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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Matt Hartzell
http://zhuanlan.zhihu.com/matthartzell/20092352
我今天要谈论一个严肃的话题,美国种族主义问题。这篇文章应该是我在知乎写的最长的,不是为了啰嗦,而是因为这个话题十分重要。请大家把这篇文章分享给你的好友。我在下面会谈到最近新闻上的一些热门问题,但先必须讲一些背景和历史。

目录
1. 历史背景:奴隶制度
2. 种族主义的伪科学证据
3. 遗传学和种族
4. 社会构成的种族
5. 奥巴马上台引起的种族主义潮流
6. 种族主义在世界的表现
7. 种族主义的定义
8. 再来一门历史课:美国南北战争之后的种族主义问题
9. 如今种族不平等的一些根本原因
10. 美国制度化的种族主义
11. 邦联旗的问题
1. 历史背景:奴隶制度
首先得承认,我作为白人,我必然享受“white male privilege”(白人男性特惠),因此我从没有亲自体验到黑人(还有其他受种族歧视的群众)经常受到的歧视。但是我学历史专业,看过许多资料,还跟受过歧视的群众接触过,所以大概能理解种族主义受害者的体验。最近,我在知乎碰到了一些表示种族主义想法的用户。我知道在中国种族主义情况和美国不一样,但这个问题是全球问题,作为了解种族问题的地球人,我我还是有责任占在这个平台上宣传反对种族主义的观点,劝告大家一起努力打破这个恶性循环。
种族主义并不是美国特有的,也不限于白人对黑人的。史前部落时代,大部分人和不同地方的人毫无接触,所以对“种族”没什么意识。部落时代人与人暴力多为竞争资源。后来文明时代,埃及、希腊、罗马等帝国已经采取了奴隶制度。帝国军队在克服敌人,扩展帝国地盘的过程中,把抓到的敌人士兵奴役。但是罗马公民与奴隶的边界原来是地理,不是种族,在罗马白种主人可以拥有白种奴隶。
大家比较熟悉的近代(1600年之后)奴隶制度。这个制度因为随着经济的全球化(没错,400年前的经济也属于全球化状态)还有资本主义和全球市场的扩展才达到了到目前为止规模最大的奴隶制度。从基础设施,辅助行业,和物流角度分析,还是欧非美”三角贸易“给了全球带来了巨大的转变。
如果“一图胜千言“,那么我能不能说”一动画胜万言“?点击下面的链接可以看到一个非常棒的地图。本人会画平面地图,但不是码农,很佩服会做这种动态地图的人。两分钟时间内显示315年的奴隶船从非洲西岸出发到美洲目的地。
The Atlantic Slave Trade in Two Minutes

制图员做了深度研究,得知1545年到1860年从非洲西岸一共出发了20,528艘船。欧洲人一共把1200万名奴隶运到新世界,每艘船上大概有500名奴隶,像动物一样压得拥挤不堪。几个月穿越大西洋,贩卖者用锁链限制奴隶的动作,卫生条件极差,传染病丛生,大约六分之一奴隶在航海中遭遇死亡。很多人想到奴隶制度就想到美国,但地图提醒我们,其实大部分非洲奴隶并没有到美国,而到了葡萄牙殖民地巴西还有英法荷在加勒比海区的群殖民地岛屿。
美国(当时不叫美国,而叫13殖民地)是定居者殖民地,因为经济,政治各种原因很多欧洲各地的白种人来到了13殖民地定居。但是在南美洲,殖民地的主要目的挣钱,挣钱渠道主要是争夺资源以及在大型农场利用奴隶的劳动力种植甘蔗。
2. 种族主义的伪科学证据
当时的欧洲部分哲学家受到启蒙时代的影响,怀疑奴隶制度是否违反人类道德观。奴隶制度利益团给在资金上支持人类、生物、还有(我惭愧地承认)地理等学家到殖民地“研究”。这些学家出的成果必然提倡辩护奴隶制度的理由。
地理学家用“寒带、温带、热带”的说法解释气候和纬度的关系。人文地理学家和人类学家喜欢按气候带的逻辑描述人类在地球不同位置的一些明显的区别,比如肤色,眼皮,民间建筑,食物,服装等等。这些特征和民俗和纬度和地理位置有一定关系。
但是,当代专家从描述人类表面上的区别转入描述地理和居民内在的本质,素质和能力的时候他们就犯了大错特错,给了殖民主义家一套辩护奴隶制度的伪科学证据。他们主张“因为生活在热带,黑种人脑子无法发展到生活在温带的白种人脑子发展的水平”,因此“黑种人缺乏智力”。“但是,”他们说,"黑种人有一个优势,就是因为习惯热天气,所以很适合在南美洲的大农场劳动“。

地图(点击放大)是英国人1821年的,把全世界的人归类“savage, barbarian, half-civilized, civilized, enlightened”(野人,野蛮人,半文明人,文明人,受启蒙人)的五层等级制度。在当代的欧洲人眼中,非洲人多为属于”野人“或”野蛮人“(别问我区别在哪儿,反正都是废话)。这个地图可以代表当时的经济发展水平,但涉及到世界居民的本质,这个等级制度完全代表欧洲中心主义,基督教,和种族主义的影响。
如今,“野人“,”半文明“这种种族主义标签已经过时了,但是过度简单的”种族分布地图“仍然看得见。我在昆明某所中学教书的时候,我看到学生的地理课本里有这张地图:
3. 遗传学和种族
中国地理课貌似把全球所有人归类“白种人“、”黄种人“、或者”黑种人”。我只能说:too simple too naive !那什么才是正确的种族划分呢?我给你说,实际上没有任何“种族划分”因为实际上“种族”是不存在的。没错,“种族"是伪科学概念,如今西方大部分科学家已经否定了它的存在。我不知道这个事实在中国有多么普遍?这个事实还是会引起争议。种族主义者当然会反对,还有很多老百姓可能没学到这些科学论点。本人是到了大学才意识到的。
如果种族不存在,我为什么整篇文章一直在说“黑种人”和“白种人”? 那是因为种族有科学定义,还有社会定义。本人对基因学的了解成人不深,但据我所知时这样子:人类基因组计划(Human Genome Project)每年分析人类基因组的越来越多部分,已经有足够的证据否定"种族”的存在。全球70亿人75%的基因是共同的,大家都有的。另外25%的在人与人之间有区别,这叫做基因多样性(genetic diversity)。但这些基因多样性和我们常说的“种族”并没有关系。如果你任意选两名非洲人,两名欧洲人,还有两名中国人,然后分析他们的DNA ,猜猜谁和谁的基因变异(genetic variation)最大?正确的答案会出乎很多人的意料:是非洲人与非洲人之间的基因变异最大。没错,任意一名非洲人和任意一名欧洲或者中国人之间的基因变异概率上低于任何两个非洲人之间的基因变异。如果基因变异等于种族,那么美国人和中国人是一个种族,而非洲含有很多不同的种族。(相关资料:Study Finds Africans More Genetically Diverse Than Other Populations)
很多人对种族的理解很肤浅,他们觉得某人的肤色就代表他的种族。人类的肤色的确是外貌的明显特征。但是肤色这个特征不代表种族,而是表现型(phenotype)。上面已经说过了,人类肤色和纬度有一定的关系。越靠近赤道的居民肤色越黑,越靠近南北极的居民肤色越白。这跟环境,每年日照量,光线强度等等地理原则有关系,然后通过长期的进化也被一些群体成为适应表现型(adaptive traits),通过基因遗给后代。
但是再仔细看地图,它并没有分"白,黄,和黑“。这个的七彩图例代表的是肤色的色彩光谱(实际上,不仅是七个颜色,这只是地图作者简单化的方式而已)。看看中国,原来含有很多不同肤色的人(去过云南的人都知道)。但是按照中国地理课本,中国人都是“黄种人”。我希望你们现在能理解,“黄种人”(还有白种人,黑种人)这些标签根本没意义。
4. 社会构成的种族
种族虽然没有科学的证据,但是很多人自我认同为种族的身份,并且亲自体验到种族歧视,那么当然种族是实际存在。这就是“社会构成的种族理论”(socially constructed theory of race)。2008年奥巴马当选总统的时候,许多美国人表示既然大多数美国人愿意投票黑人总统,那应该说明美国已经进入了“种族后社会”(post-racial society)或者“色盲的社会”(colorblind society)。这些口头主要是美国自由派白种人喊的,以为自己思想开放,先进。但是,这种说法引起了部分黑人的反感。即使白宫有黑人总统,但是种族问题仍然有的,美国并没有把种族主义消除掉。(相关的文章:Racism Not a Problem Anymore? Don't Be Ridiculous, It's Still a Big Issue)
5. 奥巴马上台引起的种族主义潮流
实际上,我觉得自从奥巴马上台以后,美国的种族主义分子越来越明显,声音越来越大。上个星期黑人教堂枪击案嫌犯Dylann Roof在Charleston杀了8个黑人证明了美国种族主义问题依然很严重。纽约时报上个星期出了一篇文章,报告美国种族主义者的风险比穆斯林恐怖分子的风险更加严重。9•11事件以后,国内穆斯林恐怖分子杀了26个人,但白种种族主义者和反对政府恐怖分子杀了48个人。奥巴马上台了不久,臭名昭著的“茶党”就出现了。这个群众的一些共同想法包括反对自由派的政策,反对税收制度,反对移民潮。
反对总统的政策是每个美国人的权利和自由。但是部分茶党员的表示方式明显带有种族主义的含义。吊死(hanging, or lynching)是白人种族主义组织(white supremacy group)三K党(KKK)常用的杀人方式。自从南北战争结束到目前为止美国种族主义者以吊死方式已经杀了五千名无罪的黑人,包括妇女和儿童。
种族主义者也喜欢用猩猩和猴子的象征代表黑人,以使失去人性(dehumanization)为目标。

我还是得论述种族主义和种族主义者的定义和含义。种族主义(racism)和种族主义者(racist)总是当做贬义词,反正只有批评种族问题的人才会用这些词语。种族主义者本身不会说“我是种族主义者“。
种族主义者认为种族是有科学基础,他们认为很多外表和性格特征和能力是种族独有的,并且这些特征是通过基因传到后代。最关键的是,种族主义者认为自己的种族是最高的,而其他种族不如自己。接下来,种族主义者认为由于种族之间的人品差异,应该对不同种族实行不同的对待(这就是奴役非洲奴隶的理由)。有些种族主义者的看法很黑白,纯认为白人好,非白人都不好。有些种族主义者(比如Dylann Roof)则表现自认为“宽容”一点的看法,表示“其实,中国人,日本人还好,有文明,比黑人好“之类的想法。最近在知乎看到知乎用户表示听到Dylann Roof对中国人的评价挺开心的。我要说,一个种族主义者杀手说中国人好不是值得骄傲的事。我并不犹豫Dylann觉得白人好感觉骄傲 ,反而Dylann 的想法和行为恶心得让我要吐。
6. 种族主义在世界的表现
最近部分白种人吐槽反对种族主义人员全部责怪白种人的不公平对待,这点我倒是赞同。在美国,种族主义问题主要是白种人对黑种人和其他少数民族的问题,但是种族主义不限于白种人对黑种人。美国也有黑人种族主义者。没错,只要表示自己种族比其他种族好,就是种族主义。种族主义当然不仅是美国的问题。种族主义引起的暴力,战争和屠杀世界各地都有过。二战时期,种族主义是德国和日本国家精神的基础。虽然按简单的划分日本人和中国人都是黄种人,但是二战时期日本人认为自己是亚洲最好的种族,其他亚洲人都不如日本人,因此日本有权利克服亚洲各地,杀死其他“弱势种族”,掠夺他们的资源和劳动力。日本对亚洲的种族主义想法和18-19世纪欧洲对非洲的想法很相似。

卢旺达是非洲的一个小国家,面积不到三万,1000万人口分两个大部落:Hutu和Tutsi。对你,对我来说,Hutu和Tutsi都是卢旺达人,都是非洲人,都是黑种人。但是在卢旺达社会构成的种族意识中,Hutu和Tutsi就是不同的种族,1994年内战,Hutu盲目地残杀了百万多Tutsi,包括妇女和儿童,100天内卢旺达人口的10%遭遇死亡。
我上面说了,种族主义主要是一种思想,然后我给出了种族主义表现的几个例子。可以看出来,种族主义的表现方式很广。大屠杀属于最残忍的,state-sponsored racism。像Dylann Roof这种独立动手的种族主义者已经算很严重,但由于他一个人动手所以规模比较小。美国三K党以前经常组织对黑种人的暴力和吊死。现在三K党官方已经不主张杀黑人,而已经转入以游行和示威活动宣传他们的看法为主的战略。请注意,话语中的种族主义还是种族主义。美国以前种族主义的话语很明显,但如今很多种族主义话语已经被隐藏起来。
种族主义对有些人是一种宗教,是来自他们骨髓离的仇恨 。大部分的种族主义不是那么恶意的。很多种族主义想法倒是逻辑错误造成的。打个比方,部分人看到网上或媒体报告的黑人犯罪数据,就会产生一种对所有黑人的反感,在路上看到黑人心里想“哎呀,黑人来了,他会不会要强奸我/偷我的包包?”,然后过马路避免碰到黑人。这个例子当然无法和教堂枪击案比,两者都来自种族主义但是在种族主义表现光谱代表明显不同的程度。
7. 种族主义的定义
我现在论述racist的含义。racist作为名词是种族主义者(就是具有种族主义思想的人)的意思。如果你说某个人是个racist这是非常严重的责怪。但是,racist也是形容词,而且作为形容词racist的含义和用途不一样。racist的形容词形式通常指话语、意见、表现,广告,笑话等沟通渠道。我想强调,很多人有时候会表示racist的意见,不代表这个人是个racist。看过音乐戏剧Avenue Q的人应该熟悉一个歌曲叫"everyone's a little bit racist"。 种族主义在历史,社会,媒体中那么普遍,我们都很难避免受到被种族主义的影响。有时候,我们脑子里的想法或者我们说的话不小心归类种族主义。
如果我朋友讲一个我觉得表示种族主义偏见(perpetuate racist stereotypes)的笑话,我不会责怪“you're a racist“,就因为他一个笑话给他整个身份贴上racist的标签太过分。在这情况下,我会说“dude, that joke was kind of racist”之类的话,然后如果他不同意,我们可以进行讨论挖掘笑话到底是否racist的理由。注意,这里的racist是形容他讲的笑话,而不是形容他本身。人收到个人攻击的时候脑子里充满激情,合理的谈论已经没戏了。我发现很多表示racist意见的人本身不是故意racist而是被媒体或者某种错误的宣传影响了。这情况下,如果用婉转(tactful)的方式,其实可以纠正很多racist的话语。曾经在知乎碰到一名用户头像是纳粹党的"卐"象征。我跟他讲来讲去纳粹党的历史,犹太人大屠杀,和"卐"象征如今的racist含义,最终说服他放弃这个头像。

最近部分美国人吐槽美国主流文化中的“过度政治正确”。有些人说话,马上就有别人指责“that's racist”。我觉得部分人确实太过敏,把不该属于racism范围的一些想法和话语给了"racist”的标签。有时候,racist和not racist的界定确实含糊。反正,总是需要看语境,看上下文(look at it in context)。 我们不要搞混事实和意见。我看过新闻报道学生考试成绩中,黑人和白人学生的差异,然后一些人第一反应就说指责新闻说“that's racist“。这个总结本身不是racist, 而是事实。

8. 再来一门历史课:美国南北战争之后的种族主义问题
知道了黑人学生成绩低于其他学生以后,我们要找解释。种族主义者的解释是“黑人本身智商低于白人”。但是真正的解释非常复杂,需要再论述解放后的历史。南北战争结束了之后,刚解放的奴隶没受过教育,没有任何积蓄,因此留在原来的大农场继续当农民。1865年到1877年这段时间叫做“重新时期”(reconstruction period),中央政府直接统治了南方,为了改善黑种人的生活批准了一套法律和政策。这时候,黑人可以当选参议员,众议院(1870年密西西比州的Hiram Revels成为了美国史上第一位黑人参议员)。政府实行“40英亩和一头骡子”(40 acres and a mule)政策,有点像共产党在中国的土地改革,把地主的大农场分给了原来的奴隶。但是,由于民主党和共和党之间的政治问题,1877年共和党放弃了重建政策,然后美国南方开始了100年的Jim Crow (吉姆·克劳法)制度,实行了在所以公共场所(商店,公共汽车,学校)黑白分开制度。这一制度严重限制了美国黑人的发展,直接对今天的种族间差异造成深远影响。
1877年之后,南方的统治权归回南方州政府。虽然1870年批准的宪法第15修正案(15th Amendment)保证黑人投票权,但实际上南方的黑人100年内没有享受到这个权利,因为南方州政府设立了各种阻挡黑人投票的手段。当时很多黑人因为一辈子当奴隶没上过学是文盲的,然后州政府禁止文盲人投票。虽然黑人在南方占人口的至少三分之一,但是在Jim Crow时期中,南方州会领导府全是白人,没有任何代表黑人的利益的政客。
100年以后,1964年民权法案终于消除了Jim Crow制度。但是如今美国共和党还在想办法抵挡黑人的投票权利。2000年,George W Bush的胜利都取决于弗洛里达州的500个票。那年,弗洛里达州州长Jeb Bush的政府否定了几千个黑人的投票权。美国法律否定在监狱坐牢的罪人的投票权,但是Bush否定的人不是罪人,而是收过了停车罚单的人。那几千个人的票算进去,Bush不会成为总统。
得到40英亩的黑人,在重新时期结束之后大部分由于失去中央政府的保护,失去了他们的土地,无奈地给原来的主人打工。虽然不再是奴隶,但是给白人打工,收极低工资,生活条件和奴隶时期差不多一样差。黑人学校得到的政府资金远低于白人学校,导致了几个年代的黑人教育水平不如白人。这个历史仍然影响了目前黑白学生成绩的差别。
9. 如今种族不平等的一些根本原因
美国如今教育制度含有巨大的问题。虽然现在没有在法律上实行白人黑人学校分开,但是实际上美国公立学校依然分黑人多和白人多的学校。学生上哪所学校由居住地址决定的。如今美国黑人人口分布有两种模式:南方农村黑人,和北方城市黑人。南方农村黑人一直留在以前靠奴隶劳动大农场的一带。二战时候,由于北方工业化城市工人参兵到欧洲,亚洲打战,政府鼓励南方黑人移民到北方暂时满足武器和军用设备工厂的老订立需求。但是,战争结束了,白人士兵回家工作,黑人就失业了。现在城市的黑人人口大部分是二战那波为国家贡献的黑人工人的后代。
二战结束之后,回国的士兵得到了GI Bill的帮助。很多美国白人家庭1950年代离开了市中心,到了新开发的郊区,享受了政府补贴的低利益贷款。但是,黑人很难搬到郊区,因为银行不愿意给他们贷款,而且郊区的白人不愿意有黑人邻居。这张地图显示纽约市种族分布(红色=白人,蓝色=黑人,黄色=亚裔,橙色=拉丁裔)说明虽然强迫的种族分开制度(segregation)已经消除了,但是种族分布由于经济,房价等原因依然是形成明显的分开制度。
不管在农村还是在城市,美国大部分黑人依然集中在贫穷地区。在美国,公里学校的资金大部分来自州政府。州政府分配学校资金方式一点不平等,而是按照地方政府的税收。加州著名富人区Beverly Hills,家庭平均年收入$19万。收入高的地方,政府收税果然也高,因此Beverly Hills公里学校资金很丰富,属于全国最好学校。离Beverly Hills不远的Compton是洛杉矶典型的黑人集中区,家庭平均年收入才$4.5万。地方收税低,Compton公里学校资金果然也低。缺乏资金的学校环境差,雇不了好老师,怪不得那么多学生得不到好教育。得不到好教育就找不到好工作,赚不了钱。居民,地方政府,学校依然穷,形成了邪恶循环。
上面学校的例子是典型的美式“制度化种族主义”(institutionalized racism)。Dylann Roof,三K党这种很明显的种族主义已经过时了,敢露出纯碎种族主义的美国人很少。如今种族主义最大的渠道是制度化种族主义,因为没有明显的藏镜人。制度化种族主义可以由于法律修改减少,但是很难实行。如果州政府不是按地理而是按人口分配学校资金,相信会引起很多白人家长的吐槽。(相关的资料:Proof of Institutionalized Racism? )
10. 美国制度化的种族主义
现在要转入种族主义和罪行问题的关系。美国黑种人犯罪率比白种人犯罪率高,这是事实,我不否认。但是,很多人从这个事实的出发点犯逻辑错误,以为黑种人本身更加倾向于犯罪。我主张黑种人犯罪率高不是因为黑种人本身更加暴力,而是因为太多黑种人很穷,而任何群众(不管黑还是白还是什么)越穷犯罪率越高。很多城市里的黑种小伙子因为得不到好教育,找不到工作,前途没戏,所以只能靠犯罪为生存。再说,很多黑种家庭爸爸不在,孩子没有榜样,所以加入街头黑党(street gang)给人一种归属感,一种代替家庭的温暖。

很多在监狱的黑种人坐牢的原因原来是小罪,比如吸大麻。白种人吸大麻比黑种人吸大麻多,但是白种人因为吸大麻被抓判坐牢的极少。警察抓到吸大麻的白人,可能只会告诫一下,但是抓到吸大麻的黑种人,一般都会逮捕。这是美国司法制度对黑种人的偏见(bias in the justice system against black people),也属于制度化种族主义。再看一个毒品的例子。可卡因(cocaine)是很多白种有钱人喜欢玩的毒品(在华尔街和好莱坞非常受欢迎)。Crack-cocaine则是cocaine的比较便宜的一种,在黑人群众比较常见。Cocaine和crack-cocaine在毒品界一样危险,但是司法制度对crack cocaine犯罪者的判决比对cocaine犯罪者的判决严格很多。这个问题2010年被国会和奥巴马的《公平判决法》解决了。(相关的文章:Fourteen Examples of Racism in Criminal Justice System )
很多黑人坐牢的原因是轻盗窃罪(petty larceny),偷了几块钱的东西。反而,在华尔街上,大企业中有“白领罪人”(white collar criminals)犯了庞大的盗窃罪(涉及几百万,深知几千万美金)却没有被逮捕。完全不公平。
当然,每个人最终负责自己行为的后果。犯罪者需要惩罚,但是惩罚应该符合罪行。黑人贫穷不能当犯罪的借口或理由。黑种人占美国人口的12%,但占监狱人口的35%。有些想要责怪黑人的白人看到这个统计得出的结论是:"黑人原来犯罪比白人多“但从另一个角度同样的数据可以导致不同的结论:”司法制度对黑人有偏见“。如果我们要减少罪行,还是先攻击贫穷问题,教育资金不平等的问题。白种人贫穷地区犯罪率也很高。
再看一个比较有名的制度化种族主义的案例。芝加哥大学和麻州理工大学合作实行一个心理学试验。他们准备了5000张假简历,一半为”传统白人名字”,另一半有“传统黑人名字“。除了名字,简历上的其他资料都是一样的。结果是白人名字的简历被邀请面试概率比黑人名字的简历高50%。这不一定代表那些公司人力资源管理员是racist。他们很有可能没有自觉排斥黑人名字的简历,但是由于潜意识的偏见(subconscious bias)就造成这个结果。
今年大家都关注美国弗格森,巴尔的摩,纽约的几次反对警察暴行(police brutality)的运动。我无法评价弗格森案子的判决因为缺乏足够的证据。我也当然反对运动中部分人的暴力行为(比如动乱,损毁私人产物,杀死纽约警察刘文健)。但是我也能理解这些运动中的黑人的心态。他们主张黑人受警察的欺负和过度暴力对待我觉得有一定的道理。很多黑人开车的时候什么都没做错,但是警察经常看到黑人开车,让他停车抄身(这叫DWB, "driving while black")。虽然我亲自没体验过,但是我有黑人朋友证明是事实。黑人和拉丁裔占美国人口的28%, 但占警察抄身的90%。再说,美国的媒体总是喜欢花边新闻(sensationalism)。就算这些运动大部分的参与者是和平的,但是媒体会针对自重例外的几个暴力分子,误导观众以为是暴力分子为主。
11. 邦联旗的问题
最后我必须谈到这个星期最热门的种族主义战场,联盟战斗旗(confederate battle flag)的降旗。事先解释,主张消除联盟战斗旗的口头并不是新事。黑人和白人都已经奋斗这个问题很久了。很多州政府早就把联盟战斗旗消除了,只剩下了南卡罗来纳和密西西比两个州。黑人教堂枪击案受害者包括教堂牧师以及南卡罗来纳州参议员Clementa Pinckney。南卡罗来纳(印度裔)州长Nikki Haley,以及几乎整个州参议院(差一个茶党的)因此事终于决定消除联盟战斗旗。接下来,全国所有在公共场所由官方保护的联盟战斗旗还有其他联盟的象征(比如联盟将军Robert E Lee和总统Jefferson Davis的塑像)都有人主张消除。
但是,部分南方人反对这个趋势。他们说放这个旗子是为了尊重他们的祖先,觉得他们是政治正确的受害者。他们主张三K党和Dylann Roof是滥用这个旗子,其实它不代表种族主义,而是代表南方文化遗传(heritage not hate)。下面是我在网上找到的,放映着南方“红脖”(redneck)的想法。翻译如此:“我很讨厌北方人说邦联战斗旗代表种族主义。不对,它代表红脖文化遗传。如果你不喜欢你可以别看。如果你来到了南方,你最好闭嘴”。
其实,如果你在南方,你实在没有办法“别看”这个旗子,因为到处都有。作为南方的黑种人,身边到处放这个让人回忆奴隶失去的象征,肯定很难受。
本人对此事想法丰富。我相信南方有些喜欢这个旗子的人真的觉得是文化遗传的象征,而不觉得是种族主义的象征。他们的一些论点我倒是可以赞同。比如说,有些南方人挖掘近代历史中民主党人物支持邦联战斗旗的例子,包括希拉里•克林顿和乔•拜登。他们主张现在反对旗子的一些政客是为了政治机会主义(political opportunism)这点我也赞同。目前部分南方人主张北方人把种族主义和奴隶制度的责怪全部放在南方人身上是不公平,因而感觉委屈。我认为这点南方人也有道理,历史上的奴隶制度并不仅是南方造成的。奴隶行业的许多辅助行业(物流,保险,金融)主要都在北方,所以说北方人也属于奴隶制度的利益团。再说,奴隶时期中,大部分南方白种人从来没有拥有过奴隶。
民主党总统卡特当选乔治州州长的时候,在在邦联战斗旗摆个pose
象征是很复杂的东西,对于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含义。我上面跟你们讲过,我曾经说服了一名知乎用户把他的"卐"字头像去掉。对我来说,纳粹党的“卐”旗子无疑是种族主义,hatred, and intolerance的象征。但是在另外上下文, "卍"字是佛教和印度教的一个吉祥象征,后来被纳粹党滥用了(misappropriated)。我们不用因为一帮坏人滥用我们象征放弃它。“卐"的情况比较简单,有白圈红正方的就是纳粹党,但在寺庙的不会搞混。
那么邦联战斗旗是不是一样? 我表示不是。因为邦联战斗旗原来就是代表种族主义的含义,一直到目前为止没变。反正,他们怨声载道真是没必要的。他们依然享受美国的言论自由,总是可以在自己的房子,车,衣服,连比基尼上显示。
连三K党在大街上示威游行都享受言论自由的保证。三K党的网站美国也不能禁止:
https://www.kkk.com
Haters gonna hate, and the law can't stop them, but that doesn't mean we have to sit back and listen to them, either. 主张种族主义的人按照美国法律有权利公开表示他们的看法,但是作为反对种族主义的我们,也有权利反驳他们。
对于他们表示这个旗子代表”heritage not hate“的说法, 我稍微有点理解。我不认为喜欢这个旗子的人都是racist。我觉得部分只是too simple too naive。他们觉得他们的文化在受攻击,所以辩护旗子是种自然防御机制(natural defense mechanism)。
网上找到了这个对比图: “哪个旗子更种族主义?”
图作者承认邦联战斗旗代表奴隶制度。但是他主张美国国旗也有罪,并且也代表奴隶制度,还有印第安人大屠杀,日本人集中营,越南化学武器,和伊拉克战争。我想说,这个图有一点道理。美国确实犯了很多罪。如果你是印第安人,日本人,越南人,伊拉克人等美国政府的受害者,那么美国的国旗可能代表这个意思。

但是实际上美国国旗在世界舆论不代表这个意思。还能多人喜欢批评美国的某个某个行为,但是没有把国旗当成美国邪恶的象征。象征的意思总归回舆论。邦联战斗旗在很多人眼中确实是奴隶制度的象征,所以它就有这个含义。南方人喜欢以变修历史(revisionist history)解释南北战争的理由,说是中央政府违反了南方州的“州权”。但是他们说的“州权“就是”不放弃奴隶制度的权利“。南北战争除了奴隶制度以外的确有其他因素,但奴隶制度无疑是最大的原因。邦联战斗旗原来就是代表保持奴隶制度的权利。南方人指出的”文化遗传“就是包含奴隶制度和种族主义,他们分开不了。南方人尊重的祖先是为了保持奴隶制度而斗战的。这种祖先还值得尊重吗?如果是我发现我祖先拥有过奴隶,我不会做任何尊重他的仪式,反而我会代替他像黑人抱歉。
有些人主张我们不能用如今的标准判断历史上的人物。我不同意。我们进步了很多。如今社会是历史上最包容的,这值得骄傲。为什么不能用现在的正确标准判断史上的错误?我们绝对有这个权利,甚至有这个责任,这样我们才能避免将来再发生。那么,你可能想问我对华盛顿和杰弗逊总统如何评价?毕竟,他们也是拥有过奴隶,但是如今大部分美国人(包括自由派,包括民主党)把他们视为伟人。这两位总统我认为确实是伟人,为国家做了巨大的贡献。但是我也不原谅他们拥有奴隶。在评价他们的时候,这绝对是他们的很大的缺点,也是他们不如林肯和罗斯福总统的主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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