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辣椒太辣 烧壶热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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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    心
纽约九月的下午里,长天开着窗,吹进来的风晃着百叶窗。长天沉住了气,她想知道什么叫“我和他又在一起了”,可是她不能问,她知道自己一问就输了。长天知道自己的队友文质又输了,可是她不知道究竟是哪一招帮着瑶瑶赢了这局。长天知道自己连队友的名分都没有,因为文质从来就不知道她站在了他的队伍里,也不知道她这一个多月以来为他做了什么。

瑶瑶说:我心里这两天终于舒坦了,早知道这样,就应该让他出去散散心,散去了心里的郁结,自然还是念着我的好。

长天说:那天下太平了,你也不用再找我了,我觉得你从来就没有真心想着离开他。我认识的文质和你认识的文质不是一个人,你认识的文质,总有回旋的余地,我认识的文质虽然优柔寡断,但是决定了断之后是绝对不会回头的。

瑶瑶说:别别别,我还是要找你的,你都说了我的文质总有回旋的,谁知道他明天会不会反复无常又跟我分手。你认识的文质和我认识的文质不一样,但是你和文质倒是有一样东西是一致的,你们两个都会心口不一,我知道文质心里还是有你的,我也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文质的。

长天说:你错了,我心里真没有他了,特别是你认识的这个文质,也不值得我再有什么了。

写完这句话的时候,长天啪的一下就把手里的鼠标扔了,鼠标扔出去碰到了电脑旁边的镜子,镜子掉在了木地板上,从一角伸展出好几道裂纹,可是却没有碎。

长天把镜子捡了起来,放回桌子上,在对话框里面写到:你这么得意,应该不光只是和好了吧?

瑶瑶说:呵呵,怕你嫉妒,没敢直说,的确不光是和好了,是实实在在又在一起了,在他办公室,估计他这三四个月憋坏了吧。

长天发了个笑脸说:哈哈,还是不要讲少儿不宜的细节了。

瑶瑶也发了笑脸说:至于吗,你都是大龄女青年了,没什么不宜的。

长天坐在那里,觉得自己发出去的那个笑脸是个面具,不是言不由衷的虚伪,而是找不到自己的恐惧和迷失。长天想起了秋水,那天在文质家里,师母兴致勃勃地讲着要和文老师去香港了,可是师母脸上带着的笑,明明就是那个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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辣    椒
门响了,长天赶紧敲下:外卖来了,我先去吃饭了,你也早点睡吧,下了。

长天开了门。湖南阿姨拎着纸袋子,笑嘻嘻地站在了门外

湖南阿姨递上袋子说:小炒肉,里面还有一小盒梅干菜炒肉末,我们厨子们炒给店里自己吃的,你尝尝。

长天眼睛闪着亮,开心地接过来,赶紧放到桌子上面,拿着钱包跑到门口。

湖南阿姨看着长天掏钱,还不忘唠叨说:你又抠脸上的痘痘了吧,你就不能换个菜吗?我都告诉我们大师傅少给你放辣子了。

长天把钱递过来,嬉皮笑脸地说:还不是因为你们家大师傅炒得好吃啊!

湖南阿姨接过钱说:店里来了个新二厨,你们北方人啊,你要是有啥想吃的,就打电话说,菜单上没有的也行。

长天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阿姨,你们店里有人会做梅干菜烧饼吗?

湖南阿姨一下子来了精神说:你早说啊,下回我婆婆在家里做的话,我给你拿过来几个。

长天笑着说:别,我买,谢谢阿姨。

长天愣了一下,想起了什么事情,又问:阿姨,这几天店里忙吗?

湖南阿姨说:还好,除了饭点忙,其他时候都还好,不是新进了个二厨吗?

湖南阿姨以为长天只是客气地问问,聊了两句就下楼了。长天关上门,背靠着门,闭着眼睛,歇了一小会儿,她已经开始控制不住心里的想法了。

长天坐到电脑前的时候,瑶瑶已经下线了。瑶瑶留了言:不管怎样,谢谢你,在我情绪最不稳定的这段日子,能跟你说说,我觉得你懂。

长天关了电脑,从纸袋子里面掏出米饭和小炒肉,今天的确少了好多辣椒。长天倒了一半小炒肉到米饭上,吃起来很香,可里面还是有个好辣好辣的辣椒,把长天辣哭了。长天擤了几下鼻子,继续吃着,眼泪掉在了米饭和小炒肉上面......

放在电脑旁边的手机响了,长天接了起来。

三表问:吃饭了没?

长天说:正在吃饭,小炒肉,老板给了好多肉!

三表问:你是不是哭了?

长天说:嗯,有个辣椒太辣了。

三表说:你先吃吧,吃完打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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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    水
八月的北京,过了中午,太阳还是很足的。长天把矿泉水拧开,递给文质说:喝口睡吧,我把窗帘先给你拉上。

长天走到窗前拉上了窗帘,文质坐在床上看着她的背影,长天比以前瘦了,也许是工作辛苦,也许是最近太累了。长天拉好窗帘,扭过头说:我去给你拿药,先把药吃了吧。

文质说:不用着急,一会儿再吃吧。你坐下歇会儿吧。

长天确实累了,拉过一把椅子,坐下了,她看得出来文质想和她说话,她也不着急开口,就那么等着他。文质又喝了两口水,把盖子拧上,伸手想要把瓶子放在床头柜上。长天看他有点费劲,就赶紧接了过来,放在了上面。

文质客气而局促地说:谢谢。

长天站起身说:我去客厅给你拿个沙发靠垫放在腰后面吧,就一个枕头,看着有点难受。

文质稍稍欠起身子,长天把靠垫给他垫好就又坐下了。

文质看着她说:这些天辛苦你了。

长天笑笑,没有说什么。

文质叹了口气问:你回来这么久,于之知道吗?

长天笑笑说:他在芝加哥带孩子,你不用担心他,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回来两三个礼拜,他完全理解。

文质又问:你们俩一南一北,孩子怎么办?

长天笑笑说:我想先拿到终身教职,再考虑团聚的事情,学校正在帮我办绿卡,应该快了,年底吧。孩子要是我妈在休斯顿的话,孩子就在我这边,我妈不在的话,孩子就在芝加哥,我婆婆在那边,我平时太忙了,没法天天带孩子。可我妈也不能常住休斯顿,签证是个问题,再有我姥姥也需要人照顾,我也舍不得我妈这么两头跑着。这是于之昨天晚上发过来的,带着他们俩去学游泳了,现在多少能在水里扑腾几下了。

长天说着,递给文质自己的手机,上面是孩子游泳的照片,白白净净的两个孩子。文质踏实地笑了,他想要长天有的,长天现在都有了。长天接过手机的时候,无意间两个人的手碰了一下,文质发现长天手好凉。

文质说了句:烧壶热水,我们泡点茶喝吧,边喝边聊。

长天说:你还没全好,别喝茶了,我去烧热水。

文质看着长天出去,笑了,他知道,只要他要求的,她就会去做,可他再也不想为自己要求她什么了,他是想她能有口热水喝。大夏天的,家里空调也不是很低,可长天的手还那么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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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年
水壶放在了灶上,长天开了火,就转身去卧室了。长天进来的时候,看见文质正闭着眼睛靠在床上,就问了一句:累了吧?

文质摇了摇头,还是闭着眼睛。长天一下子就明白了,从包里掏出纸巾,走过去塞给文质一张说:我去看看灶上的水好了没?

文质说:不是才放上去的吗?算了,你不用躲,我不嫌丢人。

长天坐下了,看着文质,好歹他是个病人,不想让他想太多,长天也见不得他这样。

长天开口问:你晚上想吃什么?我给芃芃发个短信,把菜买回来。

文质摇了摇头说:你那点小心思啊,长天。

长天笑笑:我能有什么小心思,我不是就想你能赶快好吗?我机票都定好了,月底就要开学了,我这个助理教授可比不上你这种位高权重的大牛,我还得养家糊口呢?

文质说:那晚上咱们喝点粥吧,你留下来吃饭。

长天说:不了,我妈肯定在家做饭了,我这一天天不着家,也说不过去。

炉子上的水开了,长天去倒了一杯热水,给文质端了进来,放在了床头,说了句:烫,一会儿再喝吧。

文质问:你喝不喝?你去给自己泡点枸杞茶吧,枸杞红枣什么的,还有好多,水池侧面的那个橱柜里面,你记得看看保质期,好久没有动过了。

过了好久,长天才进卧室,端着茶,坐在了椅子上。

文质盯着墙上的照片说:刚才咱们说道哪了,你说你那年夏天来家里......

长天说:是啊,那年夏天来家里,师母也是给我泡了一杯红枣枸杞的,师母说,女孩子喝这种东西好,可是她哪里知道啊,我是最不配她给我这么一杯茶的人。我的心里那个时候藏着太多秘密了。为什么总是八月,五年前的八月我从芝加哥飞北京,五年后的八月还是从芝加哥飞北京,五年前是怕见到你,五年后是怕再也见不到你。

文质安慰长天说:这不是见到了吗,鬼门关上走一圈,阎王不收,嫌我作孽太多吧!还记得十年前过生日的时候,那场《雷雨》吗?

长天说:不说这个了,才刚出院,别想这么多了。

文质说:被你言中了,我的确辜负了所有人。

长天说:别把我算在被辜负的那些人里面啊,你早就只是文老师了。
第八十五章:宁愿冷着 冰块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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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    祸
长天见文质的情绪上来了,不想让他继续往下讲,她害怕听。长天说完就站起身,按照医生的嘱咐把该吃的药都拿了过来,拧开床头柜上面的矿泉水,一起递给了文质。文质吃了药,长天帮他把腰下的沙发靠垫撤了出来,平躺了下来。长天转身想把刚刚喝过水的杯子放回厨房的时候,文质开口说:长天,你还记得豆蔻吗?

长天说:别说了,吃了药就赶紧休息吧。

文质没有停下来,又说了一句:车祸前,她来找过我。

文质说完这句,又要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长天赶紧放下茶杯,坐在了床边,示意他别起来:你心里要是有事,有什么想跟我说的,等过两天好点再说吧。今天刚出院,伤筋动骨还要一百天呢,你这可比伤筋动骨要严重的多。我把杯子放厨房去,医院带回来的东西还都堆在客厅呢,我去收拾一下,你好好睡个觉。

长天说完就站起身,没敢再回头,出去的时候带上了卧室的门。

芃芃这个五月刚刚本科毕业,九月初也要回美国继续念研究生了。这些年,家里出的这么多事情,芃芃就那么自然而然地长大了。文质住院、手术、出院,是芃芃一个人跑前跑后办的手续。今天下午芃芃和她男朋友又去交通队跑车祸的事情了。文质的事情,芃芃安排得井井有条的。出院这段时间夜里先请护工。等人都回美国,临走前再把文质的妹妹接到北京,照顾饮食起居。这些都是芃芃和老家商量好的。

长天一个人在客厅收拾东西,收到芃芃短信:还在交通队排队,我爸怎么样?

长天回:刚吃了药,躺下睡了。你们别急,我等你回来再走。

芃芃回复:谢。护工是晚六点到早七点。护工要是比我先到,你帮忙盯着点。

长天:放心吧。

长天把东西都收拾好了,才下午三点多,轻轻推开卧室的门,文质已经睡熟了。长天坐在床边,抱着沙发的靠枕,觉得有点冷。屋子里面暗暗的,空调也静音了,文质就那么静静的躺着,长天能听到他的呼吸声。长天所幸就整个人坐在了床上,靠在了床头上,蜷缩着身子,她累了。明明是夏天,不该这么冷的。那件最喜欢的衣服,明明早已被压在了箱底,现在却要从箱子里面一件件翻出别的衣服,找到它。长天不想翻,不想找,她宁愿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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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    刀
长天伸手摸了摸文质的脸,她只是想知道他是真实存在着的。长天累了,没有阳光的卧室里面,一切都昏暗模糊着,除了墙上的照片。长天摘下了眼镜,放在了床头柜上文质的眼镜旁边。文质的眼镜十一年了,也许镜片换过吧,但长天依然认得那个镜框。没了眼镜,连墙上的照片都模糊了。

一个湖南女人的口音在长天耳边响起:您是文质的爱人吧,她和瑶瑶的事情想必您清楚吧。哦,您不用问我是谁,我就想提醒您一声,他们没有断,在办公室里面。算是个提醒吧,楼里人多眼杂,还是最好不要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中餐馆的湖南阿姨按照长天教的,说完上面这些话就挂断了Skype。阿姨看着一旁的长天,笑笑说:给你办完了,你这回放心了吧,你妈肯定会死死看着你爸的,我说你前几个礼拜怎么突然回国了呢,原来是家里出了事情。看你妈来你这里探亲的时候,挺好的一个人啊,遇到这种事情,你妈肯定特别不容易。

长天说:谢谢阿姨,我真心拿我爸没有办法了。他以为我不知道这些事情,其实我都知道。他们俩为了面子遮着盖着,我爸优柔寡断,我妈也就真信他说的。他和那个女人拉拉扯扯断不了,我真不想看我妈被蒙在鼓里。

湖南阿姨眉梢一扬说:男人啊,哪里有一个好东西啊!你啊,以后点小炒肉我也不给你送了,你心里有火啊,你看你这一脸痘。我跟你说啊,女人就要自己心疼自己,有男人疼那是福气,没有的话,也千万不要作践自己去求男人,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男人这世上到处都是。

长天看着湖南阿姨的眼睛,纹着清晰的一圈黑眼线,或许这样的眼线能让她看得是非能更加分明吧。长天清楚,这一刀下去,最疼的是秋水,紧逼的是文质,切断的是瑶瑶。只要文质不开口找长天,她是不会联系文质的,但是她要文质和瑶瑶断,她就只能借一把刀,一把快刀。他不是优柔寡断吗?秋水总不至于和他一起优柔寡断吧!退一万步说,即便他们俩都优柔,但长天从来不寡断。

湖南阿姨的声音慢慢退去了,长天脸上是两道泪,流到嘴角,是咸的。长天觉得好累,就那么慢慢倒在了文质身边,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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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    有
文质迷迷糊糊地醒了,大概是药劲过了,浑身疼得厉害。文质睁开眼,看着在身边睡着的长天,他伸不出手推醒她。她就那么蜷缩着身子,躲在了床边上。文质看着她,仿佛看到了那年实践回京卧铺车厢里面的长天,那个时候他多希望这姑娘不要醒,能有多少美梦就有多少美梦啊。可自己明明就是那个一次次把她从美梦里面拉出来的人。她的美梦,他给不起,她如果现在还有梦,也最好和自己无关。

五年前自己从欧洲刚刚开会回来,那晚瑶瑶站在他办公室,一句“一个月前,我找过长天了”,文质心里抽搐着,像冰块掉在了厨房瓷砖地上,没有碎,但里面却有着斑斓的裂纹。

文质说了句:该说的我都跟你说过了,我没有爱过她。

瑶瑶:但是她承认爱你。你以为我傻吗?

冰块落在地上开始耐不住空气的温度,要慢慢融化开了。在开始融化前,文质开口说:她不是秋水,你觉得她能对我有什么约束?还是觉得找她对你有利?她出国后,我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她,以后也不会再联系她。

瑶瑶说:那看来文老师是真心不在乎长天了,那您说师母会不会在乎呢?

文质把瑶瑶压在墙上,用身子死死抵住她的时候,问了一句:你到底要干什么?

瑶瑶说:我要你。

文质一下子扯开了她的裙子,瑶瑶轻轻的说了一句:没有秋水,没有长天,你只有瑶瑶......

文质从办公室的地上站起来的时候,觉得这个世界真的没有秋水,没有长天了,但这世界更没有瑶瑶,有的只是一个叫文质的畜生。

身旁的长天轻轻地喘息着,睡得很踏实,文质知道她累。在医院的时候,文质夜里醒了,看到的都是蜷缩在椅子上面睡着的长天。

文质自言自语地说着:没有瑶瑶,没有秋水,也没有豆蔻了,长天,你也好好走吧,不要在这里,听见没有?要好好照顾自己。

文质抬起手摸了摸长天的脸,摸着她眼角的小细纹。文质心里清楚,就连长天都开始老了,他不能再拖累她什么了,她要拼教职,要带孩子。文质知道好在她还有于之,那么知冷知热的一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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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    脏
长天一只手枕在头下,一只手平放在床单上。文质伸出手,搭在了她手上,文质心里一下子踏实了许多。长天动了一下,胳膊上的纹身露了出来,这是文质第一次看见长天的纹身。

My king a lost king

And lost soldiers my men

文质嘴唇动了动,没有出声音,对着长天说:对不起,下辈子。

长天大概睡得不踏实,又动了动。文质担心她醒了,赶紧把手抽了回来,闭上了眼睛。长天渐渐地醒了,看了看文质,以为他还睡着。长天坐起来,发现文质的胳膊和小半截身子都在空调被的外面,就轻轻把被子又给他盖好了。长天付下了身子看着文质的脸,文质的脸能感觉到她呼出的气息,长天轻轻说了句你在就好,之后是长长地一口喘息。长天站起身,出了卧室,轻轻地带上了门。文质睁开了眼,眼泪流满了心里,他恨自己。

长天从客厅茶几上拿起自己的手机,微信上面有罗斌发的信息:文老师怎么样了?

长天回复:今天中午出院的,恢复得挺好的。

罗斌开玩笑:那是你照顾得好吧?

长天也不生气,反而回复:你少来!

罗斌回复:长教授别太辛苦啊!

长天也开玩笑说:罗大教授,哪能跟你比,老婆孩子热炕头!

罗斌回:你也少来!

长天笑了,她知道,罗斌估计也正对着电话笑。

长天刚要放下手机,芃芃发过来一条短信说路上堵车。卧室里面有动静,长天没有回复,就赶紧往卧室跑。文质醒了,在伸手够自己的眼镜。

长天扶着文质坐起来,文质平静地跟长天说:心脏有点不舒服。

长天一下子慌了,文质赶紧说:没事的,你别慌,床头柜的抽屉里面有药,硝酸甘油。

文质吃了药,缓了缓,冲着长天笑了笑,他知道长天吓坏了。文质靠着床头,长天把靠垫给他垫好。长天的脸没有一点血色,坐在床边,蜡像一样,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文质说:医生说没什么大事的,心律问题,供血不足,一年到头也犯不上一回,今天就让你赶上了。

长天还是坐着一动不动看着他,缓了好久,长天才说:要不现在回医院?或者我打120。

文质摆摆手,文质知道这是老毛病,差不多五年了......
第八十六章:毁于蚁穴 今宵梦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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蚁     穴
文质没说话,倒是长天又开口说:快五年了,对吧?

文质点点头说:第一次犯的时候就住院监测过了,你不是都知道吗?

长天记得瑶瑶跟她说过,那是文质科研处处长陈述的那天,因为读博的事情,两个人吵架。长天这么记着,也就这么相信着。文质从来没有告诉过她为什么从欧洲回来之后自己又和瑶瑶一起了。文质也没有告诉她,到底科研处处长陈述那天的上午发生了什么。

一个带着口音的女人打来的那个电话,让刚刚才有的平静又变成了滔天大浪。秋水和文质很坦诚的讲了那个电话,文质被吓到了,原来真的是隔墙有耳,而且不光有耳,还有嘴。况且这副嘴耳在暗处,想堵都不知道到哪里去堵。但文质觉得,既然这个人肯打电话提醒秋水,应该是不会往外放风的。不然在这个晋升科研处长的档口,这种事情是用来做文章的最好的黑材料。

秋水夜里睡不着,文质听得见她的叹息,看得见她的抽泣,也感觉得到她的辗转反侧。文质心里没有愧疚,剩下的只是恨,他只恨自己。文质当着她的面狠狠地抽了自己几个嘴巴。秋水说不出来什么,她的心里也苦,但她还是伸不出手,既伸不出手抽他,也伸不出手拦他。文质陪着她去了医院,医生也只是说神经衰弱,好好休息,好好调节。可是她偏偏还是睡不着,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文质也和瑶瑶说了那个电话,又是一遍遍地重复不要再联系了。瑶瑶不相信,在她看来,这又是文质百计千方制造的一个借口。既然千里之堤,已经被蚂蚁钻出来了一个洞,瑶瑶巴不得就从这个洞决口。这样的话,孽不是她造的,文质也就怪不到她头上。要是大水真的把文质的婚姻给冲破了,弄不好还能把文质冲到她这里。自己还是爱文质的,不管文质被冲击得破败成什么样子,她都会收留他。她要文质知道她想和他在一起的决心,她要制造和文质在一起的天长地久。瑶瑶决定考博士,考文老师的博士。

2009年10月7号的晚上,瑶瑶睡前已经完成了博士报名的网上程序,只差提交了。文质明天一早没有课,瑶瑶决定要当面告诉文质考博的事情,不是征求他的意见,仅仅是个甜蜜的知会,知会他接下来几年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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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    火
虽然只是走个过场,但也要光鲜地走过了才好。科研处处长候选人陈述的那天早上,秋水特意帮他找出了西装和领带。文质觉得打领带太正式了,就只穿了衬衣和西装。陈述是上午十点半,文质准备十点再从办公室骑车去校党委。

瑶瑶出现在办公室的时候,文质一惊,怕的是陈述前又出什么幺蛾子。瑶瑶看到文质的时候,也是一惊,惊喜的是文质像没有翅膀的大天使一样穿着西装自带着光环。各怀冰火相异的心情,话也就自然说不到一块去。文质当然是苦口婆心地劝瑶瑶不要考博,她不适合这条路。瑶瑶自然是嘤嘤切切地哀求给爱一条生路,不要把她逼上绝路。从九点多磨蹭到了快十点,文质起身准备下楼去校党委,瑶瑶就那么跟着他下了楼。

文质推着车,瑶瑶像个和老师讨论问题的学生一样走在他身旁。文质求她不要跟着他,瑶瑶说自己有了生路,自然今天会欢天喜地的在网上提交报名。

文质压低声音说:我不会给你任何承诺了,你不适合读博,既没有做研究的兴趣,也没有把研究做好的能力。

瑶瑶说:在你看来我就是一无是处,对吧?

文质没有反驳。瑶瑶就当他默认了,怒气冲心,字字句句压得很低说:那在你眼里,谁有兴趣,谁有能力啊?长天,对吧?他是你的心头好,对吧?

文质说:别闹了,我还有正事,越来越不像话了,这是大庭广众之下。

瑶瑶站住了,从包里掏出一个U盘说:文老师,你最喜欢的学生写给您那些东西,可都在这个U盘里面呢,你说我是放在网上呢?还是跟着您去校党委直接上交呢?师母教育我说,鱼死网破,那是因为师母不知道您这网里面不只我一条鱼。师母还教育我说,破坏人家夫妻关系的女人是没法在社会中立足的,您的心头好,人虽然现在还在美国,但是家可是在中国,而且研究方向是中国经济,这学术圈子就这么大,您说这U盘里面的东西,会不会让您的心头好就这么毁在这个圈子里啊?您是功成名就了,但她可是杂志上初露头角的年轻学者啊......

文质觉得自己的心跳变得一阵沉缓,一阵消失,连身体都能跟着心脏一起抖动着,文质下意识捂住了胸口,以为就可以停止身体的抖动。瑶瑶看着文质脸一下子就白了,吓坏了,路上都是人,瑶瑶也不敢伸手扶住他,只是扶住了文质自行车的车把。文质一只手捂着胸口,一只手按住了车把,撑在了那上面,缓了好一会儿才觉得身子不再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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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    门
文质闭着眼睛就那么靠在床头上,长天就那么不言不语地揪着心看着他。良久,文质睁开了眼。

长天问:好点了吗?

文质点点头,看着长天。他看得出来,他这一点头,长天的脸显出了一丝轻松。

文质说:坐过来一点吧,我又不吃人。

长天坐得离他近了一点。

文质缓缓地说:要不是这次车祸,估计你是不会跟我坐下来像现在这样说话的。从瑶瑶决定要结婚的时候,你就不再给我打电话了。没有瑶瑶前,是我对你决绝,瑶瑶走了后,是你对我决绝。可瑶瑶在的时候,也只有和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心里才感觉踏实。

长天说:怎么了?你这是想瑶瑶了?

文质说:不想。人我不想,但事情呢,我一点都想不通。瑶瑶后来怎么就怀孕了,怎么就结婚了,怎么就肯放手了?

长天说:才好受一点,就又想不该想的人,不该想的事。

长天还要继续说什么,防盗门响了,钥匙开门的声音,估计是芃芃和她男朋友回来了。长天就起身从卧室出去了。

芃芃换着鞋,王梓站在芃芃身后拎着从嘉和一品粥打包回来的吃的。

王梓把东西递给长天说:长天姐,你是留下喝粥,还是现在回家,你要是着急回家的话,我送你,不急的话,就先喝口热粥,芃芃给你要了个薏米粥。

长天对着王梓说:我不留下吃饭了,我自己打车就行,你不用管我了,你们俩跑了一下午,又在路上堵了那么久。

长天拿起自己的包,压低声音对芃芃说:你爸刚刚心脏难受,刚吃了药,你和王梓你们俩仔细盯着,要是不行的话,就赶紧打120。 

长天长长地喘出来一口气,芃芃看着她,点了点头。

芃芃和王梓去了厨房,给文质准备吃的。长天去卧室跟文质道别。

文质问:明天忙吗?不忙的话就过来,我想和你说点事情。

长天点点头。

长天出门的时候,芃芃从厨房追了出来,使了个眼色跟长天说:长天姐,我送你下楼吧!

两个人带上家里防盗门的时候,芃芃开口说:我们俩下午在交通队看过出事时候的监控录像了,我爸全责。他明明红灯的时候已经停下来了,而且是停死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脚油门,车就出去了。我之前在医院里面问过他,他说记不清楚了。

长天说:你先别担心,我累了,先回去了。你看好他,要是你爸心脏还难受,就直接叫救护车,不要耽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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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环
长天上了出租车,告诉师傅要去建国门。这个点,她知道会堵车,但是她实在是没有力气再多走一步了。长天瘫坐在副驾上,给王大夫打了个电话。

长天:妈,我不回家吃饭了,我去见个大学同学,你自己吃吧......

长天挂了电话,又拨出去一个电话:爸,我在路上了,估计会堵车,你们不用等我吃饭......

每次回北京都是这样,爹妈都上了年纪,她总要两头都去看看。这一两年出的事情,特别是文质这次突然的车祸,让长天愈发害怕,说不定哪一天,这世界上就又少了一个她在乎的人。

车上了四环,果然堵在了上面。出租车师傅有点焦躁,倒是长天觉得难得屁股终于踏实了,这两三个礼拜的日子过得太刺激,太累了。

芃芃五月初大学毕业了。长天忙完自己学生的考试,就飞去纽约和南山还有黛安一起参加芃芃的毕业典礼了。芃芃典礼之后飞回了北京,长天飞回了芝加哥。天下太平过了两个多月的好日子,带着孩子从迪士尼回来,刚下飞机,长天就收到了芃芃的微信:我爸出车祸了,现在在抢救。

芝加哥飞北京的飞机,十三个小时,长天一刻都没有闭眼。睁着眼,眼前都是噩梦,要是闭了眼,该会有比噩梦更可怕的东西吧。

长天闭着眼睛,出租车司机捅了捅她,终于把她捅醒了。

师傅不好意思地说:堵得厉害,你看一直蹦字,要不我把您放在地铁口,坐地铁,这个点地铁虽然人不少,但比路上堵着强。

长天还迷糊着,就问了一句:到哪了?

师傅说:快到亚运村华堂了。

长天一下子就惊醒了,亚运村华堂,那个商场,商场对面的那个湖南菜,过完二十三岁,二十四岁的第一天。长天没有理司机,忽然想起来这些事情,赶紧给芃芃发了一条微信:你爸出车祸的地点在四环哪里?

芃芃回复得很快:北四环中华民族园。

四环中华民族园,由东往西开,那是刚刚过了亚运村华堂。长天攥着手机,心里特别难受。她记得那年他们俩走在四环边上的说过的话:

文质:你将来得嫁人的。

长天:嫁给君子可好?

长天又说:嫁给君子,生娃娃,敢问君子娃娃要叫什么名字呢?

文质:要是男孩就叫壮壮,要是女孩就叫晓晓……

那天,她跟文质在四环上走了好久好久,走到他给长天唱了: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馀欢,今宵别梦寒……
第八十七章:墙上遗像 人妻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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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    像
长天第二天过了中午才到。芃芃见她来了,就又约了王梓,出去了。

长天进了卧室,文质正在看东西,打印出来的一大叠,估计是要审的稿子。没有拉窗帘,屋里明亮着,长天就随口说了句:不午休吗?

文质不答,随口问:你上午睡够没?

长天不答,接着问:吃水果吗?苹果?西瓜?

文质放下稿子,笑了笑说:还是不要了,芃芃一上午,一会儿香蕉,一会儿西瓜的,中午还吃了一大碗馄饨。你也知道我找你来,不是照顾病人的。

长天明知故问:那叫我来干什么?帮你审稿子,这个我会,但不想管。我就想知道车祸前你在想什么?总不会是在想我吧,我可是有夫之妇!

长天一下子变回了当年的那个油嘴滑舌的长天,在他面前,她已经好久没有这个样子了。

文质问:你和于之的孩子有小名吗?

长天没过脑子,随口就说了一句:反正不叫壮壮和晓晓。

话说出嘴的一刹那,长天才意识到她说得太快了。文质那么聪明,她一下子就把自己的衣服都输掉了,一下子被他看得精光。

文质认真地看着她,命令说:坐过来!

长天明知道自己输了,还嘴硬:不坐。

文质靠在床头上,一伸手。长天走近了,跪在了床前的地板上,她不想文质费劲地仰着头看她,她把他伸出来的那只手握在自己的双手里面,手是暖的。她清楚现在的文质,对她,再也冷不下心了,但她,可以冷下心,因为长天清楚自己的日子还要过下去。她今天上午已经定好了下周回美国的机票。

文质说:长天啊,豆蔻的儿子,小名壮壮!

长天看着文质说:你和她的孩子。什么时候知道的?

文质说:车祸前。我见了她。

长天又问:那现在她在哪?

文质说:加拿大。长天,把衣柜门打开,下面有个铁盒子,拿出来吧。

盒子很轻,像是空的一样,长天拿到床边,文质示意她打开。长天打开,里面是条红色的纱巾,叠得整整齐齐的。长天把纱巾拿出来递给了文质。

文质说:一条纱巾,我给了两个女人,也负了她们两个。秋水,对不起你!

文质盯着墙上的遗像,遗像里的秋水,表情不温不火,像极了当年的那个师大中文系女生......

349
护    体
长天没有说话,捧着那个铁盒子站在那里。她最后一次见到秋水,是2012年年底,那年的芝加哥格外冷。

12月8号,学生考完试的第二天,长天就从休斯顿直接飞芝加哥了,她想孩子了。虽然每两个礼拜飞过来一次,但每次也就能和孩子待上两三天。八九个月的孩子,已经懂得怎么和人交流。长天抱着他们两个的时候,两个人会不停地跟她咿咿呀呀的,放在地上的时候,长天走到哪里,他们两个就爬到哪里。

芃芃忙完期末考试和论文后,在Facebook上面写了条终于解放了的状态。长天看到后,就给她发了条短信:忙完啦?好好收拾一下你的窝吧,你该迎接圣驾了吧?

芃芃回:先睡两天再说吧,这两天太累了,还来着大姨妈。多亏了我的白马,这两天都是他接送我上下学。

长天回:你要把白马王梓带给你爸妈看吗?

芃芃说:当然不!我妈肯定说我光顾着谈恋爱不学习了!王梓后天飞北京,他回北京过寒假,我马上就要牛郎织女了。我跟你说啊,我当你是革命同志才跟你说的,你不要出卖同志啊。我手里可有你的黑材料啊!

长天笑了,回复到:我的黑材料我知道你烂在心里也不会说的,小同志,我相信你!圣驾18号就要到了,你真的得好好收拾收拾。

芃芃回复:放心吧,我比较担心的是你,你也得好好收拾,好好排练以人妻姿态应对我父皇,不然怎么见我父皇母后?24号一早飞芝加哥,估计他们俩那个时候应该没有什么时差了,你确定住在你家?

长天说:嗯,家里地方大,客房有厕所和浴室,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芃芃说:那你得彻底打扫一下,千万不要冒出什么黑材料,到时候我可救不了你。还有,我父皇只是我母后的,得跟你强调一下纪律。

长天回:你有病吧?

芃芃回:你有药吗?

长天:你吃多少?

芃芃:少来,我是说真的,我真的担心你。但我妈说想去芝加哥看看你和孩子,再说来美国一圈,芝加哥也是大城市,罗斌也在芝加哥,也是我爸学生,我总不能说不行吧。

长天说:谢谢,别担心。我只想过我自己的日子,我有老公孩子护体,什么事情都不会有的,我保证。

长天的确什么事情都没有,但有事的是秋水......
350
圣    诞
文质问长天:你还记得前年在芝加哥吗?

长天反问:你还记得师母和我谈话的那天吗?

文质说:记得。

长天说:我也记得,我开车带着你们俩从千禧公园回来的路上,看到你对师母那么好,心里特别踏实。这么多年了,我终于肯承认衣服就是模特的衣服了。

文质说:可是回到家的时候,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子吧......

去机场接人的,不是长天和于之,而是长天和罗斌。

寒暄过后,长天解释说:老师,师母,我们家家属在家里看孩子,我和罗斌这是名正言顺的弟子来接师傅师母。

罗斌也说:文老师,我是沾你和师母的光,今晚在他们家蹭大餐。

圣诞夜的白天,路上根本就没有什么人,从机场出来二十多分钟,就到了Hinsdale。车停在一个规规矩矩的房子前面,两层,两个车库,前院有花有树,只不过这个季节都谢了,后院草坪。

车才停稳,小人们就扒在玻璃上面,眨巴着眼睛,望着外面了。长天下了车,就赶紧往门口奔去。长天总觉得自己亏欠两个孩子,自己是怀着他们两个写的论文,找的工作,不停地面试,本来一切都挺好的,熬完最后的那个面试的时候,孩子就发动了。虽然医生说双胞胎35周出来已经很不错了,但长天心里总是后怕着,她第一次有了当妈之后的那种后怕。孩子三月出生,工作四月初就定下来了。休斯顿的工作,两地分居,长天又觉得亏欠了孩子。八月底上班前,孩子才吃了不到半年的母乳,长天看不到孩子,比孩子吃不到母乳还难受。长天有时候觉得,孩子真的很神奇,你给了他们生命,他们也完整了你的生命。

于之抱着两个孩子,开了门。罗斌和芃芃还在拿行李,长天带着文质和秋水赶紧了进了家门。没有等长天介绍,先开口的是于之:文老师好,师母好,路上辛苦了。

还没等长天开口,于之又说:老师,师母,随便坐,先喝点什么吧?我刚烧了水,先喝点茶,暖和暖和吧。

芃芃拉着行李进来,开口就叫:三表哥!妈,这就是三表哥,比罗斌还要帅吧?我都跟你说过了,长天姐捡了个大便宜啊!

这是文质第一次看到于之,可于之不是第一次看见文质。文质印象中的于之,是那个情人节照片里站在长天旁边的男生。长天抱着女儿,三表抱着儿子,文质看着一家四口,觉得长天嫁对人了。
351
钻    戒
上车饺子下车面。文质和秋水下飞机的第一顿饭,因为晚上大餐,所以中午吃面条。于之煮面条,长天炒臊子,罗斌在客厅里面陪客。面条上桌的时候,秋水尝了一口,赞不绝口。

于之笑着说:长天一早去机场前就把手擀面切好了,菜也都切好了,就等着回来下面,上桌就吃。不说别的,我老婆这面条做得也是没谁了,我每个月就盼着老婆回家改善伙食啊。

大家说笑着,连文质也狠狠地陪着笑,只有芃芃低头一直吃,一大碗,连汤带面,都快见底了。

圣诞夜前,那里都去不了,所以一下午大家就都坐在餐厅里面聊天,长天和于之在厨房里忙着。于之翻出结婚时候拍的照片,相片里长天一席鱼尾婚纱,手里拿着香槟,手上戴着一颗大钻戒。

秋水说:长天啊,这婚礼真不错啊,你妈以前还总怕你嫁不出去呢!

于之说:师母啊,取个媳妇可不容易了,追了快十年啊。她那个订婚戒指......

罗斌赶紧补充说:啊,那个订婚戒指,于之没钱,愣是分期买的。

长天晃了晃手上的戒指说:我可没要这么贵的啊,又没跟我商量,再说了,后来还款也是从共同账户里面还的啊,羊毛出在羊身上。

秋水对着文质说:文老师,你看看人家,您这个当老师的是不是也该学习学习?

文质豪气地笑着说:买!过完圣诞就去给你买!

芃芃说:你不批钱,我爸拿什么去买!

大家又都笑了。秋水听王大夫说过,长天是未婚先孕的,结婚的时候已经快三个月了。王大夫说这个的时候一点都不觉得难为情,反而庆幸于之终于把长天搞定了,不然她都不知道自己这个闺女还能折腾出多少幺蛾子。放在窗台上面的婴儿监视器有响动,长天一下就警觉了。

长天进门没多久就把两个孩子哄着了,这会孩子醒了。爹妈都是一等一的人才,又郎才女貌,两个孩子生得格外好看,也格外机灵,还不怕生。女孩叫Ann,中文名于安;男孩叫Kai,中文名于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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