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公司里莫琪最讨厌的人是青黎。
她总是穿得花枝招展、性感妖娆,紧身的上衣胸口兜得满满的,细高跟的鞋老远都能听到咚咚咚的声响,要多烦躁有多多烦躁。关于她各种版本的绯闻八卦都是同事间热衷的话题,私下里有人还给她取了个名字“真理”——真理不都赤裸裸的吗?
那天她在茶水间倒水,遇到青黎跟张兴东在。青黎手指间夹着一枚烟,在张兴东想要给她点火的时候她忽然嘴迎了上去,把衔的烟头在他烟头上一吸,那股暧昧劲让莫琪心口一抽,也是那个时候忽然醍醐灌顶般澈明。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讨厌青黎是因为张兴东。
张兴东是莫琪的上司,技术部总监,硬朗俊逸的外形,温良恭俭让的气度,开会的时候掷地有声,工作的时候专注有神,休闲的时候幽默风趣,而且他对莫琪有着知遇之恩。
那时候莫琪刚到这家公司上班,因为学历的缘故只能在前台做个小接待,每天接电话端茶递水接受咨询,生活枯燥的让人想打哈欠。有天在电梯间里她的衬衫纽扣突然掉了,狼狈不堪地捂着胸,脸涨得通红,同样在电梯里的张兴东就从文件里取了一枚别针给她,他挡在她的身前让她不动声色地整理好了衣服。是那以后,她开始关注技术部的事,有时候去会议室做记录对他的话就特别的留心,后来张兴东在跟客户谈事时问到某个数据,莫琪正巧记得就报了出来。
张兴东就把莫琪从前台小妹变成了技术部助理,助理的工作虽然只是管理分配器材,但收入却高了好些,而且不会像前台那样枯燥和乏味了。
青黎在行政部,但常常到他们部门来,每次一来莫琪的好心情就会顿然一收,眼看着她走进张兴东的办公室,恨不得用一根无形的绳子绊倒了她。不过也得承认,青黎美,烈焰红唇、风情万种、摇曳多姿,而她呢,是那种清汤寡水的职场小菜鸟,怎么看都没有可比性。心里就有些灰,只觉得张兴东肤浅,怎么会喜欢这样“浪荡”的女子。
有时候见着青黎在,莫琪会故意地敲开张兴东的办公室,把文件资料交给他,然后杵在一边没话找话。她抬眼的时候会看到青黎饶有兴致地望着她,她直接就回一个白眼,一脸的清高。她知道回头青黎就会跟张兴东说什么,说就说呗,她并不想掩饰她的情感。
她给张兴东收拾办公室,给他准备咖啡和早餐,在他咳嗽的时候递过去感冒药,在同事聚会的时候替他挡酒,在唱K的时候为他点他喜欢的歌,在降温的时候给他发短讯提醒……她喜欢他,虽然他的目光总是清冷疏远。
2
莫琪终于还是发现了张兴东和青黎的“奸情”,那天她晃晃荡荡地散步,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张兴东小区的楼下,痴痴站了会儿刚想回转身看到张兴东的车驶过来。下意识里她躲了起来,张兴东下车走进旁边的超市,莫琪朝车里望了一眼,副驾上坐的是青黎。她跟着张兴东进了超市,在迟疑用何种方式与他打招呼时就看到他从柜面上拿了一盒杜蕾斯。那是杜蕾斯呀!莫琪看得真切,胃里开始琤琮跳碰,就像是落了一地的黄豆到处都是。
眼看着他们上楼,莫琪跺跺脚也跟了上去。敲开门时张兴东很诧异,倒是青黎坦然的坐在沙发上一副女主人的样子。
张兴东说莫琪你有什么事?莫琪说没事就是来看看。话题到这里有点僵但莫琪还是坐到沙发上故意跟青黎寒暄起来。她独自说了很久,直到青黎不得不站起来说还有事先回去了。莫琪说那我也走了。她一直盯着青黎上了出租车这才折回。
再一次敲开门她明显看到张兴东脸上由喜悦转到失望的表情,她顾不得那些只是一把抱住他,她说我也可以,青黎可以的事我也可以。张兴东扳开她的手说,莫琪,女孩子应该自重。
她的心就像被皮筋弹了一下,很疼。
好些天,张兴东都躲闪着莫琪,比以往更加冷淡了。她看着他的背影时,会觉得怅然的忧伤。
她想了又想,最好的办法就是证明给张兴东看青黎不值得他爱。她开始偷偷地尾随青黎,把她下班后的行踪统统给拍了个遍。还真的让她发现了,青黎的生活里有个男人,他曾经出现在她家的阳台上,发现的时候莫琪的血液都沸腾了。
3
公司里关于青黎的绯闻更多了,当然有很多一部分都是莫琪散播出去的,她说青黎是别人的情人——不是情人是什么?那个男人就是最好的证明。那天她在茶水间里绘声绘色的向同事讲青黎的事时,张兴东进来了。她的语调并没有压下去,而是用了更蔑视的语气。
张兴东铁青着一张脸,一会儿后他就打内线让莫琪去他的办公室。他质问她为什么要在公司里抹黑青黎,莫琪把手机里的照片拿出来给他看,她说,你瞧,就这个男人!是她的情人!她是小三呀!真不要脸!
张兴东愤怒地想要摔掉手机,莫琪去夺,争执之间他推了她一把,她生生就跌在了地上。她站起来的时候觉得心脏里被挖出一条隧道,源源不断的伤疼往更深里送去,无能为力。
关于青黎的那些传闻并没有就此停住,公司的论坛里,天涯猫扑的八卦里……莫琪不知道怎么才能不心痛,唯一的办法就是刺伤青黎,张兴东疼了,她就会好一些。
年轻的女孩大抵如此,对于得不到的东西才会做出这么激烈的反应,使出这么激烈的手段。
而青黎只是风轻云淡的模样,不解释也不回应,整个人刀枪不入,见着莫琪,淡淡的笑,那笑容里怎么都含着同情和怜悯。
张兴东把莫琪调到了别的部门,再看到她时目光寒澈得像冰,嘴角紧紧抿着连招呼也不会跟她打一个。她的心都要碎掉了。
夜里她偷偷地去了张兴东的家里,钥匙是她私自配的,她穿着他的外套躺在他的床上,会不由地落下泪来。她趴在地上擦地板,为他煲汤煮菜洗衣收拾。怎么可以这样着迷?每分每秒脑子里都是这个人。
是谁说爱一个人的时候会变得很偏执,会不相信对方也不爱自己。在莫琪看来,张兴东只是被莫琪给迷惑了,就好像那些诡异故事里的狐媚妖精,只要把她打回原形就好。
张兴东回来的时候吓了一跳,每次都是强悍地把她推出去,甚至也不再顾及她的自尊,恶言恶语。他说莫琪你不要枉费心机了,我不会喜欢你,我只想请你不要伤害青黎。
4
只是莫琪没有想到,青黎会被强暴,她只是想要抹黑她,没想到她的上司真把她当成轻浮的女子,借着加班把她堵在了办公室里。其实那天看到她走进他的办公室,她八卦地跟了上去,然后听到里面的纠葛争执,她没有立刻冲进去,而是在事后报了警。
作为目击证人的她去了警察局,然后看到了她曾经偷拍到那个男人,原来他是莫琪的丈夫,他们结婚三年了。
在警察局门口,莫琪看到了张兴东。他就坐在车里远远地望着这边,他没有走过来,因为青黎的身边是她的丈夫。她终于知道那时候她指责青黎是第三者时他会那样失态了,不是她是第三者,而是他!他们走后,莫琪上了张兴东的车,她说你早知道的是不是?你早知道她已经结婚了是不是?可为什么她结婚了你还要这样?
他说莫琪你知道吗?我从第一眼见到她时就喜欢上她了。他说莫琪不要再伤害她了,这样我会恨你。莫琪放在挎包上的手蜷缩起来,其实她的包里放着她从网上买来的激素,她本想乘着下班后能偷偷地放进饮水机里才目睹了青黎的事——这些激素会让人变得又胖又丑,虽然喝那些水的人也不仅仅是青黎,但她顾不得会殃及无辜了,她只是想要打败青黎,才会这样不择手段。
她不明白为什么张兴东会去跟一个已婚的女人在一起而不跟她在一起?他难道不知道他是个让人唾弃的第三者吗?但她自己呢?她这个不被爱的人也是个第三者,是爱情里的第三者。她所有的心计手段不是让爱情离自己更近,而是更远了。
张兴东辞职的时候好些人给他送别,莫琪喝了很多的酒,她哭哭啼啼地抱着他,怎么都不肯放手。第二天再回到公司时,他的办公室已经空了。青黎也没有再回到公司,有很多的传言,有说青黎跟丈夫离了婚,有说青黎跟丈夫去了外地……莫琪索然无味地听着,倒惹得旁人不解,莫琪你不是最爱八卦青黎的吗?
有时候莫琪坐在办公桌前,会惘然地发呆,一种没有对手的失落感席卷而来……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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