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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读者：涯系马尾
身体不舒服有一段时间了。胸痛，肋骨痛，有时牵扯着后背也痛，不免胡思乱想。
想去医院检查，又想到下个月公司就要安排全身体检，是不是再等一等？毕竟做CT是有辐射的。但感觉有些忍不住了，有些病情一旦恶变，是很迅速地。中年人，时刻谨记对待病情“战略上藐视，战术上重视”的十字方针。
《今生也是第一次》剧照
自从五年前体检查出肺部有磨玻璃结节一枚，焦虑就开始如影随形。本地的医生当时就建议立刻手术，但多方求诊了上海及杭州的专家后，最终还是决定随访。随访需要强大的心理支撑，虽然经常被人夸我心大，心态好，但是个人终究不是神，情绪也不可能时时处于稳定、波澜不惊的状态。快乐的时候可以暂时忘记身体里的结节，忧伤的时候不免黛玉附体，多愁善感起来。比如现在，我就会怀疑：胸口痛，是肺结节恶变了吗？
还有我的乳腺，几年前曾因为小结节挨了一刀。那时刚步入中年，正是身体发生转折，各种状况开始频出的年龄，没有经验，不够淡定，被医生一通“危言耸听”的专业术语吓哭了，立刻乖乖入院手术。经过这些年的求医问诊之路，我渐渐了解到，小城市的医生一般都过于保守，保守不是指保守治疗，而是想法保守，是病情稍有不妥就建议手术。而大城市的医生，相对来说看的病人多，见多识广，经验也更为丰富。有些在小城市的医生眼里很严重的病例，到了大城市的医生眼里，可能就只是一个极小极小的问题。
去年，朋友给我推荐了一个医生，据说是本地做B超最好的医生，专家号都要比别人贵200元。我当即挂了他的号，做了B超后，他听我说几年前因结节做了手术，毫不留情地“骂”了我一通，说你怎么就这么听话？医生让你手术你就手术？我跟你说，你就是增生引起的疼痛，你这一刀肯定是白捱了。当时的我，弱弱地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只是想，为什么医生和医生的差别那么大呢。难怪北上广的那些名医专家，都是一号难求。
《问心》剧照
我决定在体检前先去医院做个肺部CT。那天等排队做完CT已是下午五点多，医生也下班了。第二天我先自行在手机上查看报告，报告很吓人，高危结节，但是去年也描述成高危，后来请了上海来的专家看片，说无妨，继续随访。
却接到医院电话，我挂的是下午三点钟的号，问我能不能三点前就到，说医生呆会要手术，如果我三点前赶不到，那第二天一早一定要到住院部找医生。这通电话一接不免心惊胆战，问医院是不是我的情况有些糟糕，那边又呵呵呵神秘一笑，让人不可捉摸。
我第二天早早来到住院部等候，医生果然还是叫我手术。他说没有必要纠结结节大小有没有达到手术标准，也没有必要纠结是随访还是手术，因为这个结节一直在慢慢变化，至少五年来已经变大了好几毫米。医生给我一个灵魂拷问：你确定一定要一直生活在担心中吗？
我低下头沉思片刻：五年前叫我手术我扛住了，五年后，说实话，我有点扛累了。
我决定听医生的话，手术。医生雷厉风行，马上给我约手术时间，说我最好下周一入院，下周二即可手术，到周五就可出院。但问题是，我胸部或者肋骨疼痛，似乎和结节没什么关系。
《小夫妻》剧照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人的一生要经历多少次上手术台，才能侥幸活在这个人世间？
一旦下定决心做了决定，心情立刻平静了许多。家人群里开起了小会，大家都支持我手术，还宽慰我这就是一个很小的微创手术，不用害怕。妈妈还说我手术的时候要来照顾我。她已经八十一岁了，可是妈妈说：你手术的时候我是一定要在旁边守护你的。一个“守护”，让我假装的云淡风轻突然崩溃。世界上对你最好的人，除了妈妈，还会有谁呢。
排除了肺结节恶变的可能性，身体疼痛的疑点又回到了乳腺上。家人让我马上去医院再做个检查，可是我还是想等等，等到下月体检，嘴上我满不在乎地说，哪里就相差这一个月的时间了是吧？其实我知道，我更多的其实是恐惧，是怕面对，是心存侥幸。人最终是孤独的，有些复杂的情绪，不能和最亲的人说，也不能和朋友说，只有自己默默承受。
《三十而已》剧照
空闲时，上网看这几天的热搜《我妻之死》，瑟瑟发抖。我关注的不是别人眼中的那个妻子是如何被老公压榨的，我关注的只是妻子在身体不适后去医院，竟然查出肺癌晚期扩散，两个月后就死亡的事实。
病魔，真的是一个魔鬼，当你察觉到它的存在，竟然已在死亡的边缘。
过了几天，许久不见的朋友从北京回来，约了大家一起聚一聚。中年女人的聚会，早已经从衣服包包口红色号老公孩子婆婆，转移到了你有几个结节，多少毫米，你的血糖血压胆固醇还正常吗？
一个朋友说她的甲状腺结节已经3CM，我骇然，那你还不手术吗？你去上海杭州大医院看了吗？朋友说，看了十来个医生，除了一个医生说可以再观察观察，其他医生都要她手术。
那你还不手术吗？反正有一个医生说不手术，我听他的。
朋友笑我过于恐慌，还说本来它只是一个结节，你不去动它，可能它就这样懒懒地存在着，而你一旦动了它，就有可能触发了一个开关。就像手上的一个血泡，你一戳破它，血水就会到处蔓延，说不定，周边的皮肤都被它感染了。
《三十而已》剧照
被她的一席话逗乐了。其实，想动手术可以有很多个理由，不想动手术也可以有很多个理由。关键是，这些理由能不能说服自己。但不得不说，朋友的好心态缓解了我的焦虑。我默默对自己说，别担心，好好生活，等病来了再着急不迟。
我决心提前我的体检时间。一想到马上就能体检知道结果，紧张的情绪竟然放松了不少。就好像马上要高考的学生，既紧张上考场，又盼着能早点结束煎熬。
做B超的时候，我和医生说，麻烦帮我做仔细一点，因为我不舒服有一段时间了。B超医生面无表情地告诉我检查结果，说还好，并没有什么异常，就是一边各有一个结节而已。听到这句话，我简直要磕头谢谢医生了。
体检单上的报告终于陆陆续续出来了，除了已经预知的肺部结节，还有不多的几个上上下下的箭头，对一个中年妇女来说，堪称是一份不错的报告了。神奇的是，自从做了B超后，胸痛的症状就有了明显的缓解。看来，情绪这个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确实操控了我的身体。
《熟年》剧照
晚上，高中同学突然告诉我一个坏消息。我们的一个关系很好的同学，三天前因高烧不退，送去省级医院，今天却已经被医院退回，进了本地医院的重症监护室，昏迷不醒。
我震惊万分，眼前浮现出那个同学的身影，英俊帅气，事业有成，身材还管理得极好，那么阳光热爱运动的一个人，怎么就这么突然被病魔击倒，这未知的不可控的命运啊。
幸福是个比较级，在这突如其来的噩耗面前，我这一个月以来的疼痛和折磨突然轻如鸿毛。有病不是一件光荣的事情 ，但也绝不是一件羞耻的事。我有什么必要遮遮掩掩，讳莫如深呢。
明天，我又挂了乳腺科的医生号看病。经历了这一个月的跌宕起伏，仿佛已经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无论最终的病因在哪里，我都会积极认真地对待。有病治病，没病就继续快快乐乐生活，热热烈烈分享。在病魔面前，愿我们每个人都心存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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