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茅药酒能凭着“地方保护”消掉谭秦东们给的差评,却没法消掉自身的广告违法纪录,也很难都堵住所有自媒体的嘴。
冰川思想库特约撰稿 | 佘宗明
神药虽寿,犹有竟时。或许是时候送上一首《凉凉》给鸿茅药酒了。
抽刀断水水更流,欲消掉负面舆情结果激起更多负面舆情,这就是鸿茅药酒的现实境遇:“医生吐槽鸿茅药酒被跨省追捕”,在曝出前,原本是跟“别有用心”的抹黑者打的一场胜仗;可曝光后,自己却被推上和万千网友PK的擂台,结局自然也可以预见——彻底完败。
引燃舆论引线的这起鸿茅药酒案,最新进展是,公安部已启动执法监督程序、责成内蒙古公安机关开展核查,内蒙古检方通报“目前案件事实不清、证据不足”,而被拘3个月的涉事医生谭秦东则已被取保候审。
▲取保候审后的谭秦东
虽然取保候审跟释放是两码事,可该案无疑已迎来些许转圜之机。
而该案越是有转机,鸿茅药酒方面的舆情处境就会越糟糕,跟“犯我鸿茅药酒者,虽远必抓”的跋扈形象也就越难切割。
若最后确认谭秦东未构成“损害商誉罪”,那鸿茅药酒方面估计非但甩不掉“罗织罪名”这口锅,还会被这口锅里熬的口水浆糊给压得喘不过气。
鸿茅药酒迎来“违法成瘾的报复期”
乍看起来,鸿茅药酒深陷的舆情危机,是因这起案件而起:公众在抨击“警权滥用”时,显然不会避开对“为谁而滥用”的追问,所以怒火难免延烧到涉事企业身上。
复盘此事的来龙去脉,最早舆论聚焦的问题,是办案疑似失公:上周五,媒体刚曝出这起事件后,就在医学圈引发轩然大波,其影响面继而扩至法学界和普通网民。
此事中的许多疑点也被迅速提炼了出来,包括那篇惹事的网帖,“毒药”二字虽不妥,但内容主要是医学分析和健康科普,材料多来自公开报道和处罚通告;文章发布在仅5个粉丝的账号上,阅读量只有2241次等。
这都能引来刑拘之祸,难免让人在“角色代入”的基础上,衍生出惊弓之鸟般的惶惑来。
▲取保候审后的谭秦东与其代理律师
此后,质疑“民事纠纷刑事化”“跨省追捕大题小做”的媒体评论,又用一把火将这锅温水烧至滚烫,顺带还扒出《健康时报》去年8月的报道:
“过去近十年,鸿茅药酒违法次数达2630次,但却屡犯屡过,前脚刚因违规被通报,后脚就又拿到了当地食药监部门的广告批文——自2011年起,鸿茅药酒已于近7年间取得1167个‘蒙’字开头的药品广告批准文号。”
之后有医疗自媒体打出“药企违法2630次安然无恙,医生发1篇科普文却被千里追捕”的刺激性标题。
这又成了新传播点,舆论将枪口调转到“选择性严治”上。
对企业违法大开绿灯,对个人吐槽上纲上线,执法办案分寸厚此薄彼之下的鲜明对比,让人觉得这是不敢啃“硬骨头”只敢捏“软柿子”,这是看人下菜碟而不是“一碗水端平”,于是激愤之声就更多了。
“鸿茅药酒‘酒(neng)劲(liang)’怎么就这么大”,因此成了很多人的心头之惑。
到了4月16日下午,中国医师协会发声明介入,对谭秦东做了声援式表态;16日晚上,新挂牌的国家药监局发声,责成鸿茅药酒回应质疑;再到周二(4月17日),公安部、最高检等发声介入,变更强制措施。
中国医师协会的声明
在此期间,鸿茅药酒不问适用症就宣扬“每天喝两口”的劣迹,董事长鲍洪升的营销术,还有鸿茅药酒的发家史等,都被各类自媒体和网友扒了个底朝天。而鲍洪升前几天刚获得2017年内蒙古年度经济人物,也成了不合时宜的“群嘲梗”。
或许在有些人看来,是突发舆情事件将鸿茅药酒推到了舆论沼泽。但事实上,更深层次的问题是,鸿茅药酒“劣迹”太多了,一扒一大堆,特别是已然破了吉尼斯纪录的广告违法次数,就是个巨大的火药桶,而谭秦东的被抓,只是歪打正着地充当了引爆炸药的火星。
鸿茅药酒的声誉危机,本质上就是“多因一果”的那个“果”,谭秦东被抓是直接原因,自身问题太多、把柄一堆,才是更深层的原因。没缝的蛋谁都叮不了,偏巧你不仅有很多缝,还是个臭鸡蛋,能不被叮爆吗?
俗话说: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舆论场里有果报律,鸿茅药酒当年的“违法成瘾”,都被食药监部门通报、媒体报道等“存档”,变成了网上的数据,随时可查,这必然迎来舆论“清算”。
而现在,报复期就到了。
遇上移动互联网时代是“神药”们的不幸
没准这会儿,鸿茅药酒董事长鲍洪升挺感慨:人心不古,世风不瞎。
若把时间倒推十几年,这点事激起的回响,大概就是天空飘来的那五个字:那都不是事儿。
鸿茅药酒董事长鲍洪升
这两天,网上流传的那篇《神药推手》,就讲到了含鲍洪升在内的几位“蒙派”神药推手们的发家史:
就像莆田医院垄断了全国的民营医院一样,以吴炳新、乌力吉为头狼的“蒙派”神药推手,从那条完整的药品保健品营销产业链赚得满嘴流油。他们推出了众多爆款神药,宣传渠道从发报纸到刷墙,到进社区宣讲,再到后来攻陷无数三四线城市电视屏幕。
据说1995年到2000年,“蒙派”每年都会产生几个亿万富翁。有“蒙派”早期领袖统计过,全国85%的医药保健品从业人员来自内蒙古,超过50万人,年销售额约在100亿元左右。
“蒙派产品养活了中国的二流影视演员,也托起了地方媒体的饭碗”,2000年之前,中国的地方报纸、电视台,包括省级卫视,1/3到1/2的广告都来自“蒙派”;中国的二流影视明星,主要的广告合同来自“蒙派”产品。
那个年代,无疑是这些神药推手们的黄金时代。他们站在了时代风口上。
他们本可以继续春风得意、踌躇满志,只可惜,时代钟表指向了“移动互联网兴起”几个字。
移动互联网时代,保健品骗局识破成本更低了,对“神药”的采信成本更高了。
当电视打开率已经被那些国民级应用吊打,当人们对套路的免疫力被海量资讯供给给提得够高,看电视的人少了,信电视上促销广告的人当然就更少了。随着刘洪滨(斌)、李炽明、王志金(今)、高振宗(忠)四大“神医”被戳破,很多“神药”固然还能肆意横行,但留给他们攻占的目标群体,除了部分老年人,还真不多了。
出现在各大卫视的所谓“神医”
移动互联网时代,虽然人们善于健忘,热点转瞬即逝,可与舆论热度难持久对应的,却是舆情烈度的加强——短时间内的传播广度与声量厚度,会迅速达到峰值,所以刷屏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要在以往,“医生吐槽鸿茅药酒被跨省追捕”这事再热,那也是“茶杯里的风暴”,等媒体和论坛消停了,就啥事都没了;可现在不一样了,成了热点后,就会被舆论以最强火力对准,就会被网民扒得底裤都不剩,“犯众怒”几个字会在舆情大数据中直观地呈现出来。
移动互联网时代,有无数自媒体,有“强弱势力对比的倒置(现实中占强势的在舆情层面可能居于弱势)”,有“舆情搭车”,有“网上数据留痕”……
鸿茅药酒能凭着“地方保护”消掉谭秦东们给的差评,却没法消掉自身的广告违法纪录,也很难都堵住所有自媒体的嘴;它曝出负面后,自媒体们会360°无死角地挖坟、起底、揭秘,而网友揭老底和裂变式传播又会相互感染;它的广告违法纪录和其他劣迹,随时都能被网民扒出,成为下一轮负面舆情里的“前科”。
所以,“神药”推手们应该是移动互联网时代的失意者——相对于约二十年前。毕竟,移动互联网提高了公共生活能见度的同时,也会让很多东西现形。
而鲍洪升们应该也挺“失望”,遇上了这个该死的移动互联网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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佘宗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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