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多的人真切感受到这个世界正处在一个动荡而极速的变化中,每年都有黑天鹅事件出现引起大范围的焦虑。恐怖主义盛行、环境问题日益严重、全球局势由一体化与融合逐渐退避至对抗和孤立。甚至一个小小的家庭里,也在意识形态上剑拔弩张,空气紧绷但又浮躁。我们正处在一个变革的时代,
这是最坏的时代,也是最好的时代
,所有人都这么说。


在这样一个时代,有识之士考虑最多的是,
我们的教育该何去何从。

因为孩子才是这个世界未来的希望。他们是领导者,也是创造者,只有对他们的教育跟上了,未来才是有希望的。但事实上,现行的教育体制已经越来越无法满足我们的期待了。
十九世纪以前,教育类似手工业的
学徒制
,不管是东方的私塾还是西方的家庭教师。但是随着科目的增加和对受基本教育的劳动人口的需求,出现了所谓的K-12(也就是我们亚洲的普通中小学)教育制度。


整天坐在固定的教室上课,老师讲学生听。每节课四十来分钟,课程体系和知识框架是固定的,原本浩瀚而美不胜收的人类思想领域被人为地切割成了一块块便于管理的部分,并被称为“学科”,融会贯通的概念被分解成了一个个课程单元。

这种我们无比熟悉的教育制度模型,实际上来源于
18世纪的普鲁士
。但他们的初衷并不是教育出能独立思考的学生,而是
大量炮制忠诚且易于管理的国民


诚然这样的体系在当时很多方面都具有创新意义。但在世界快速发展变幻莫测的今天,它无疑成了障碍。


而当我们在思考未来的教育方向时,首先要搞明白的是,它究竟哪里不合时宜,我们这个世界又发生了什么巨大的变化,我们又该如何培养学生应对这些变化。
在这个时代,
知识成了唾手可得的商品,你知道什么已不再重要。

在我们身边的每一台联网设备上,知识都是近乎免费的,就像水和空气。知道的多,已经不再有竞争优势,因为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在网上轻而易举查到非常冷僻的知识。


互联网什么都知道,所以,你知道什么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能用你的知识做什么。
我们以前的教育模式,是已经想好了要让学生做什么,整个知识的输出体系,更像是培养工具。而现在,走过知识经济的兴衰,进入创新经济,在这个形态里,越来越多的领先企业已不再偏执得相信年轻人用来找工作的简历和文凭。而是
更乐意看到他们应对变化中的世界的真实能力。
一个现成的例子是:谷歌曾经只雇高分从常春藤毕业的尖子生。后来他们招聘了Laszlo Boc,担任人事部的高级副总裁,Laszlo 对数据进行了透彻的分析后,发现
常春藤用来衡量学生优劣的那套指标对于工作来说毫无价值。

在一个激烈的学术环境中成功需要的能力和在一个创新环境中所需的技能,可以说完全不相关。


所以谷歌现在招聘都不怎么看成绩单,甚至于有没有大学文凭也不在乎。
据称,他们的新雇员15%都没有文凭。

与之相反,他们有着非常
严格的面试流程
,看你是否有解决问题的能力,是否有领导力,是否能沉下心来学习,能否在失败中总结出有用的经验等等,以此来决定是否雇佣。


而且不止在硅谷如此,事实上越来越多的企业都意识到现代教育制度的弊端,他们已经厌倦了那些等着别人告诉自己如何得A的学生,更加欣赏自己找到方法,去争取得A的人。所以,他们不再单纯接受顶尖大学的高分毕业生,而是把他们聚合在一起,看他们
是否能相互协作,解决问题


但这些,都需要他们有别于之前,那种一个模子里刻出式的教育成果,而是
成为拥有创新和创造精神,真正找到自己内心追求的有幸福感的人。

这样的人,又是如何培养出来的呢?


哈佛大学创新实验室负责人,《创新者培养》一书的作者
托尼·瓦格纳
为了解开这个时代创新者身上的秘密,做过大量的调查研究。他找到了很多不同领域被认为是
创新和解决问题能力突出的年轻人
。他们背景各异,有的学习STEM,有的从事艺术领域,还有些在自主创业;有些家贫,有些富裕,有些上过常春藤,有些大学还没毕业。


但他们都做着有趣又有意义的事,让这个世界,因为他们而变得不同。

为了理解
是什么力量促成了这些人的创新行为
,瓦格纳也访谈了他们的父母,试图发现这些创新者背后是否隐藏着类似的养育方式和受教育情况。


他首先发现,这些人能成为创新的问题解决者跟学校的系统教育无关。也就是说这些孩子的成就
和学校的课程设计没什么关联
,他们也并没有上过什么创新能力培训学校,专门有人给他们一套创新的现成理念。


但更深入的访问让他揭开了秘密:这些人都无一例外,在少年时代接触过一两个(通常不会超过两个)
引导他们找寻人生方向的老师
。每一个老师在大的教育体制框架下,所采用的教育方式,都和他们的同事显得格格不入,但
他们互相之间却是极为相似的。

而他们的做法,恰恰揭示了传统教育方式阻碍创新的五个方面:
1
重视个人成就,忽视团体协作
很多人认为那些创新者们都是不世出的天才,一个人就能创造出最让人叹服的东西,譬如乔布斯、比尔·盖茨,但事实并非如此。


美国记者Walter Isaacson(《史蒂夫·乔布斯传》的作者)在他2014年出版的《创新者们》一书中阐述,历史上很多伟大的创新者,我们原以为他们都是孤军奋战的天才,但实际无一不依靠了大量团队协作。
Walter Isaacson
只有更多的思维碰撞和身体力行的协作执行,才是我们面对未来的最佳方式。


但遗憾的是,传统教育更倾向于用各种分数来衡量学生的个人成就。学生们在意竞争与排名,他们更擅长坐在桌前独自完成一张张试卷,而不是那些需要团队合作,一起思考讨论并完成的任务。

2
缺乏跨学科能力培养
在现阶段,无论中国还是美国,大部分学校都采用分科制。文科、理科、工科的大类之下,物理化学和生物都跟数学离得远远的,更别说是人文学科了。


这种教学方式
1892
年就有了,想想1892年之后,世界可谓经历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这样的教育模式却未曾改变分毫,落后不是显而易见吗?


记得大学毕业后,我有段时间沉迷于基础化学,还常被无意撞见的熟人吐槽,学那些玩意有什么用?又不是你专业。似乎无论学校还是社会,都喜欢专业化。但创新却从来不仅仅发生在一个学科内。
我们教育经常忽视的一件事是,要真正理解或解决一个问题,必须打破学科的界限。当下现实问题的解决更是需要从多个角度、综合运用多个学科的知识。过分强调专业的细分化,会使得培养出的专门人才知识构成相对单一,缺乏从更广阔的视角思考和处理问题的知识基础和创新能力。

3
被动接受掩盖了创造力
传统教育通常是老师滔滔不绝地讲,学生昏昏欲睡地听,这是一种被动接受知识和信息的状态。这些课程的目的是想要把知识教授给学生,但大多数学生在考试过后会把学过的东西又原封不动地还给老师。


而能够应对当下和未来的教育,则应该
强调学生作为创造者,而非接受者
。老师更像是导师或者教练,提出更高的要求或适时引导,帮助孩子主动学习,
勇于想象。

《创新者们》的作者,艾萨克森告诉我们:
一个多元化的生态系统很重要;时机很重要;风险投资很重要;政府参与很重要;传承和发展跨越时代的伟大理念很重要;战争推动的科技变化很重要;童年那些塑造我们的书很重要;母亲是个数学家也很重要……但拨开这些表象,你会发现从古至今创新背后的根源:坚信限制世界上所有可能美好的,只有我们的想象力。

这种想象力的获得,耳提面命式的学习肯定无法指望,化被动为主动,化拾人牙慧为创新创造,以理解复杂问题,培养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的课堂才是最好的方式。

4
对失败过于恐惧放大了得失心
我步入工作后经常做一些参加高考失利而崩溃大哭的梦。心理咨询师说,这是对失败过于恐惧的表现。事实上这种恐惧在我们的学校和社会中,是根深蒂固的存在,它让我们甘于安慰而不愿冒险。但问题是,
创新是需要你去冒险犯错去失败的


在这里,我想引入一个词——
迭代。

迭代是为了逼近目标结果而不断重复反馈过程的活动。
每一次对过程的重复称为一次“迭代”,而每一次迭代得到的结果会作为下一次迭代的初始值。


这个概念也可以应用到我们经历失败的过程中。要学习和成长,失败是必经之路,就像婴儿学走路,小时候学骑车一样,摔跤是难免的。但每一次摔跤我们都在汲取经验,投入下一次练习中,如此循环,直到无限接近、直到最终达成。

6
对外在动力过于依赖
这应该是传统教育方式和创新者培养之间最大的矛盾了。因为我们长久以来
对外在动力的依赖,阻碍了我们去发掘自己内心热情。

我们都知道
一万小时定律
:想要在某个方面成为专家,必须在这件事情上花费一万个小时。但在虎妈逼视和威压下以敷衍的一万小时,和自己出于兴趣全然投入的一万小时,所产出的效果是完全不同的。


这就是外驱力与内动力的区别

那些创新者们
工作不是为了得A,而是发自内心的喜欢
,他们接受工作不是为了赚钱,而是想让这个世界有所不同。


懂得
唤醒孩子内在力量
的父母更在意玩耍、热情和意义。他们鼓励探索性的玩耍,尽量不去大范围限制孩子的时间;老师们则尝试将玩耍融入课程中。父母和老师在孩子们玩耍的时候细心观察,是什么让他们废寝忘食,据此给他们制造探索新乐趣的机会。因为他们相信,帮助孩子找到热情所在,远比学习成绩重要。


只有通过追求真正的兴趣,一个人才能习得韧性,懂得坚持、自我调节和自律。


托尼·瓦格纳访谈的老师也都致力于发扬孩子的好奇心和疑问精神。他们打造的学习空间鼓励学生设计自己的项目、提出问题、解决问题。随着孩子们长大,他们的热情发生了变化。但有意思的是,他们每一个都找到了更深层次的意义,他们都怀着回报社会和改变世界的愿望。
这是因为他们的父母和老师,教给他们的一个简单的道理:
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上不仅仅是为了个人的享乐,我们有责任回报社会,让世界因我们而不同


做一个有幸福感的创造者,是我们上一辈乃至我们这一辈人,穷极一生可能也无法抵达的理想,希望孩子们可以。
 * 往期文章(点击阅读)* 
继续阅读
阅读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