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君宇与石评梅)
石评梅与高君宇的传奇爱情故事纪实(上)

 石评梅与高君宇的传奇爱情故事纪实(下)

我是宝剑,我是火花。
我愿生如闪电之耀亮,
我愿死如彗星之迅忽。
这是君宇生前自题像片的几句话,死后我替他刊在碑上。
君宇!我无力挽住你迅忽如彗星之生命,我只有把剩下的泪流到你坟头,直到我不能来看你的时候。
北京陶然亭畔,两块汉白玉石墓碑并排而立,这便是民国四大才女之一石评梅和中共早期领导人高君宇死后并葬的坟冢。

上面的文字,是石评梅手书、镌刻在高君宇墓碑上的碑文。
似乎在诉说着,上世纪20年代广为流传的一段佳话:他们生未成婚、死而并葬,演绎了一段爱情传奇。
你的所愿,我愿赴汤蹈火以求之;你的所不愿,我愿赴汤蹈火以阻之。不能这样,我怎能说是爱你!
石评梅,中国近现代女作家、革命活动家,与张爱玲、吕碧城、萧红并称“民国四大才女”,以诗歌见长,有“北京著名女诗人”之誉。
高君宇,中国共产党早期领导人之一,先后任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一届中央执行委员,中国共产党第二、三届中央委员。五四运动时为北京大学学生会负责人,曾做过孙中山的秘书。
他们的认识,始于一次山西同乡的聚会。
在聚会上,高君宇被石评梅的气质所吸引,他此前已在京报上读过她的作品,为她过人的文采所沉醉;石评梅也被高君宇温文尔雅的言谈举止、拳拳爱国之心所打动。
聚会之后,两人留下了通讯地址,频繁地书来信往、互诉衷肠,谈人生,谈理想,谈文学作品,谈家国命运。
一个是温婉诗人。
一个是热血才俊。
当爱的火花在两人之间渐渐萌发,石评梅却有意用冷水去浇灭,因为她无法忘怀曾经的初恋之痛。
原来,石评梅曾与报社记者吴天放热恋,吴天放却有意隐瞒自己有妻有子的已婚身份。为了不给他人带来痛苦,石评梅狠心断绝了与吴天放的来往。
爱情幻灭、创伤未平,遭受欺骗的初恋经历让石评梅抱定了独身主义的宗旨,内心也筑起了篱笆与荆棘。
高君宇心中只有石评梅,情感如火一样兀自燃烧。他在信中这样写道:“你的所愿,我愿赴汤蹈火以求之;你的所不愿,我愿赴汤蹈火以阻之。不能这样,我怎能说是爱你!”
我发现我有两个世界,一个世界里有你,一切都是属于你的,我将连灵魂都是你的;一个世界是没有你的,我只是历史使命的一个走卒。
虽然知道自己爱高君宇,石评梅却将自己的感情深深掩埋,固守着“冰雪友谊” 的藩篱。
更何况,她知道,高君宇在老家已有妻室,她不能为了爱情去“侵犯别人的利益”,伤害另一个女人。
高君宇在来京求学之前,家乡的父母强行为他娶了一位山村妻子。
深陷封建婚姻牢笼的高君宇,回到山西,几经努力,终于解除了他那段“有名无实”的婚姻,在婚姻上获得了自由。
(高君宇与前妻)
初秋的一天,高君宇约石评梅来到了北大的湖边散步。他把自己解除婚约的事告诉了石评梅,希望她能接纳他。
但石评梅没有回答他什么。 
也许,是曾经的欺骗留下了阴影,让她不再轻信男人的誓言。
也许,是初恋投入了太多,让她无法开启一段新的感情。
石评梅在彷徨与犹豫中挣扎。  
高君宇却痴心不改:“我发现我有两个世界,一个世界里有你,一切都是属于你的,我将连灵魂都是你的;一个世界是没有你的,我只是历史使命的一个走卒。” 
枯萎的花篮不敢承受这片鲜红的叶儿。
1923年10月,投身革命事业的高君宇积劳成疾,被安排在北京的西山养病。
秋意正浓,看着满山红叶,高君宇触景生情,采来了一枚红叶,题了小诗寄给了石评梅。 
“满山秋色关不住,一片红叶寄相思。”
 —— 君宇
十月二十四日采自西山碧云寺。
高君宇寄来的红叶和诗,如石子一般,搅乱了石评梅平静的心海。
初恋的惨痛记忆挥之不去,让她对爱情不敢憧憬,但高君宇的赤诚之心又让她倍受感动。
犹豫了好久,在极度矛盾中,石评梅还是选择了逃避。
她在红叶的背面凄楚地写道:“枯萎的花篮不敢承受这片鲜红的叶儿。” 
收到信后,高君宇很失望也很困惑,他知道石评梅有过初恋的伤痕,但他愿意去用心去抚平她。他对石评梅说:“我愿用一生的爱来修补你的爱”。
我也愿用象牙的洁白和坚实,来纪念我们自己,寂静像枯骨似的生命。
1924年10月,作为孙中山的助手,高君宇在南方指挥镇压叛乱。他的汽车突然遭受枪击,不顾个人安危,裹伤再战,直至胜利。
那天,他忽然想到石评梅的生日快到了。
他特意去香港商店里买了一对精美的象牙戒指,连同平定叛乱时用过的子弹壳寄给石评梅作为生日礼物,另一枚戴在自己手上。
他在附信中说:“愿你承受了它。或许你不忍,再令它如红叶一样的命运吧。我尊重你的意愿,只希望用象牙戒指的洁白坚固,纪念我们的冰雪友情吧!”
高君宇想用这样的情怀去融化石评梅冰结的心,重新燃起她火一样的激情,一起拥抱爱的憧憬。 
石评梅完全了解高君宇的心意。但在悲切人生观的笼罩下,她却赋予了象牙戒指一种不祥的解释:“我也愿用象牙的洁白和坚实,来纪念我们自己,寂静像枯骨似的生命。”
本是爱情象征的象牙戒指,却如高墙一般,竖立在高石二人的情感世界中。
如果我的生命不再,感谢你的关心,把我埋在陶然亭畔,那儿留过我们曾经散步的脚印……
高君宇和石评梅的情缘,若近若离,一个似火,一个如冰。高君宇急于要打开她的心扉,石评梅却紧闭着那扇门帘。
女子的自尊一旦变得固执己见,再好的钥匙也会被弯曲得打不开心锁。
在以后的日子里,高君宇选择了等待,他想用时间磨平石评梅心底里曾为爱受过的那些创伤。
1925年3月1日,高君宇突感腹部疼痛,直到病情恶化到不能行动,才停下工作回到住所。本以为又是肺病发作,经医生会诊才知道得了急性阑尾炎。
病来如山倒,高君宇住进了医院。
石评梅闻讯立即前去看望,看着积劳成疾、相思成病的高君宇,石评梅冰冻许久的心开始融化,终于流着泪以真心相许。
石评梅恳求高君宇能理解自己以前一直独身的意愿。
高君宇紧握石评梅的手:“珠,放心。我原谅你,至死我也能了解你,我不能原谅的是我大概不会这样缠绵地爱你了。但是,珠!一颗心的盼赐,不是病和死换来的……我现在不希望得到你的怜恤和同情,我只让你知道世界上有我是最敬爱你的……”
不幸的是,高君宇的病情不断恶化,他感觉自己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不由自主地拉着石评梅的手说:“如果我的生命不再,感谢你的关心,把我埋在陶然亭畔,那儿留过我们曾经散步的脚印……”
石评梅不愿相信,安慰他说:“这怎么可能呢?你要坚强起来,我们还要牵着手去真正的散步呢”!
我无力挽住你迅忽如彗星之生命,我只有把剩下的泪流到你的坟头,直到我不能来看你的时候。
1925年3月5日凌晨2时40分,一代才子高君宇病逝于北京协和医院。
他一生为革命奔波,壮志未酬,爱情未果,终年29岁。
当年的追悼会在北大三院礼堂举行,由赵士炎主持,李大钊、邓中夏、王若飞、邓颖超等出席或送了挽联。
石评梅送的挽联是:“碧海青天无限路,更知何日重逢君”。
高君宇入殓时,石评梅将自己一帧最美的照片轻轻地放在高君宇的棺木中作为陪葬,她说:“君宇让我陪着你,不然你会太寂寞……不过,你等着,你等着,要不了多久,我一定随你而去,永远伴着你!”
按照高君宇生前的嘱托,石评梅把他安葬在北京的陶然亭畔,这里曾经是他们赏景、散步、谈心的地方。
石评梅在墓碑上面铭刻下高君宇生前题赠给自己的一段话:“我是宝剑,我是火花,我愿生如闪电之耀亮,我愿死如彗星之迅忽。”
同时,在高君宇墓碑文上,石评梅还写道:“君宇!我无力挽住你迅忽如彗星之生命,我只有把剩下的泪流到你的坟头,直到我不能来看你的时候。”
生前未能相依共生,愿死后得并葬荒丘
高君宇的死,惊醒了石评梅,也击垮了石评梅。
石评梅痛悔交加,她悔恨自己的懦弱伤害了一颗英雄的心。
她责问自己,高君宇那“柔情似水,为什么不能温暖了我心如铁?”,她坦诚“从前太认真人生的错误”,同时忏悔自己“受了社会万恶的蒙蔽”。 
从此,每到星期天和空闲之日,陶然亭的高君宇墓前,总是传来石评梅声声哭祭,催人泪下。
(石评梅在高君宇墓前)
石评梅为此写了许多纯美的诗文,追悼和思念高君宇。
1927年的清明节,石评梅在陶然亭高君宇墓畔,写下了扣人心弦的《墓畔哀歌》敬献给亡灵。“我爱,这一杯苦酒细细斟,邀残月与孤星和泪共饮,不管黄昏,不论夜深,醉卧在你墓碑旁,任霜露侵凌吧!我再不醒。”
高君宇走后,很多青年才俊向石评梅示爱。石评梅明确拒绝了他们,她的心己经完全属于高君宇。
石评梅对高君宇的爱,生前常是游离若冰,死后则坚如磐石。
三年以后,石评梅也因患脑膜炎而离开了这个爱恨交加的世界,年仅26岁。
“生前未能相依共生,愿死后得并葬荒丘”,这是她生前的心愿。
朋友们便将石评梅葬在了高君宇的旁边。
几十年过去,现在知道高君宇与石评梅故事的人并不多。
如果你去北京,不妨去看看。
(陶然亭)
陶然亭内,林木葱茏,花草繁茂,两块汉白玉石墓碑并排而立,一对青年男女的灵魂永远相伴相随。
(高君宇与石评梅的塑像)
石评梅为高君宇写的《 墓畔哀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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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我由冬的残梦里惊醒,春正吻着我的睡靥低吟!晨曦照上了窗纱,望见往日令我醺醉的朝霞,我想让丹彩的云流,再认认我当年的颜色。
披上那件绣着蛱蝶的衣裳,姗姗地走到尘网封锁的妆台旁。呵!明镜里照见我憔悴的枯颜,像一朵颤动在风雨中苍白凋零的梨花。
我爱,我原想追回那美丽的皎容,祭献在你碧草如茵的墓旁,谁知道青春的残蕾已和你一同殉葬。
〔二〕
假如我的眼泪真凝成一粒一粒珍珠,到如今我已替你缀织成绕你玉颈的围巾。
假如我的相思真化作一颗一颗的红豆,到如今我已替你堆集永久勿忘的爱心。
哀愁深埋在我心头。
我愿燃烧我的肉身化成灰烬,我愿放浪我的热情怒涛汹涌,天呵!这蛇似的蜿蜒,蚕似的缠绵,就这样悄悄地偷去了我生命的青焰。
我爱,我吻遍了你墓头青草在日落黄昏;我祷告,就是空幻的梦吧,也让我再见见你的英魂。
〔三〕
明知道人生的尽头便是死的故乡,我将来也是一座孤冢,衰草斜阳。有一天呵!我离开繁华的人寰,悄悄入葬,这悲艳的爱情一样是烟消云散,昙花一现,梦醒后飞落在心头的都是些残泪点点。
然而我不能把记忆毁灭,把埋我心墟上的残骸抛却,只求我能永久徘徊在这垒垒荒冢之间,为了看守你的墓茔,祭献那茉莉花环。
我爱,你知否我无言的忧衷,怀想着往日轻盈之梦。梦中我低低唤着你小名,醒来只是深夜长空有孤雁哀鸣!
〔四〕
黯淡的天幕下,没有明月也无星光这宇宙像数千年的古墓;皑皑白骨上,飞动闪映着惨绿的磷花。我匍匐哀泣于此残锈的铁栏之旁,愿烘我愤怒的心火,烧毁这黑暗丑恶的地狱之网。
命运的魔鬼有意捉弄我弱小的灵魂,罚我在冰雪寒天中,寻觅那雕零了的碎梦。求上帝饶恕我,不要再惨害我这仅有的生命,剩得此残躯在,容我杀死那狞恶的敌人!
我爱,纵然宇宙变成烬余的战场,野烟都腥:在你给我的甜梦里,我心长系驻于虹桥之中,赞美永生!
〔五〕
我镇天踟蹰于垒垒荒冢,看遍了春花秋月不同的风景,抛弃了一切名利虚荣,来到此无人烟的旷野,哀吟缓行。我登了高岭,向云天苍茫的西方招魂,在绚烂的彩霞里,望见了我沉落的希望之陨星。
远处是烟雾冲天的古城,火星似金箭向四方飞游!隐约的听见刀枪搏击之声,那狂热的欢呼令人震惊!在碧草萋萋的墓头,我举起了胜利的金觥,饮吧我爱,我奠祭你静寂无言的孤冢!
星月满天时,我把你遗我的宝剑纤手轻擎,宣誓向长空:
愿此生永埋了英雄儿女的热情。
〔六〕
假如人生只是虚幻的梦影,那我这些可爱的映影,便是你赠与我的全生命。我常觉你在我身后的树林里,骑着马轻轻地走过去。常觉你停息在我的窗前,徘徊着等我的影消灯熄。常觉你随着我唤你的声音悄悄走近了我,又含泪退到了墙角。常觉你站在我低垂的雪帐外,哀哀地对月光而叹息!
在人海尘途中,偶然逢见个像你的人,我停步凝视后,这颗心呵!便如秋风横扫落叶般冷森凄零!我默思我已经得到爱之心,如今只是荒草夕阳下,一座静寂无语的孤冢。
我的心是深夜梦里,寒光闪灼的残月,我的情是青碧冷静,永不再流的湖水。残月照着你的墓碑,湖水环绕着你的坟,我爱,这是我的梦,也是你的梦,安息吧,敬爱的灵魂!
〔七〕
我自从混迹到尘世间,便忘却了我自己;在你的灵魂我才知是谁?
记得也是这样夜里。我们在河堤的柳丝中走过来,走过去。我们无语,心海的波浪也只有月儿能领会。你倚在树上望明月沉思,我枕在你胸前听你的呼吸。抬头看见黑翼飞来掩遮住月儿的清光,你抖颤着问我:假如这苍黑的翼是我们的命运时,应该怎样?
我认识了欢乐,也随来了悲哀,接受了你的热情,同时也随来了冷酷的秋风。往日,我怕恶魔的眼睛凶,白牙如利刃;我总是藏伏在你的腋下趑趄不敢进,你一手执宝剑,一手扶着我践踏着荆棘的途径,投奔那如花的前程!
如今,这道上还留着你斑斑血痕,恶魔的眼睛和牙齿再是那样凶狠。但是我爱,你不要怕我孤零,我愿用这一纤细的弱玉腕,建设那如意的梦境。
〔八〕
春来了,催开桃蕾又飘到柳梢,这般温柔慵懒的天气真使人恼!她似乎躲在我眼底有意缭绕,一阵阵风翼,吹起了我灵海深处的波涛。
这世界已换上了装束,如少女般那样娇娆,她披拖着浅绿的轻纱,蹁跹在她那(姹)紫嫣红中舞蹈。伫立于白杨下,我心如捣,强睁开模糊的泪眼,细认你墓头,萋萋芳草。
满腔辛酸与谁道?愿此恨吐向青空将天地包。它纠结围绕着我的心,像一堆枯黄的蔓草,我爱,我待你用宝剑来挥扫,我待你用火花来焚烧。
〔九〕
垒垒荒冢上,火光熊熊,纸灰缭绕,清明到了。这是碧草绿水的春郊。墓畔有白发老翁,有红颜年少,向这一杯黄土致不尽的怀忆和哀悼,云天苍茫处我将魂招;白杨萧条,暮鸦声声,怕孤魂归路迢迢。
逝去了,欢乐的好梦,不能随墓草而复生,明朝此日,谁知天涯何处寄此身?叹漂泊我已如落花浮萍,且高歌,且痛饮,拼一醉烧熄此心头余情。
我爱,这一杯苦酒细细斟,邀残月与孤星和泪共饮,不管黄昏,不论夜深,醉卧在你墓碑傍,任霜露侵凌吧!我再不醒……点击文末“阅读原文”在线搜索阅读《石评梅全集》,这枚才女的内心之渴望或许也正是你之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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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转自“世界华人周刊”,图片来源网络及电影《情归陶然亭》作者:洋流 版权归原作者所有,转载请注明出处,若有不妥之处请及时联系本平台处理,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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