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年底开始,加拿大必读与西洋参考一起联合举办了“分享出国心路,赢取万元大奖”有奖征文活动。在长达2个多月的征稿中,我们陆续收到了大量来稿。我们会陆续将投稿一一展现出来。
我为什么又要出国?嗯?为什么要加个“又”字?其实当初,我办移民是为了我女儿。现如今,我女儿出国是为了我。
青少年时代,我觉得国外哪儿哪儿都好,月亮都没有缺过边儿,“连空气都充满了香甜”,因为那个时代我们国家正在和很多欧美国家修好,新闻里都是高楼大厦、汽车洋房、海滨游艇,电影里更厉害,让我看到了想都没想到的东西,也许这就是文化入侵吧?也许我们的文化防线太脆弱,也许我本人禁不住诱惑,也许人家的确比我们强很多。加上我听说自己崇拜的那些男女明星都一个个的走了,张瑜、陈冲、姜黎黎、丛珊、沈丹萍、龚雪、斯琴高娃、殷婷茹、杨海莲、陈烨、刘信义、张铁林……他们走了,把我的心也带走了。
在我们国家开始加速跑的时候,媒体上说,连美国人都伸大拇指了,连日本人都来参观了。我的天!我们已经快上天了,连老外赞一下都了昏过去了。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
另外一方面,我这个人是个爱管闲事、不甘寂寞的人。这家虐狗我要管一管,那家停车占道也要说一说,政府不作为在报上写文章拍砖,公交站站牌只做广告没有站名被我投诉,警察乱罚款跟警察支队叫板还打赢了官司,某饭店在门口乱砍树举报后被人追了好几条街,一当妈的骑电动车给后座孩子吃糖葫芦也要教育一番,公交车液晶电视没有新闻只播低俗广告也被我拎出来亮相,在三亚海边捡垃圾跟央视记者告状环保不力居然上了一次央视的焦点访谈……
总之,凡是违反规则的都难逃我的法眼,虽然负多胜少,但媒体记者还是把我誉为“有正义感、负责任的热心市民”,然而朋友一句话给我提了醒儿:你这样的只适合在国外生存,在国内你水土不服——不是被气得怀了孕,就是被打得找不着牙。
我女儿那时好像还没上初中,学习一开始是上等,考了全班第一,这样的话,如果发挥正常,小升初考重点问题是不大的。但我的女儿也很耿直,因为坚持正确的事不向老师低头认错,而是觉得何错之有,班长的职务被班主任就地撤了,不但如此,还在全班同学面前罚站一课时,我女儿当时一扭头就回家了。后来脆弱的小心脏承受不住,学习成绩一直下滑到中等。找到老师一直沟通不好,直到校方听说我在单位负一点责任,舔着脸去我单位拉赞助,说白了,人家就是要钱。给钱虽然说是自愿的,但我们都知道,如果不给钱的话,这个香饽饽似的小学会不会做出什么事情呢?这也是我一直很忌惮的。
为了我不被怀孕,为了我的牙不掉的满地都是,为了我女儿脱离这种是非不分的教育环境,更为了她小小年龄不发展成为钱串子脑袋。十五年前,我掐指一算,自己的移民分数达到要求,于是递交了去新西兰的移民申请。随后焦急等待的日子里,我不止一遍的练习应对移民官的问询:“你为什么要来?”“为什么要来?”此刻我是不是应该配上吴琼花猛的撕下自己衣襟露出胸膛的动作?“还不是你们总嘚瑟,我想看看是不是真的”,这个明显不行,“我想学习你们的先进技术,以后回国报效国家,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这个是留学用的,好像也不妥,此刻《大话西游》里葡萄的话响彻耳边:“爱……需要理由吗?”这个行。
谁知道几个月以后,非典来了。当时新西兰的非移民签证照旧运转,了移民签证资料的接收能拖就拖了。没想到,拖到第二年春天正是非典高发时期,恰好他们移民政策也变了,必须要申请人的雅思成绩。随着自己年龄变大,移民分数也下滑了,眼看着我的肥皂泡嘭嘭嘭地一个个炸裂,老天误我!最后我只能铁了心和全国人民风雨同舟,共同抗击非典。之后我又沉寂了几个月,想明白了:彼处不留爷,爷就不去了!
有人说:世上笨鸟有三种,一种是先飞的;一种是嫌累不飞的;第三最讨厌,自己飞不起来,就在窝里下个蛋,要下一代使劲飞。无奈之下,我就成了让人讨厌的第三种,因为我开始盯着我们家的蛋了。
孩子虽然升到比较好的初中,但是竞争很大,白领是每天朝九晚五,我女儿正相反,朝五晚九——早上顶着星星走,晚上戴着月亮回来。每天早上做饭,晚上接孩子,都是我的必修课,夏天还好,冬天大雪封路,车开不了,一步步挪到学校,孩子鞋里满是雪水,手脚冰凉。放学做作业要到午夜,脖子一扭咯吱咯吱响,第二天早上没吃几口饭蒙着圈就上学了。
这样不行,孩子会毁了,我也熬不住,她妈身体更不行。
于是跟孩子推心置腹的谈了一次话,话题围绕健康、快乐、教育、前途和子孙后代的幸福生活展开,我有些私心,刻意把健康快乐放在了前面。
最后我和孩子说,家里只有一块蛋糕,早晚都是你的:积蓄如果用于上国际学校和出国留学,那么你上大学和大学毕业以后的事情就要自己奋斗,家里已经再没能力像很多其他家庭那样给孩子你这一代人买房子买车,也没钱求爷爷告奶奶找关系走后门给你找工作,甚至资助你结婚生孩子……一切的一切,都要由你自己负责。
但这是远期教育投资,几辈子的大事,百年大计,功在我家,利在自己。父母不求回报,不强求你回国还是移民,不用你养老,哪怕肉包子打洋狗一去不回头。唯一的诉求就是自己可以待在自己喜欢待的地方,健康快乐,自食其力。
我跟女儿强调一点:你不是官二代富二代,咱们将来出去不跟别人比有钱,要比就比学习、比智商、比教养、比自立,做事要有底线、有廉耻、讲原则、讲规则,对人要友善……怎么样,正能量吧,其实这都是我比较放心的。
女儿很率真,我说得最重要的一句:国外毒品泛滥,尽量别沾烟酒,女孩子要聪明,要学会保护自己不受伤害,随波逐流易,洁身自好难。
孩子考虑了一些日子,咬着小嘴唇儿说:“爸,我想好了,我出去!”在孩子初中毕业考上重点一中之后,我们反而把她送到了国际高中,三年之后,多伦多、阿尔伯塔等大学都来了offer,她选择了UA。
现在,对于我是否能再出国已无关紧要,即使再出国目的性也开始偏离。女儿在加拿大上大学,并拿到了奖学金,从她自己组装家俱并独立做好第一顿饭开始,我就觉得我的女儿长大了:红通通的大虾,令人垂涎欲滴的饺子,搭配的红红绿绿的炒菜。而且她还成为了她们寝室的主心骨。最后毕业自己很快找到了全职工作,还帮工签即将到期的室友也找到了全职,而且很快通过了省提名。
我有时试探性的问女儿,北京有几个央企招聘很适合你,专业对口,工资也高……孩子说:人家在这儿待的好好的,回去干嘛?
本文作者在加拿大的女儿
前不久有一个新闻:父母用全部身家送女儿去美国,结果女儿喜欢上了美国并想找个老外不回来了,于是这对儿父母崩溃了,什么“投资无回报”什么“不孝”通通都来了,难道他们事先都不评估的吗?难道不知道自己女儿的品行吗?难道孩子出国后就放弃沟通和再教育吗?难道摒弃“养孩子防老”的依赖性很难吗?难道不可以去美国团聚吗?
双方都过于自我,应该各打五十大板。让人欣慰的是,我们孩子每天都和家里联系,诸如和朋友自驾游啊看电影啊外面聚餐啊看焰火晚会啦甚至几点回家吃饭睡觉和会和妈妈说,而且在我们住在加拿大的日子里,还带我们去加东五市、班芙、尼亚加拉和卡尔加里等地方玩儿了一遍,也品尝了加拿大比较有名的美食,日程的安排和组织都是孩子一手策划完成。最让人感动的,孩子还准备在条件具备的情况下为我们申请团聚移民。我女儿甚至玩笑着说:爸爸我移民是为了你噢。
虽然现在我在国内,但是以后出国的目标不单单是寻找洁净的空气、食品、水,而是享受自由自在的生活方式,又有亲情的联结,又有各自独立的生活。
我也许即将会再出国,但是更多的方式也许是两头跑。当然,这是在申请团聚移民成功以后的事了,不过现在有十年签和超签也很方便,更放心的是我这个包子有些老了,打洋狗人家未必看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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