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旧金山的南市区，黄金俱乐部已经成为建筑工人、商人和科技人士必去的午餐地，因为它提供免费自助午餐。这家收取5美元入场费的俱乐部，仅在周五白天时间段就能赚进15,000美元。
作者｜Tony Bradley
四月，一个天气暖和的下午，八个男人在旧金山南市区（South of Market district）一家类似地下室进口的大门外排着队。他们身穿休闲T恤和连帽衫，眼光避开路过的行人，慢慢拖动双脚走向一位身穿西装、和蔼可亲的门卫；后者一边和这些人随意地聊着天，一边检查他们的身份证件。
进门之后，这八人受到了尼基·米纳什（Nicki Minaj）那首《松露黄油》（Truffle Butter）电子乐的热烈欢迎。随后他们支付了5美元的入场费，向光线昏暗的大厅走去，在走到肉饭和炸鸡自助餐桌前，他们停下脚步，朝着舞台上看了一会儿：一名赤裸上身、全身仅着一条荧光黄色丁字裤的女性舞者正妖娆地绕着一根杆子打转，接着一大堆绿色的钞票几乎淹没了她。
这就是黄金俱乐部（Gold Club），一家已经成为这座城市中科技及商业人士必去的午餐场所。这家俱乐部的所在区域高楼林立，楼中不乏一些旧金山最杰出的科技公司。其实这家俱乐部从1995年起就已经存在，不过最近大量涌入这个地区的创业资金令其获益多多。那个周五的下午，前来黄金俱乐部吃午餐的人超过了300人，其中大部分是来自于南市区和金融区科技公司的新顾客。光是白天营业时段，这家俱乐部的收入就能超过15,000美元。
“我们就像是煤矿里的金丝雀。”黄金俱乐部的老板之一乔·卡鲁巴（Joe Carouba）如是说。他名下的BSC管理公司经营着这家俱乐部。“我认为，整座城市和黄金俱乐部一样，正从科技界正在做的事情中获得好处。”BSC还在旧金山经营着其他几家脱衣舞俱乐部，黄金俱乐部是唯一一家位于科技企业林立街区的此类场所，也是收入最高的一家。
在一座被工程师和初创企业员工逐渐中产化的城市，黄金俱乐部可能是旧金山近期奢靡生活的一个偏离常规的缩影：心怀好奇的人群为了便宜的门票来到这里，为了酒精和“额外的活动”留下来。这也是由男性主导的科技行业变得何等重口味的一个鲜活例子。近些年，批评人士一直都在呼吁科技公司平衡员工性别比例——有些人认为，性别失衡催生了一种男性俱乐部文化和性别歧视现象。
“我认为这是男性俱乐部的一种体现。”she++联合创始人艾娜·阿加瓦尔（Ayna Agarwal）表示。She++是一家女权团体，旨在弥合科技界中存在的性别鸿沟。“脱衣舞俱乐部就是为男人而设计的。”
不过，黄金俱乐部及其主顾们并不赞同这种谴责。这家俱乐部颇为从善如流，它在广告中自称是“科技界人士聚集之场所”，并推出了一些能够吸引本地工作者和旧金山会议参加者的促销活动。
自助午餐是最为成功的活动，其历史至少可以追溯到十年前的某个周五下午。这项活动吸引了各种类型的客人——从建筑工人到穿西装打领带的年长男性——不过，相当数量的主顾还是来自于这个地区多到数不清的初创公司和科技公司。
Yelp、Optimizely和Salesforce等科技公司都在走几步就能到的范围之内。据美国劳工局的数据，过去四年中，旧金山和圣马特奥地区在“计算机系统设计”行业——科技岗位的一种不错的指代称呼——工作的人数增长了76.1%，达到了6.48万人。而同期该地区私营企业的工作岗位仅增长了22.6%。黄金俱乐部管理层表示，自2011年以来，该俱乐部的整体销售额和上座率的年均增长率均达到了20%。
“科技界人士喜欢来这儿，最好的地方在于，我们能经常看到同一批人。”黄金俱乐部白天经营时段管理人格伦·普莱姆（Glenn Prime）说，“我们现在也接受预定了，预定的人很多。有时候我们也很难做，周五早上11点45分之前，就已经没有空桌子了。”

在黄金俱乐部白天营业时间段表演的舞娘每周能赚1,000美元。
“自助餐和女孩儿”
免费午餐在旧金山的成人娱乐行业并不是什么新鲜事物。在大淘金时代，妓院就常常以免费就餐来招揽潜在嫖客，而旧金山北滩区的各家脱衣舞俱乐部提供免费自助午餐早已有多年时间。
不过，黄金俱乐部和旧金山其他成人娱乐企业有所不同。这座城市中的绝大部分裸体场所集中在北滩区百老汇的炫目灯光下，而黄金俱乐部则是南市区唯一一家脱衣舞俱乐部，它在本世纪初最早的几个年头中从该俱乐部所在大楼的前业主那里得到了相当难以获得的许可。该俱乐部的地理位置一直以来都是一个重要的优势，使得其在2014年的营业收入达到了1,000万美元左右。
该俱乐部的成功，部分可以归因为自助午餐——这一营销手法得到了市中心办公楼白领的口口相传，并通过Yelp上的点评得到了加强。尽管在本地商业门户网站的评分只有三星半，但在Yelp Elites用户——Yelp上最活跃的用户群——中，黄金俱乐部的得分却相当地高。
“花不到10美元，你就能得到一顿美味和一场表演……这可是在旧金山哦！”丽莎·N给了黄金俱乐部五星好评，“首先，我得承认，我在这里稍稍有点尴尬，不过过一会儿你就会意识到……这并不是你在电影里所看到的那种猥琐的脱衣舞俱乐部。”
许多点评人和俱乐部顾客都认为，黄金俱乐部的价值主张很难令人拒绝。“如果有人告诉我说，有一家脱衣舞俱乐部只需交5美元进场费就能吃一顿午餐，我可能会犹豫，但是我现在自己读了网上的点评，发现人们是特意为了食物前往那里的。”
南市区一家音乐初创企业的一名员工如是表示。这名员工不愿透露自己的姓名，希望避免自己和雇主可能遇到的尴尬情况。他在六月和两位朋友一起光顾了这家俱乐部。
最初，在一个多月前，他计划和10多名男性同事一起去那里，这些人甚至在他们的在线工作日程表上对这场外出做了安排。后来，办公室新来了一名女同事，因为不知道她会如何反应，他们取消了这一午餐计划。
“人们整天被困在办公室里，盯着电脑屏幕。”来自一家快速增长的科技公司的一名员工表示。他从2012年开始光顾黄金俱乐部。他同样因为这家俱乐部“名声在外”而拒绝透露姓名。“为什么不去那里吃一顿自助餐，然后顺便看几眼没穿衣服的女孩儿呢？”
有时候，科技公司员工前往黄金俱乐部，不仅仅是为了吃午饭而已。一名Yelp前员工表示，在这家公司成立的最初几年，面试官会带可能会录取的面试者到这家俱乐部，并且给了这个地方一个代号：会议室G。还有一名消息人士称，Yelp管理层听到有关员工光顾俱乐部的消息之后，下令终止这种行为，并建议员工不在工作时间前往该场所。
“Yelp从未认可或批准任何人前往黄金俱乐部洽谈官方业务，甚至在我们对新经理人进行的培训上，我们拿它当做一个不适合做公司业务场所的例子。”Yelp一名发言人在一份声明中对福布斯如是表示。
据普莱姆表示，每天都有商业协议在黄金俱乐部里被签署。他表示，经常有身居CEO高位的客人来俱乐部，而俱乐部也经常将整个场地出租给公司举办各种活动。“几家（科技公司）已经公开表示不允许员工再到我们这儿来。”普莱姆说。
到底是哪些CEO和公司呢？普莱姆并不愿意透露：“在我们这个行业，谨慎行事是最好的。”
从做销售到跳脱衣舞
在黄金俱乐部工作的舞娘表示，她们在这里赚的钱要比在旧金山其他俱乐部里更多。一位名叫奥利维亚的舞娘已经在黄金俱乐部跳了两年舞，她表示，自己每周工作三至四天，每次从中午11点半到晚上7点，就能赚上大约1,000美元。
“我非常喜欢Salesforce大会。”她指的是吸引了13.5万人参加的Dreamforce大会，该大会的举办场地是距黄金俱乐部几步路的莫斯康会议中心（Moscone Convention Center）。
“有时候，科技行业存在着这样的一种说法，那就是他们都是书呆子，不知道怎么样和女人交谈……不过Salesforce的员工都相当和蔼可亲、风趣极了，也舍得花钱。”
不过，大多数舞娘都不会在黄金俱乐部工作很久。之前的几名舞娘表示，一般来说平均工作时间不足一年。舞娘都是独立合同工，需要向俱乐部上交每天收入的20%（不包括小费）。
一名自称“蒂芙尼”的前舞娘表示，每天的收入可能差别很大，她拒绝透露自己真实姓名，因为她有可能还会回到黄金俱乐部工作。
蒂芙尼曾经是湾区一家著名科技公司的媒体销售负责人，她放弃了那份朝九晚五的稳定工作而选择去跳脱衣舞，是因为后者似乎更有趣，而且比整个人钉在书桌前的那份工作压力更小。在到黄金俱乐部工作之前，她会带着客户到俱乐部来开会。
“我经常能够多跳上几支舞，原因并不是我的舞蹈技巧，而是因为我会说技术行话，”她说，“我让这些男人大吃一惊，因为我知道多租户SAAS和云计算之间的区别。”
“有人说脱衣舞娘每天晚上能带1,000美元回家，这未免是种太疯狂的幻想，”她说，“在脱衣舞俱乐部工作的许多女孩儿工作起来要比科技公司的员工要卖力。可以说，她们都有各自的苦衷和隐情。”
另一名前舞娘表示，她之所以选择在黄金俱乐部工作，是把它当做了一种冒险。钱也是动机之一，跳脱衣舞能让她在大学毕业后付得起房租。她后来自学了编程，现在在附近一家初创企业担任工程师。
“在做过那份特殊工作之后，我所呆过的每一家公司，都听到那些去过（黄金俱乐部）的人在谈起它，”她说，“不过我还没有和同事一起去过那里。”
男人的俱乐部
她之所以做这样的决定，是因为她不知道，在“性主题的环境下，”同事之间是否“还能融洽合作。”尽管有不少人表示，他们经常和同事甚至和老板一起去黄金俱乐部，但LinkedIn前人才部副总裁史蒂夫•卡迪根（Steve Cadigan）表示，工作时候前往黄金俱乐部这样的场所是不恰当的，很容易就会导致办公室中的分歧。
“只需要有一个人感觉不舒服就糟糕了，”他说，“如果我是那家公司的人事，我会问，‘你们想过这样一个事实吗：你正在积极组织的事情，很有可能是在将某人排除在外’？”
对一个正在努力摆脱其漠视女性名声的行业来说，脱衣舞俱乐部并非雇主心目中员工前往就餐或喝酒的理想场所。卡迪根表示，只要发生一件小事就可能让人感觉受到了歧视，他举了鲍康如起诉风投公司KPCB和去年对初创企业Github的歧视起诉案件做例子。
旧金山在上世纪60年代就已率先推出了现代风格的脱衣舞俱乐部，而且它现在也是美国最进步的城市之一，然而，黄金俱乐部却像是来自过去那个时代的坚持。
在存在了二十年之后，它的生意很有可能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更好，并且，只要是这座城市中的员工觉得偷偷溜出去吃一顿禁忌午餐或看一段大腿舞还是很有乐趣的，那么，它还将继续独领风骚下去。
4月的一个周五，黄金俱乐部中，人们想尽办法找空座位。人群中的确有那么几名女性，不过绝大多数还是清一色的男人，其中有些人抚摸着手中的一叠叠钞票和百威啤酒。DJ鼓励大家“为同事或小伙伴买一支舞” 。
角落里，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刚刚清空的一张桌子上坐了下来。其中一个戴着眼镜的20多岁男人带着难以置信的眼光看了看身边的其他人。
“经历了这个之后，再回到办公室工作，这种感觉真是太奇怪了。”他说。
译｜Lily 校｜李其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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