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第89届奥斯卡颁奖典礼又乌龙又热闹的结束了,《疯狂动物城》获得了最佳动画长篇奖。与其说它众望所归,不如说它像是一部奥斯卡的命题作文,满满的娱乐性、讽刺性以及印着鲜明的迪士尼标签的故事都让它“必须”拿奖。相比这样的热闹和政治正确,我更心仪于平淡得缺乏存在感的《埃塞尔与欧内斯特》。 
关注《埃塞尔与欧内斯特》是因为它的编剧Raymond Briggs。绘本界大名鼎鼎的Raymond Briggs创作的《雪人》曾在一个又一个圣诞夜温暖了无数孩子的心。
绘本后来由 Dianne Jackson改编成动画电影。1982年,动画片《雪人》在英国电视台首播,在每年圣诞节新年假期都要重播,成为英国家喻户晓的动画,并在1983年第55届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动画短片提名。同名音乐剧也在各大城市剧院上演。
Dianne Jackson画风憨圆可爱,拥有彩色铅笔的质感,画面朦胧中透着奇幻,柔和的色调烘托出故事的温馨。
早在《雪人》之前,1966年,他的漫画集《鹅妈妈童谣》便获得了凯特格林威奖章,这是英国儿童图书插画家所能获得的最高奖项。1973年他的漫画集《圣诞老爸》再次获得凯特格林威奖章。
去年十月在伦敦电影节首映的动画片《埃塞尔与欧内斯特》,讲述了Raymond Briggs自己的故事,同样它也改编自以其父母真实人生为故事的绘本动画片的开头Raymond Briggs将印有雪人和小男孩的马克杯放在书桌上,拿出笔打开台灯坐下来开始画他父母的故事。
Raymond的旁白奠定了整部动画片的基调:There was nothing extraordinary about my mum and dad(我的父母一生平淡无奇)。
但正是那样的琐碎庸常浸润了Raymond,让他有提笔为他们画一本绘本的念头。当这本绘本混迹于被足球英雄和烹饪占据的畅销榜时,他觉得他的父母会骄傲也会尴尬。因为那些生活的平淡不值得被描绘。但,奇特的是,《埃塞尔与欧内斯特》的故事仍然深深的打动了我。
Raymond的父母相识于街头一次偶然的窥见和招呼,几乎可以算是一见钟情,女佣埃塞尔开始期盼每天在二楼窗户和送牛奶工欧内斯特“相遇”。随着欧内斯特手捧鲜花勇敢的登门拜访,二人的恋情发展的平稳又顺利,不久他们便结婚了。
欧内斯特的开心乐观,埃塞尔的温柔细心,让二人的小家庭在历史的摇曳中无坚不摧。不论世事如何动荡,Raymond的家里永远拥有着柔软和清新。
新婚之初,二人相拥在贷款买下的公寓中,想象着如何慢慢填满这个家。相比于现代小夫妻急于追求拎包入住,过分关注产权署名的急躁和焦虑,埃塞尔和欧内斯特选择了各司其职,携手创造一个温馨的家。
埃塞尔的浪漫是手作一枚绿色的窗帘遮住水槽下面的水管,欧内斯特的贴心是在妻子抱怨煤块将屋子弄脏的时候允诺在花园里用砖头砌个煤仓。一张床、一组淘来的旧沙发,他们因为知足而快乐,他们用双手弥补着生活中那裸露在外的粗粝和不如意。
当然他们仍是最普通的男女,欧内斯特喜欢一边看报一边对政治夸夸其谈,埃塞尔也总因为琐事抱怨或者唠叨。但他们在经营情感上又都是聪明人。埃塞尔对于丈夫在家务上的分担毫不吝啬她的吻和夸奖,欧内斯特会在解决了家务难题之后仿若孩童般唱起歌来。
他们彼此尊重,当埃塞尔抱怨丈夫的衣服有臭牛奶味道时,丈夫会抱歉的说声对不起;当欧内斯特选择留在更自由的送牛奶岗位时,妻子用一句“我爱你”来支持;他们结婚两年却仍没有宝宝,埃塞尔伤心又内疚,丈夫走过来紧紧抱住失声痛哭的妻子,在他耳畔说着“I know, I know”。
每年生日,欧内斯特会送妻子一束鲜花和一张卡片,细心的妻子用赞赏肯定丈夫的用心“贺卡一年比一年大,还加了衬垫。”
你瞧,就是这些再普通不过的日常,甚至于真的如Raymond所说不遗余力的展现它们会让人尴尬。但有多少家庭,因为这轻于鸿毛的琐碎被肢解、炸裂、破碎。
平静中的真情最难能可贵,这些日常有可能如滴水汇聚成一条孜孜不倦流淌不息的河,在时光的照耀下闪着奕奕波光;也有可能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沉重又无情。
埃塞尔和欧内斯特仿佛是银幕化的《平如美棠》,都在用最平白的语言描绘世界难得的爱情。
无大悲无大喜,无激烈的争吵无灼烧的热恋,仿佛低到尘埃仿佛洗尽铅华的真情。但肉身的轻盈难以避免历史洪流的裹挟,透过埃塞尔和欧内斯特的一生我们似乎阅尽了一部英国现代史。
从1928年到1971年,一战后的伤痛,二战中的动荡,战后工党和保守党的轮流执政都影响并渗透在夫妇二人的生活中。
埃塞尔和欧内斯特仿佛时代的缩影,带着大英帝国百年来曾经辉煌的余热,本分踏实地跟着时代的脚步一点点进步着,生活虽不富足但却尚可周旋。
在片中,欧内斯特的牛奶车从手推发展到汽车,家中从听收音机到看上黑白电视,从收信到安装第一部固定电话……我们顺带浏览了英国工业和科技的发展史。
但无论时代如何风起云涌,埃塞尔和欧内斯特的生活始终细水长流,平静中透着对抗的坚毅。他们似有着将风景都看透的智慧,携手穿越风雨,相濡以沫,不离不弃。而正是这股安静的力量,影响了Raymond。因为,父母永远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
尽管埃塞尔同天下的母亲都一样,对儿女有过多的担心和唠叨,喜欢在邻居面前炫耀孩子的优点,但在大是大非上,埃塞尔是尊重并相信孩子的。她尊重他学习艺术、尊重他做兼职教师的选择、尊重他娶的患有精神疾病的妻子。正因如此,英国儿童文学界才不会失去一个伟大的绘本作家。

父母细腻温柔的感情投影在Raymond的绘本中,他笔下的人物憨实又不失幽默,色彩淡雅又不失温柔,线条真实又不失梦幻,他的每一个故事都充满率意天真。

70年代他父母的相继去世所带来的冲击,让他的作品又多了一份诗意的伤感。《雪人》的结尾,满心欢喜的小男孩迫不及待的推开门,看到的却是融化的雪人。
Raymond本人曾这样解释他的作品“雪人代表走过我们生命的一些不同寻常的人,我们意外相逢,立即就很喜欢他们,无奈他们总有离我们而去的一天,去到另一个地方,去到另一个世界,我们却无能为力。”
《埃塞尔与欧内斯特》几乎所有的笔调都是细腻温柔的,即便是在战时遭遇飞机轰炸,被迫把Raymond送往乡下,作者都不吝啬笔触描摹庭院盛开的玫瑰。只有两处,笔调几近简单粗暴,就是埃塞尔和欧内斯特的尸体,每一笔都那么干涩,似在倾诉着内心的悲痛。
故事的结尾定格在那株Raymond儿时栽的梨树上,“今已亭亭如盖矣。” 埃塞尔与欧内斯特的感情也如这大树茂密而坚实,交织成一片阴凉,福泽着Raymond的精神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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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Cristine,南开编辑出版专业毕业,现任杂志编辑。喜好读书电影摄影,文艺评论散见于网络、报刊。育有一枚两岁的小皮猴。有娃后,致力于绘本亲子共读,也在努力让自己成为一个充满童趣的“大人”。希望能和大家分享精彩的绘本、影视剧,与大家一同成长进步。微博:www.weibo.com/cristineg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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