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
近期热播的《黄金时代》,以民国时代为大背景,以民国传奇女作家萧红特立独行的人生以及爱情经历为引子,塑造出当年一群意气风发的热血青年,还原了一个充满自由理想、海阔天空的时代。那么,站在信仰的角度,这部影片又会给我们带来哪方面的思想启发呢?
从电影院走出来的时候,已是正午,上海的秋已经来了,叶子开始半绿半黄地翻着颜色,有在空中打转的,从很高的枝子上落下来,地上也稀稀落落地铺了些枯叶,在暖日的照耀下泛着金色,好像也要诉说这“黄金时代”。
被弃的“家”

我想秋日的光还是过于强了,于是低下头,径直向附近的一家社区图书馆走去,翻遍所有书架,找出所有萧红的作品或作品集,有《呼兰河传》《生死场》《小城三月》《山花灿烂寂寞红》等,可是我翻遍了所有我能找到的书目录,却没有找到我特别想读的那篇小说——《弃儿》。难道,这篇文章也似它的名字一般,有了被弃的命运?
哦,弃儿!这两个字的意象似乎是许鞍华导演的萧红传记电影《黄金时代》贯穿始终的主题。这弃儿是萧红,是她送走和神秘夭折的婴孩,是她一篇小说的名字,也是一个时代的共同情感体验,甚至一种跨越时代的普遍心灵感受!
顺着萧红的人生轨迹,也是这部电影的故事线索,看到萧红人生的第一次被弃,是在祖父去世后,离家出走的萧红,是与一种叫做“家”的东西割离了。“20岁那年,我就逃出了父亲的家庭。”我们可以想象,死了祖父的家,对萧红而言,没有了她理想中家的元素,或许是残忍和争吵的,或许是冷漠和侮蔑的,只有祖父的慈爱让年幼的萧红感受到除却冰冷和憎恶之外,世间还有“温暖”和“爱”,这才是代表“家”的东西,成了萧红一生“永久的憧憬和追求”。自从她离“家”出走,她就开始了找寻“家”的旅程。
寻“家”之旅

年轻时的萧红,有一股顽固不屈的血液,在血管里流淌着。她的弟弟张秀珂曾向她发出过回家的邀请,可见家并没有完全抛弃她,而是怀念着她的。她却反问说:“你怎么知道我心情不好?”意思是,你怎么知道我离了家不好?即使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她也没有回那可回的家,而是宁愿选择去投靠自己曾经背叛过的未婚夫!这真是一个合理而奇怪的举动啊!汪恩甲虽曾为萧红提供过暂时的物质需要和处所,却实际上是相互利用,甚至有种报复心理在作祟,说不定这个受了伤的男人从一开始就打算要抛弃她,最终不顾萧红腹中自己的孩子,把一个孕妇连同巨额债务,一起丢在了旅馆装杂物的黑屋子里。
和萧军的相遇相知相恋是否是萧红人生的救赎呢?这段才子佳人的故事,这场患难与共的爱情,听上去是罗曼蒂克的,也带给萧红爱与温暖,正是她一直追求的。但当萧红问萧军,如果自己没有他想象的那种才华,他们还会不会有今天这样的关系时,萧军的沉默让萧红破碎,她认识到萧军的爱是有条件的,也许世界上一切爱慕她的爱都是如此,没有人接纳她软弱、渺小甚至可能一无是处的那一面,否则她将遭抛弃,而那一刻,她就感到自己已经是被抛弃了,原来真正的自己没有人愿意怀抱和接纳!
爱情的幻觉一晃而过,电光火石水乳交融片刻永恒而深切的归属感,也会在激情退潮时一同退去,这就是爱情的限度。于是,她点上灯铺开纸,含着泪咬着牙写下了《弃儿》这一篇,内心的绝望酸楚只能完全诉诸于文字。和端木的结合是一个问题的结束,又一个问题的开始。离开延安和萧军的日子,定情的小棍还是落到了端木的手里,在二人的婚宴上,萧红放下对爱情的失望,拾起对婚姻的信心,满怀着对“普通老百姓的夫妻生活”的美好憧憬,走进了婚姻。
然而,这一次的抛弃来得更快、更心寒、更绝情,温和的感情在战乱逼近时瞬间瓦解,端木蕻良偷了萧红的船票,一个人先行逃难重庆,把身怀六甲的她一个人留在硝烟弥漫、战火纷飞、屋焦瓦倒的武汉。萧红弥留时,端木是有时陪在她身边的,甚至为她吸痰倒盂,可是影片也提示那是因为端木“只能留下”,最后临终,萧红仍是一个人,躺在病房的担架上,凄凄楚楚地离世,这时端木人在何处呢?“丈夫”这个称谓有名无实,还不如友人骆宾基来得更加同情和怀念这个被弃的女子。
人间没有“家”

萧红的一生都是向着爱与温暖、怀着“永久的憧憬与追求”的,她是个敏感而真挚的女人,其实她只是想要一个“家”,她觉得她所希求的并不多,并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可是,她一次次的追求换来的是一次次的拒绝、抛弃、失落,她或许觉得在人世间应该有那种“爱与温暖”,可是她在人世间却没能找到和得到,这怎不叫人扼腕叹息、捶胸落泪?
影片似乎将最温馨的一段留给了鲁迅与萧红。当明朗雄壮的管弦乐响起,镜头向上推,逐渐露出鲁迅坐在窗前案头的肃穆身影,有一种救世主出场的感觉。这样一位德高望重、如父如友、慈爱温厚的忘年交,他带给萧红一种父爱的温暖,可以推心置腹,可以撒娇卖乖,也可以在他那里避风。尤其在与萧军感情裂变期间,鲁迅成了萧红灵魂的支撑。
有一个镜头,也是影片的剧照之一,让我印象特别深刻。萧红身着青色旗袍,坐在鲁迅家前厅院子里的小竹椅上,抽着烟,背微弓,沉默不语,有时无聊地拿起绿色的小轿车玩具敲着椅腿,发出“哚哚哚”的声响,还是一言不发地坐着。许广平说她几乎天天来,一待就是半天。这副画面对我是多么的熟悉!我也曾在人生的低潮期常常徘徊在一个地方,可那不是鲁迅先生或某位先生的窗下,而是教堂的十字架下,我寻找的是那位真实、唯一、永生永能的父亲。
万年青倒下了,萧红这一次是被死亡抛弃了。
“家”的呼唤

广袤冰封的呼兰河上,多少感到自己是弃儿的孩子在流浪。霜冻冻裂了他们的手,寒风刺痛了他们的眼,饥饿剥蚀着他们的肉,劳苦啜饮着他们的血,脸色苍白地望着苍茫的天。
家,哪里寻?父亲啊,你在哪里?
我的耳畔常常回想起张秀珂呼唤姐姐的声音:“你还是回家的好,天太冷了”“姐,还是回家的好”“你就这么漂流下去吗?天越来越冷了……”可是,回哪个家?现实中的家会将你抛弃,爱情、婚姻会将你抛弃,死亡会将你抛弃,苦难中的人啊,你是否常感到连世界、连命运也抛弃了你?多少人是迫不得已流落在冰天雪地里,无家可归,或有家不能回。
我不叹息她英年早逝,我叹息她如此渴望得到爱的那颗心,那生命的最后一刻还是不甘的、落寞的、孤寂的……
永恒的家,她到死都没有找着。
弃儿的灵,无处不在,每个时代都有,每个人的身上也都能找得到,它在我内心最深处激荡起一股异样的激动,喷涌出来,那力量使我敲着键盘的手都略微有些颤抖。我们活着,有谁不曾有一个时刻感到,自己是被弃了似的,不是么?
对我们这些尚且活着的人,读了萧红的一生,看了萧红的作品,是不是能产生点警醒的感悟,听见家里人深切的呼唤:天冷了,还是回家的好……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天父上帝的弃儿,只有还没醒悟过来的浪子!
天越来越冷了,回家吧!

本文首发《OC透事》17期。原标题:《天冷了,回家吧——写给所有飘荡在外的萧红》
萧红是谁?overseascampus
萧红,中国著名女作家。1911年生于黑龙江省哈尔滨市呼兰区,被誉为“30年代文学洛神”。1935年,在鲁迅的支持下,发表了成名作《生死场》。1936年,东渡日本,并写下了散文《孤独的生活》,长篇组诗《砂粒》等。1940年与端木蕻良同抵香港,之后发表了中篇小说《马伯乐》和著名长篇小说《呼兰河传》。

萧红语录

春夏秋冬,一年四季来回循环的走,那是自古也就这样的了,风霜雨雪,受得住的就过去了,受不住的,就寻求着自然的结果。


逆来顺受,你说我的生命可惜,我自己却不在乎。你看着很危险,我却自以为得意。不得意又怎样?人生本来就是苦多乐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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