暧昧,同情暴恐分子,我们当时很生气。我也一样。但是今天我们必须超越这个心结,坚决与法国人民站在一起。”
祖国南疆如何治愈,藏独问题,民族矛盾……任何一个大问号都不是我这个常年盘踞“无线电键盘侠”山腰的人有能力思考得穷尽的。
我只分享故事,我采访了一个参与四川阿坝藏民暴乱的武警兵朋友(称为Y)。
我:印象最深的是什么?
Y:实话?
我:当然(为毛大家都爱问这句)
Y:怕!
我:有队友牺牲吗,还是怎样?
Y:百分之九十的藏民是友好的,热情好客,即使陌生人都会热情地邀请你去他家做客。但是还是有一部分藏独,他们仇视中国人,认为中国人侮辱了他们的灵魂,受到达赖组织还有东突组织的“洗脑”,他们不承认自己是中国人想要脱离出去。
牺牲是有的,不过少,我们的任务是不能主动攻击,只能被动反击,而且不能用枪。枪口只能用来对付异国敌对公民,对中国公民不能用枪来解决。(这个时候还在纠结中国为什么禁枪的也请移步知乎)
攻破喇嘛庙时,连长让我们班撞门,手里什么都没有只能拿身体撞。突然旁边小门猛地打开了,我们都没反应过来,我们班新兵就被俩狗熊一样壮的喇嘛拽了进去。反正最后进去100多人打16个喇嘛,具体记不清了。那个新兵出来右边屁股少了一个碗大的肉,骨头都看到了。当时很多藏独买战士人头,列兵三万,二年兵五万,一级士官八万,一直到上百万干部。
文化冲突带来的伤亡从来不能用孰功熟过来草草评判。说到无辜,被带来这个世界,谁都无辜,我们未经本人许可便尝尽人间疾苦。人民子弟兵是我们国家的公民,无辜百姓是,甚至敌人也是,是国家区分了三六九等吗?不,是人性,是文化思考,是人类赖以生存的习惯,于是我们千姿百态了。对于泯灭人性的行为,不能轻谈交易。
谁来为无知买单
今年暑假去青海湖,司机是当地回民,长期带团和当地藏民很熟络。他告诉我们,在进入朋友住处的时候发现一个孩子在炉边生火,低头不语面色凝重,以为是主人家的孩子。席满宾至,孩子慌张地出了帐篷。司机师傅问主人:“是你家孩子吗,一起吃嘛。”主人摆手说那是他们仆人的孩子,他父母肺病死了(高原很容易),于是他现在是家里的放羊娃娃兼仆人,孩子听不懂汉语,所以司机师傅没办法沟通,本想帮助他什么。饭后,桌上残羹冷炙和一些干粮一起被放到大布袋子里递了出去,放羊娃娃就要靠这个走两个月山路放羊,吃睡都在山里。海拔四千多米的屏障里,一切行事在人,祸福旦夕在天。
无法考证真伪,如果是真的,那么藏族是否还存在奴隶制。当天还说了很多细节,不赘述。故事让我最震撼的是,一个仅凭一点塞牙缝的干粮就要走两个月山路的16岁少年,没读过书,这里好像不是少了点什么?钱?权?不,是少了反抗。如此体能换做我们是不是活生生跑也逃出来了。可是我忘了,他不会这样想,因为他父母是奴隶,他生来就是奴隶,生生世世,不是不反抗而是不知反抗为何物,不是不追求而是无所追求。于是教育对于每个种族都该是平等的变得无稽,文化的大门不开,人欲被磨平,腐朽的东西真的会发臭。
说及文化,分享个最近很热的视频:“ If you are in a war of culture and lifestyle with France, good fucking luck.”
http://www.theguardian.com/tv-and-radio/tvandradioblog/2015/nov/16/tv-satirist-john-oliver-responds-to-paris-attacks-with-a-moment-of-premium-cable-profanity
死在战争下的灵魂没有贵贱
不想再听到关于“为什么中国人命就贱”的比较问题了。他们已经走了,干净得如白烟。不管他们死在国际头条里还是腾讯客户端里,死在恐袭还是滑坡,死在八年的抗战还是2015年的平凡周五,只想说:活生生的人没了。
梁文道先生在《常识》中写道:“抗战,为什么他还没结束。这种民族主义就是学者刘擎说的‘雪耻型民族主义’,它来源自一连串的‘国耻’和创伤记忆,是百年来无数痛苦塑造出“中国一定要强大”的民族凝聚驱动力,其最具体的日常表现就在中国人常挂嘴边的‘中国不再会让人欺负’。念兹在兹地唠叨“欺负”与“被欺负”,是因为现今中国社会的集体记忆里有着太多消散不去的创伤经历,犹如受伤的童年记忆阴影般缠绕终身。总是这样被梦魇折磨,又何来健康平和的心态呢?”
可怕的不是政策,不是阴谋论,是我们怎么了?画平阴间世界的起跑线究竟需要什么科技含量。最爱看的《侣行》前几天发了一篇《ISIS战俘供述:跟宗教无关》。战俘哭着喊妈妈,控诉被骗。我记得库尔德姑娘们真美。三个战俘中竟然有土木工程系的学生。背后一凉,是什么教育让他把自己逼上刑场。
我承认凡事有度,多了会觉得疲倦和反胃。每天都在重复无聊的哀悼亡灵骂骂街也能理解。可是错不在死亡本身,错在我们走得太远了,信息走得太快了,吵架声太大了,专家学者的井太深了。我曾经无数次思考发生这种事情是否有必要谁都来矫情一嗓子,直到我看到CNN的一条“How to talk this with kids”,瞬间释然了。作为平凡老百姓,如果你有孩子,你怎么解释给他听这遍地的尸体:“他们死有余辜,因为他们的政府伤害了其他国家的百姓”,太复杂了孩子听不懂,他只知道“心爱的东西没了会放声大哭,人死了需要祈福”,“祈福有什么卵用?”
答:“总比卵用都没有好。”
我知道,死了就结束了,但是还是想任性地说:愚蠢的人类不配为亡灵画线。因为存人欲的地方,往往要灭天理,这是现实,我们必须接受。愿你们在冥思中起航向风一样飞回故乡,曾亲吻的土地,拥抱的亲人。世界各地的战争亡灵,可曾想过:你们为什么流浪,流浪远方。
感谢受访的法国留学生生L和武警战士Y。
感谢欧洲时报前实习记者秦同学分享欧洲时参的内容和热门讨论。
一把辛酸泪,满纸荒唐言。笑骂声过,勿留心间。
Op-ed文章系作者个人观点,不代表《北美留学生日报》立场
编辑/不二斋([email protec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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