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立新约 Vol.2 | 青春禁忌游戏，还有那个男人的回忆

yani（id：yani3927） | 整编：黑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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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岩来了，满脸的疲惫，和补过又有点脏了的妆。她喜欢穿色彩对比明显的衣服，上下反差，要么里外反差，而仔细找，却一定能找出细节与大色块之间的联系。连袜子露出的边也要和头花配成一个颜色。她一坐下就靠过来给我放手机里刚录的排练片段，一边帮我重复听不清的台词，一边时不时用余光检查我的注意力。她们排的是《青春禁忌游戏》，一个苏联的话剧，也是她们表演专业的毕业演出。小小的屏幕上小小的人，我只能跟着里面观众笑的时候也笑两声，只为显示出正在认真观看。

没想到她竟不高兴的说，“你还笑，拉拉都被强奸了！”

拉拉被强奸了？我赶紧看一眼屏幕上施暴的人，是个男的。于是联想此剧的名字——“青春禁忌游戏”。

我问，“你们下个月公演是合法的吗？”

小岩说，“当然！这讲的是苏联的共产主义，又不是中国的共产主义。”

我错愕，“拉拉”和“共产主义”。真是奇妙的混搭。

“什么时候演出？”

“4月1号！”

我点头，好日子啊。

送小岩回学校的时候又被堵在了胡同里。这一定是北京车流量最大的一条胡同。直到挪至学校门口，我才忽然想起来，“对了小岩，你演的什么角色？”

这次是她错愕，“你刚刚没看出来吗？我演的拉拉呀！”

……

我想起一段往事。

-2-

小学三年级之前我居住在温州边上的花津县，一个传说中一星期出一个百万富翁的地方。到了四年级，父亲的公司扩建到温州市区我才跟着母亲一起搬进城里。

那时，我们会对班里的女同学进行选美排名。然后暗地里分配，谁是谁的“女朋友”。意淫的初级课程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男生们总会利用新学期的头几个大课间凑在一起开选举大会。一般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是选美阶段，这个阶段大家都自觉的民主。从每个人兴奋的脸上就可以看出人类的审美标准还是很一致的。起码对于好看的女人。我一直惊讶于此，就如人会有一致的良心。只是从很小的时候我们就费尽心思麻木它，它也就慢慢的失灵了。审美也一样，被商家引导过的眼目就像被污染过的良心一样，都换了副违背原初的标准。虽然我也是这项工程的参与者。但那个时候还小，还好。

有分配的地方就有纷争，所以第二个阶段往往显露了人性的很多弱点。为了得到漂亮女生的意淫权，很多本来关系要好的男生都险些不再结伴上厕所。

不幸的是，我转校过来的时候第二阶段已经过半。来不及拉拢关系，漂亮的女生都被票数多的男生抢占完了。最后我被分到了全班个子最高，坐在最后一排，留着短头发的假小子。

在其他男生利用上课时间偷看自己“女朋友”的时候，我只能闷头听课了。只怪小时候发育晚，坐在第一排，地理上不占优势，想赖皮看看别人女朋友都没有机会。

而同学们很快就发现了意淫这件事的自由性，是超越时间空间的。大会已无意义，无人再提。

这样，我的小学时代相对健康的结束了。

升入初中，我又和这位女同学分到了一个学校。那种莫名的熟悉感总会暗示我，这个女孩是我的。而她那假小子般的短发竟成了初为少女的清爽。

我们小学那个班，只有我们两个人在这所初中，但见了面却像不认识一样招呼都不打的走过。我说不清我是希望碰到她还是害怕碰到她。这种奇怪的心理使我产生无数联想，她讨厌我？她不可能不认识我。也许她真的不记得我！难道她喜欢我？每次遇见后，我都会照此顺序分析一遍，然后等着下次再碰见她。

一直到我终于长的高过她几公分，好歹有些自信，开始忍不住站在楼道里偷看她的时候。学校传出她是同性恋，和外校一个娇小的女生有暧昧关系。当时我并不相信这些言论，觉得同性恋是离我们很遥远的大洋彼岸的传说。但事实上她因此休学了。八卦一些的老师在课堂上向我们透露，因为学校沸沸扬扬的传播导致她精神分裂，需要休学在家治病。八卦老师脸上那压抑不住的兴奋使我不好意思再喜欢她。再往后，就没了她的消息，学校却继续传播着其他是非。

升高一时，她忽然出现在我周末补课的那个英语班。那次我们讲话了，她说她在学美术要考美院。她看起来很乐观，和传说中不一样。那也是我从小学以来第一次看清她的脸。那次是她妈妈陪她来的，但下一次上课她就没来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又是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快要高考的时候，我接到她的电话，是向我借钱的。我借给了她。

一路上我兴奋的猜测着。

拿钱的时候我又看清了她的脸。那是我见过最干净的脸。很白，脸上的线条很清晰，特别是眼睛，下眼帘。那张脸真好看。她拿过钱，说了声谢谢，说以后还你，就走了。

后来我知道，她其实到处跟人借钱，很多见过一面的都被她借了。这让我有些失望，好像我的东西被分享了。哪怕大家分享的是被借权。而她借钱就是为了跟那个外校女生搞同性恋。

这个说法让她的名声彻底臭了。但她好像并不在乎。不久之后，我又接到她借钱的电话。她不会很着急，只是简单的问我能不能借给她。每次拿钱的时候也很坦荡，让我不得不怀疑大家的传说是不是真的，然后自己站在原地意淫，是她的母亲病了。

其实直到我去了美国上大学，我的零用钱都是班里最少的。我的父亲会给我买很好的东西，却几乎不给我零用钱。我恨那个让父亲知道“穷养男”这句话的人。

所以，借给她的钱都是我从没有被没收的压岁钱里存下来的。但那个时候被她拿去不觉得可惜，甚至期待她来借，因为可以见到她。而每次她拿着钱转身，我也会失落的想，是怎么样一个女孩，可以让她不惜学业，名声，甚至尊严？

想完之后还是会情不自禁的安慰自己，也许真的是她母亲病了。

而现在，和我约会的女孩是个演员，演的第一部戏居然是同性恋。我对这部戏有了兴趣，虽然刚才没好好看，只记住了“拉拉”。

-3-

车灯打亮门岗，护拦升起，一阵冷清。父母已经不在家了。

我的后视镜上挂着一个“大卫之星”，那是父亲挂上去的。父亲在家里的每一辆车上都挂了一个。那是两年前，一个从以色列旅游回来的朋友送他的，说那是橄榄木做的。父亲很喜欢。

可是我，我已经失去父亲那种民族感了。或者说，这种所谓的民族感，我从未都没有过。每次父亲提起我们是犹太人的后裔，就总会有怀疑泛上来提醒我说，一千年前的事情了，为什么还要记着？父亲说那是深植血液里的种族观念。我笑笑不答，心里再次告诉自己，我的眼睛可是纯黑的。要深究，全人类都是亚当夏娃的后代。当然这也是父亲告诉我的。以我自己的理解，宁愿选择科学点的说法，我们是由某个细胞进化来的。可总有一些像父亲一样的人喜欢站队，而打头的是个基因。

我想，我是做不到世界一家亲的。那还不如彻底些，以自我为中心。说白了，这才是民族的本质。

这时手机亮了一下，是小岩。她说，我去洗脸了，你睡了吗？我回复说，我在车上躺着，想了些事，现在下车回家。

我们的开始是那次调查报告之后，我请她吃了个饭，我们一口气聊了八个小时。她很认真的跟我讲她同学朋友们的穿衣风格，比如什么性格的人喜欢穿什么样的衣服，或者什么样的人希望通过衣服让人以为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并且现在高中生喜欢逛哪里，大学生喜欢逛哪里，刚毕业的人喜欢逛哪里，在网络购物如此深入生活的情况下，什么促使她们这些姑娘依然在街上逛……她像个专家一样向我分析市场。

某些瞬间，我觉得这个女孩儿不一般。倒不是她分析的好，而是有股劲儿。我认识那股劲儿，它也呆在我里面，从我很小的时候就在，也许是我还没意识到它在的时候它就在我里面了，它使我做这个，做那个，使我一步步走到现在。它也敏感的发觉着自己的同类。

但我们的进展很慢，除了我很忙以外，也因为父亲不喜欢她。他不信任一个立志要当演员的女孩儿会是好妻子。也许吧，但其实我并不知道什么是好妻子。我有保姆，有可以帮我做各种各样事情的员工。那什么是好妻子呢……

小岩又回复过来，“我睡不着，她们都不在宿舍……”

我家的两条狗跑过来，我象征性的拍拍它们的头。季阿姨接过我的包。小岩又发来一条，“我想你了。”

忽然我的心跳起来，迅速想了一下明天的事情，最早的一件事是十点半，约了一个主编，其他重要的会议都在下午。父亲走了，家里只有两条狗和一个保姆。我回复短信，“是吗，我去找你。”

她说，“你明天不忙吗？我们去看午夜场电影吧！我同学的哥哥在那个剧组，她给了我两张兑换票，刚才忘了，你要是不忙，我们去看呀？明天就下线了。”

我迅速扫了一眼，回复说，“二十分钟后下楼。”

-4-

我的第一次，是跟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甚至我不确定她是哪国人。那是我刚到美国的时候，第一次去酒吧，同学们喝着喝着都不见了，我被一个至少大我10岁的女人带到她的车上。那时我还在上预科，口语不算好，但并不影响什么。事后，她开车一小时送我回了学校。她说她喜欢我。我居然在学校门口等过她几天，甚至到那个酒吧去找过她。直到有一天晚上，我终于看见她的车，冲过去看到她正被一个脱光了的墨西哥人压着，她的脸难看极了。为此我恶心了自己好一阵子。甚至从那以后，我都难以接受外国女人。

想到这里，我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孩，她的脸很清纯。清纯，是好看的基础。

我们谁也没再提起看电影的事，我带着她回家了。季阿姨已经睡熟，我自己开了门，带她进了我的卧室。除了季阿姨和我妈，她是第一个来这里的女人。我把这件事告诉她，希望她高兴。但她坐在我的床边，哭了起来。

我问她怎么了，她始终哭泣，不说话。我有点慌了，第一次有个女人在我的床上坐着哭。刚才我做了什么不对的事吗？我扶住她肩膀，问她，“小岩，你怎么了？”她抱住我，哭的更大声了。

“你怎么了小岩……”

“你会相信我吗？”她紧紧的抱着我。

“我相信你，你说……”

她看着我，红着眼，一边抽泣一边说，“我初中毕业，就去上舞院的附中，那时候，我们每天都要练基本功的，有一次……有一次我劈叉，我流了很多血，我吓坏了，也不敢跟别人说，我为这件事担心了好几年，一直像一个噩梦一样，我总会想我完了我完了，我不会幸福了！以后我的老公不会信任我的，也不会爱我的……”

我赶紧给她抽了两张纸，“啊，这么严重啊，那你后来有没有看医生？”

她噗哧一下笑了起来，“讨厌！”

然后她拿抱枕打我，然后……那一夜，使我再一次感受到父亲不在，真的挺好。

... 未完待续 ...

基督信仰小说《另立新约》简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