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夏天,王龙在香港一线参与了境内外城投债波澜四起的市场。
西南和环渤海某地区的部分城投平台的信托贷款在7月出现技术性违约。传言说某区域甚至无法正常支付教师工资。市场开始担心一些债务率较高的区域及县级城投平台会出现公开违约,并出现恐慌性抛售。
王龙在香港某中资投行参与全球固定收益投资,他关注到江苏、天津、云南、广西等区域的美元债价格出现几十块钱的下跌。
“6月底到7月初,市场情绪非常差。有些很好的投资级的城投企业也出现超跌,更别说那些有瑕疵的高收益美元债。”王龙判断这是市场的过度反应。
专业投资者往往能在市场最悲观的时候找到机会,但判断市场底部并不容易。
“要看市场是否已经达到最悲观的时刻,市场空头筹码是否发生了较为充分的转移,市场外围客观因素是否发生了一些边际变化,市场主观情绪是否因为客观因素的变化而转变。”他说。
7月中旬之后,央行注意到“流动性堰塞湖”效应,并且开始增加MLF的质押券种到AA级别债券。王龙发现资管新规细则较之前有所放松,监管政策从“宽货币,紧信用”明确过渡到“宽货币,宽信用”。
他和几位境内外基金经理、卖方研究员讨论,认为这极有可能成为城投债市场情绪修复的一个拐点,并判断低评级的城投债应该是政策的最大受益者。
事实的确如此。境内债券市场迅速反应,他观察到在一些不发达地区,前期跌幅较大的低评级城投债情绪快速修复,市场整体买盘力量强大,低评级城投债的收益率也快速下行2个点以上。
境外市场看起来似乎反应要慢半拍。王龙尝试着去抄底一些前期超跌城投美元债,一开始试探性地买,随着市场大幅反弹,他逐步大幅加仓。
当市场出现了该“恐惧”或者“贪婪”的信号时,王龙会用少量的筹码去试探市场的深度、多与空的筹码。一旦确定了“基本面、资金面和技术面三方共振”时,他才下“重手”。
王龙说投资是对人性和内心的修炼。比起估值模型,信用分析模型,关键时刻还要善于利用自己的资源和消息源,进行整合研究,判断胜率和赔率。基于此分析,再决定下多少注。
比如另外某只9月到期的城投债,价格来回波动数十块钱。市场对于该发行人是否会违约意见严重分歧。
王龙第一时间联系上自己能找到的五大行、股份制银行,全方位搜集意见。银行的人说自己领导很支持,他们不仅没有抽贷,还有新增贷款。
做完尽调,他做出了跟市场主流意见相反的决定:买入。
在市场最悲观的时候,有人问他是不是要放弃了。王龙回答说:越是恐慌的时候,越是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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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秋天,趁着王龙来上海出差,我约他喝咖啡。他本人比照片更消瘦。头发是流行的奶奶灰的颜色,精神地竖起来,穿戴休闲整齐。虽然现在在香港生活,他说上海还是自己的“”,也是他是事业起步的地方。
王龙今年秋天在北京参加瑞穗銀行峰会并分享
王龙从复旦大学计算机系取得硕士后,进入某证券监管机构工作。那是他的第一份工作。体制内单位待遇不错,他到手的工资比同业者高,还有各种补贴。但待了一年半他就坐卧不安。他告诉领导,比起纸上谈兵,他更希望去真正的市场摸爬滚打。
他加入了某城商行的资产管理部。前面的同事刚离职,王龙需要在短时间内迅速上手新业务,掌握银行各个资产类别的投资属性和逻辑,包括非标投资、债券、和IPO市场等。
“一开始很痛苦”。连Excel表格都不敢填的王龙,形容开始摸索业务时“心惊胆战”。
他记得第一笔独立交易是两个亿的逆回购(Repo)。“那个数字我看了十遍,就怕多看一个零或者少看一个零。”
每笔业务都要严格把握时间,这对资历尚浅的王龙也是挑战。比如同业借款的大额系统五点钟关闭,王龙曾经在四点五十九三十秒,把一笔二十亿的借款放出去。
“那真是一个激动人心的时刻。”他一整天高强度运转,协调领导、同事和后台放款人员,提醒他们赶紧放,来不及了。“直到最后一秒把钱放了出去,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
王龙每天从早上七八点忙到下午六七点。有一天他一边在南京出差,一边打电话指导上海的新同事,做了上百亿的资产投放。他责任不断增加,后来还负责组建银行海外投资平台,管理约几十亿美元的投资。还要处理各种突发状况。
2015年初,王龙给一家券商放了10亿的逆回购。对方违约,清算所扣押了本来应该返回的数百亿逆回购资金。当时他承受极大的心理压力。后来他通过收取延期支付罚金解决了问题,也学习了管理交易对手风险的宝贵的一课。
还有一次,他需要在短时间内,把一笔20亿的类非标投资兜售出去。这笔交易的难度在于市场缺乏流动性。他联络了国内所有能够投资这种类非标资产的投资者,分析市场未来走势,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终于成功说服对方购买。
他开始理解那句“拿着卖白菜的钱,操着卖白粉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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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龙来自四川,他爸爸妈妈是中国推行市场经济以来,最早开始做生意的人。也许是因为从小耳濡目染,王龙生意嗅觉灵敏。

读大二时,连续熬夜创业的王龙,不小心就熬白了头发。
王龙在广州大上学。大学城有十几所大学,数十万学生。王龙注意到没有一家公司垄断新生的日用品购买。他从厂商进货,拿到最低价,成立销售俱乐部,把日用品卖给新生。薄利多销的模式很灵。开学那一两个月,王龙赚出了接下来几年的生活费和学费。
还有一次,王龙在校园里看到建设银行向大学生推销信用卡,办卡还送一个杯子。他好奇:“为什么办卡还送杯子?难道这里面有什么利润?
他和小伙伴跑到大学城的建行支行前台,找信用卡主管聊天,了解到一张信用卡可返给销售60、70元。王龙判断,这个生意可以做,但不能散兵作战。他成立了一家公司。与合伙人一起,找到学生会负责人和各班班长。承诺如果学生团体和全班都办卡,他就返给班级上千元的班费。
这对很多班级来说是一笔可观的活动经费。很快得到学生干部支持。王龙趁下课前的时间去课堂上“路演”。他告诉同学们,办了卡可以给集体做贡献,不想要了可以随时取消。同学们积极性很高。很快,王龙就办了上千张卡,还在校园里招了不少二级代理。
“我喜欢思考生意的本质,我在食物链哪个环节,有多大的利润空间,我能向上游或者下游延伸或者整合到什么程度。找到赚钱的模式,并复制下去。”他告诉我。
王龙本科期间还开过淘宝店,读研时跟一个瑞典朋友开了一家外贸出口公司,把金华制造的电动自行车出口到欧洲各国。
聊起学生时代的创业,王龙说只有经历过了,才知道自己真正喜欢什么。
空暇时王龙也很喜欢自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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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王龙从陆家嘴移师中环,加入某中资投行资产管理部,参与全球固收投资。

中国市场自从股灾以来,监管收紧,王龙感受到金融市场日趋保守,做业务缚手缚脚。
银行“三三四”自查(“三违反”45号文、“三套利”46号文、“四不当”53号文),表外非标回归表内,他看到很多上海的地方性银行被赶回老家,基金、券商等委托资金到期赎回,加上经济下滑,他感觉金融市场整体很难做。
在香港这个更加活跃、更加国际化的市场。王龙接触到中资、外资、日资和台资等不同机构。
香港中环,摄影:johnlsl
“大陆的圈子更多的是‘大资金’的想法,主要资金方还是银行和保险,策略也主要是买入持有的保守策略。但在香港,市场参与主体更加丰富,市场深度和广度都更大,市场的活跃度也更强。”他说。
在香港某中资券商工作的刘总监告诉交易门,这几年越来越多的内地金融人才加入港漂大军。
他说,香港金融监管适度,市场比较自由,很多客户有比较强的海外配置欲望,但外汇管制加紧后,跨境业务开展很受影响。
这些年内地金融机构争先布局香港。一年前,交易门曾在香港采访云锋金融投资总监蔡华。曾经在中投工作的他,离开北京,加入这家全新的Fintech企业。目标是做面向中国普通投资者的智能投顾平台。
在香港美资投行工作了10年的小捷,则做出了和王龙相反的决定。去年,小捷结束了10年港漂征途,从香港搬回上海,加入国内某互联网巨头的战略投资部。
小捷告诉交易门,自己刚入行时,中资行由于缺乏做国际化业务的经验,抢人、抢生意都抢不过外资,外资行的Offer炙手可热。但随着中国经济的迅猛发展,如今中国企业实力越来越强大,中资行吸引到更多有国际背景的人才。有人情、语言和文化的优势,能赢得中国客户天然的信任。外资行难免陷入被动。
小捷在投行的主要业务对象是中国客户。银行上层不重视也不擅长和中国客户的长期关系。涉及国计民生的行业和交易,尤其是跟国企打交道时,他们无法得到中国客户的信任,业务争夺越来越拼不过中资行。小捷已经做到了D-Level,但她还是越来越强烈地感觉自己像是“生活在夹缝中”。这是小捷离开香港、回到上海的重要原因之一。
处于中资强势的大潮中,面临职业抉择的个人,只能顺势而为,做出对自己最优的选择。
初到香港的王龙心情很忐忑,几乎每天晚上都要去参加各种酒会,认识朋友、交流市场观点。他还会主动组织一些德州扑克的牌局。周末基本上在看书和写文章,“没有时间谈恋爱。”
王龙在上海最敬重的老板告诉他:“你想的东西不如你说的东西明白,说的东西不如写的东西明白。”
这句话对他影响很大。从那时起,他就利用业余时间,把自己对市场的思考写成出来。其中一些在业界期刊上发表。他在公众号(王龙全球宏观)上一年写了十万字。
工作挤走了很多娱乐时间。他的生活工作除了社交,两点一线。香港这座城市精英如云,更让他充满危机感。王龙相信天道酬勤,作为一名年轻的中环港漂,他说自己只有努力努力更努力。
今年8月的一天,王龙意外发现自己排上了彭博终端的MVP榜。排在他前面的有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排在他后面的有特斯拉的创始人马斯克。“虽然这并不算什么业绩和成绩,但其实当时心里有一点小小的高兴。”他说。
群里小伙伴催“龙哥”发红包。还有不少人在问:王龙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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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全球宏观投资哲学框架和实例操作
摘要
一开始做研究的时候,思绪很乱,一口气看过数千份研究报告,但就是不知道如何下笔。很多年前,自己的第一份研究报告,耗时一个月,改了数十遍,从一开始几千字,到最后改到只剩几百字。万事开头难,经过无数次孤独的夜晚,挑灯疾书,慢慢的,我建立起自己的研究框架,组织研究思路,并利用恰当的语言书写表达出来。

投资较难做到的是“知行合一”。如果研究是“”,这是外在的,那么投资就是“行”,这是内在的,大部分市场趋势形成前之所以会震荡,最后选择方向,就是“知”到“行”的传导,并由“行”到“知”的改变,这便是“知行合一,臻于至善”。有些投资者总是错误的timing做出错误的决定,这无关专业知识,这关乎如何认清自我。投资是一项人性的修炼,尽量扬长避短,避免性格的缺陷在投资中放大,这可能会带来毁灭性的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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