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成为这样的老师
首先，你也一样要，非常地努力
就像你曾经如何成为一个优秀的学生那样的努力
题图：《放牛班的春天》
老师的什么话和行为对你产生了很大影响？
知友：大头帮主
1
氢氦锂铍硼碳氮氧氟氖钠镁铝硅磷硫氯氩钾钙。
教我这个口诀的老师，多年以前故去了。他的年纪，本该还可以坚持很多年的。
他曾经在我的考试卷子上写下：「有前途！继续努力。」
高考的话，化学应该是满分吧。只是在那以后，我再没碰过化学。
2
「你到底搞什么鬼？你这种水平怎么会是保送的资格？」
在硕士研究生面试时，一位教授要我在黑板上画一下自己的毕业设计方案。我的线条很糟糕，没有表达清楚。
我木讷的呆立在那里，说不出话。
他的课是研究生必修课程，却并不十分有趣，学术理论也许与时代有些脱节了。
离开学校很多年以后，我参加了他的追悼会。华南理工建筑学所有在广州的人，基本上都去了。
又过了几年，有人通过我太太询问，希望买我的城市写生画稿。
我摇了摇头，没有卖。
3
「你画的是什么鬼？我上次跟你说过的问题，你全部没有表达吗？」
设计课中期答辩，我的导师非常严厉的质问我。
UCLA 的建筑系馆，评图的地方是个开放空间，二楼走廊上此刻趴满了其他组的同学。老师是这个系最大牌的教授，所以听众极多。
我说不出一个字。本来英语就很蹩脚，此刻更加没有办法解释。图纸是惨烈的空白，没有太多可以救场的内容。
半年后，我毕业了，第二个硕士。
我一个人在教室收拾最后的东西。老师走进来，四处看了看，似乎想说点什么，却见我正在忙碌，便没有打扰，转身离去。
我暗暗松了口气。
这是我最后一次看着他高大的背影远去。这几年他不时会到中国来，各种项目和学术讲座，最近的一次，离我大概只有几公里。
我觉得不要刻意过去好。一来他已不一定认得我，二来我还没有可以拿的出手的东西。
如果老师是普利策克得主的话，做学生的盖什么样的房子才能让他感兴趣，这确实是很为难的事情。
4
我的前同事 Yianna 到广州出差，顺便聚一下。我们有一位共同的老师，也就是我们曾经的老板，也是 UCLA 的教授，另一位老师，只是名气没有上面那位那么大。
我带她参观我的健身房。
「我盖的，铝房子。五个了。」
Yianna 和我曾经一起参与过一个加州的私人住宅项目，全钢预制结构，是老师晚年集一生设计思考的心血成果，2009 年 AIA 住宅奖。
我那时在事务所里的资历只够画几张图，Yianna 是主力。
这种钢房子，老师一口气在加州做了四个，之后就退休了。
他总是有着一种贵族般的淡定。
「千万不要慌乱的出图，要给自己留出足够的时间。答案只会在你准备好的时候，自然而然的出现。」
在这个所有人都惊慌失措的时代里，他是唯一对我这么说的人。
「应该赶紧把这些都告诉老师啊，他会很高兴的！」Yianna 拍着我的肩膀说。
「还不成熟，还需要再酝酿几个版本。」
「不要拖太久，老师……他年纪已经很大了……」
「知道了。」
5
从公司出来，一个人在电梯厅等候。大厦要省电，这个时间灯都灭了，靠着窗外城市的夜灯照亮着走廊。
我一般都会是公司里面最后一个离开的人。
40 岁。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包括我自己），我创立了一家体育公司。
公司的员工，大多本科刚刚毕业，离开学校不久的年纪。我需要给他们照亮未来，给他们提供生存的基础，以及继续成长的平台。
在我像他们那般不经世事的时候，我第一位研究生导师——也是众多老师中指导我年岁最久的一位——正好也和我现在一样年纪。
当时他已是博导，如今自然更上层楼。虽然我已毕业十几年，彼此仍保持着密切联系。不久前，师徒二人吃饭，不经意间还讲起了关于通往院士之路的曲折与不易。
「老师，我去做的事情，你会不会觉得不务正业？」
「只要记得建筑师的工作就是要改变世界，就可以了。」
6
我从不否认自己是幸运的人，一路之上遇到了众多名师。但天上也绝不会有什么掉下来的馅饼。你总得首先非常努力，才能获得站到他们面前去的资格。
是的，这些指引方向的教诲，或者哪怕是被他们责骂，鞭打，都是需要你付出很多很多之后才能争取到的一点机会。
某天，不知不觉，你便到了另一个阶段，当你为人师表的一刻。
强大如我的诸位老师，是否也曾如我此刻一样，在微笑面对这群年轻人，为他们答疑解惑，循循善诱，引领方向的时候，还需要用尽最大的努力，化解只能由自己去独自面对的危机，并将所有那些个人对于人生未知的彷徨与来自时代变迁的压力悄然隐藏，继续埋头实践那个曾经被期许的梦想呢？
当然是这样的。
要成为这样的老师，首先，你也一样要，非常的努力——就像你曾经如何成为一个优秀的学生那样的努力。
在这条传承的道路上，在让自己或别人从平凡向杰出蜕变的过程中，大概不会有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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