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肌病是一组异质性疾病,是心血管疾病发病和死亡的重要因素。虽然当代治疗提高了患者的生存率,但心源性猝死(SCD)仍然是心肌病患者死亡的重要原因。近期,Eur J Heart Fail 发表的一篇综述介绍了心肌病中SCD的发生率、恶性心律失常/SCD的危险因素,以及不同类型心肌病SCD风险评估和预防的方法。本文摘录了部分要点内容,以飨读者。
扩张型心肌病(DCM)的发生率、危险因素及预防
1.SCD的发生率和危险因素
由于治疗策略的改善,DCM患者的SCD发生率及其在心血管死亡率中的占比呈稳定下降趋势。在一项大型登记系统中,SCD的发病率由每年2%(现代疗法广泛应用前)下降至近期的每年0.15%。
(1)临床特点
左室射血分数(LVEF)和功能状态是DCM患者SCD风险的关键决定因素。早期的一项分析表明,DCM患者LVEF每降低10%,SCD的相对风险增加2.3倍。虽然SCD的年死亡率随着心功能状态的恶化而显著增加,但NYHA I-II级患者SCD的发生率(50%~60%)显著高于NYHA III-IV级患者(20%~30%),大多数患者死于进行性心衰。
年龄和合并症似乎改变了DCM患者的SCD发生风险。丹麦一项试验表明,与>70岁人群相比,≤70岁人群的SCD发病率更高,归因于SCD的总死亡率显著较高。
合并症负担较重的患者非突发原因死亡风险可能更高。对三项一级预防植入植入式心律转复除颤器(ICD)试验数据的荟萃分析提示,射血分数降低的心衰(HFrEF)患者(包括DCM)植入ICD的总生存获益随着肾小球滤过率下降而减弱。
几种多参数风险评估模型(例如西雅图心衰模型和西雅图比例风险模型)纳入了合并症,能够可靠地区分SCD风险和HFrEF患者进行性心衰导致的死亡风险。
(2)遗传背景
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某些致病基因突变预示着心律失常风险显著增加,这可能超出或独立于表型特征或心衰的症状和严重程度。有时可能与其他类型的心肌病重叠(图1)。建议向所有DCM(和其他心肌病)患者提供基因检测和咨询,以助力明确诊断、风险评估、预后改善和生育决策,并有助于启动亲属的级联基因筛查。
图1 心肌疾病的重叠遗传背景
(3)电不稳定性标志物
DCM的心电图改变频繁且无特异性,然而,某些异常模式可能作为“危险信号”,预测SCD风险。例如,年轻患者的房室传导阻滞和其他传导异常和/或房颤;QRS波低电压、QRS持续时间延长、室性早搏频发、非持续性室性心动过速(NSVT)。
(4)心肌纤维化
DCM的替代性纤维化分布和程度可以通过晚期钆增强(LGE)记录和量化,约30%的DCM患者存在LGE。多项研究表明,LGE与SCD风险之间存在较强的相关性,而与进行性心衰所致死亡的相关性较弱。即使检测到少量的LGE也预示着SCD风险增加,LGE分布范围更广(如同时存在室间隔和游离壁LGE)预示SCD发生风险更大。
图2 DCM患者SCD危险因素
2.预防SCD
(1)药物治疗的作用
在HFrEF患者的随机试验中,无论病因如何(缺血性与非缺血性),使用疾病修饰药物治疗HFrEF有利于降低SCD风险(图3)。最近的数据表明,在HFrEF患者中,与依那普利相比,沙库巴曲/缬沙坦治疗可以额外降低20%的SCD风险,并且钠葡萄糖协同转运蛋白-2(SGLT-2)抑制剂也观察到有希望的结果。优化HFrEF的药物治疗应该是降低DCM患者SCD风险的关键步骤。
图3 DCM药物治疗降低SCD风险
HFrEF的疾病修饰药物治疗也促进了左室反向重塑(LVRR)。队列研究表明,约30%~40%的DCM患者接受药物治疗后出现LVRR。观察数据表明,LVRR患者SCD的长期风险(长达10年)显著降低,且独立于其他因素。
(2)心脏再同步治疗(CRT)的作用
在存在CRT适应证的患者中,在药物治疗基础上,该疗法可以进一步降低患者的SCD风险。在CARE-HF试验中,随机接受CRT治疗与SCD风险降低50%相关,CRT植入后的LVRR可能是SCD风险降低的强预测因子。
(3)ICD的作用
多项一级预防试验评估了植入ICD降低非缺血性HFrEF患者全因死亡率的有效性,与药物治疗相比,植入ICD患者的死亡率总体降低(表1)。近期一项关于植入ICD治疗非缺血性心肌病的荟萃分析显示,当存在CRT适应证时,植入ICD没有益处,但在只存在ICD适应证的患者中,3年绝对风险降低了3.7%。
表1 一级预防植入ICD的随机临床试验
ESC指南建议,符合表2列出适应证的DCM患者,一级预防植入ICD。2023年心肌疾病管理指南建议,具有高风险遗传背景(例如LMNA、TMEM43、DSP、RBM20、PLN、FLNC截断突变)的患者,在LVEF>35%时,考虑进行一级预防植入ICD。
表2 ESC指南ICD治疗心肌病的建议
非扩张型左室心肌病(NDLVC)的危险因素及预防
NDLVC与DCM和致心律失常性右室心肌病(ARVC)遗传背景相似(图1)。高风险遗传背景(例如LMNA、TMEM43、DSP、RBM20、PLN、FLNC截断突变)是NDLVC患者SCD风险的主要决定因素。目前尚无关于无基因突变的患者风险评估的可靠数据。现行指南建议,NDLVC患者一级预防植入ICD应遵循与DCM患者相同的建议(表2)。
肥厚型心肌病(HCM)的发生率、危险因素及预防
1.SCD的发生率和危险因素
当代数据显示,HCM患者的SCD发病率为每年0.5%,SCD是年轻HCM患者死亡的主要原因。
(1)临床特点
HCM患者心脏重构的几个关键特征预示着较高的SCD风险。左室肥厚(尤其是最大室壁厚度≥30mm)与SCD风险增加相关。左心房直径增大也预示着更高的SCD风险。
前瞻性评估发现,年龄是SCD的独立预测因素。严重左室肥厚、NSVT和不明原因晕厥等危险因素或可更好地预测年轻患者的SCD风险。近期晕厥史(即评估前6个月内)与SCD风险增加5倍相关。与有症状的HCM患者(NYHA III级,29%)相比,无症状或症状轻微患者(NYHA I-II级,71%)的SCD发生风险更高。
(2)遗传背景
约40%的散发HCM和约60%的家族性HCM病例存在肌节基因的致病突变,最常见于心肌肌球蛋白结合蛋白C(cMyBP-C)、β-肌球蛋白重链(β-MHC)和心肌肌钙蛋白T和I(TNNT2和TNNI3)。
(3)电不稳定性标志物
在静息、体力活动或体力活动后立即进行的动态心电图监测中,发现NSVT(定义为连续≥3次,频率≥120次/min,持续<30s)提示HCM患者SCD风险增加。在年轻患者中,NSVT的预后相关性更高。NSVT发作的频率、持续时间和发生率与预后无关。
(4)心肌纤维化
一项前瞻性队列研究发现,在不考虑其他危险因素的情况下,广泛的心肌纤维化(LGE≥左室质量的15%)是HCM患者SCD风险增加2倍的预测因子。与传统危险因素相比,LGE或可更好地预测SCD风险。
图4 HCM患者SCD危险因素
2.预防SCD
HCM患者的SCD总体发生率较低,终生接受器械治疗有风险,因此需要精确地选择一级预防植入ICD的患者,并考虑患者的偏好、信念和价值观、风险和ICD相关并发症。ESC HCM管理指南建议使用经验证的疾病特异性预测工具(HCM risk -SCD)计算患者的5年SCD风险(表3)。基于人群的大型国际研究证实了这一预测工具在指导一级预防植入ICD患者选择中的准确性。
表3 HCM risk -SCD模型的预测变量
很少有证据表明药物治疗(如β受体阻滞剂、丙吡胺或胺碘酮)可降低HCM患者的SCD风险。外科室间隔心肌切除术和酒精性室间隔消融术后患者仍存在SCD风险。目前,HCM患者预防SCD的唯一可行方案仍然是预防性植入ICD。
ARVC的发生率、危险因素及预防
1.SCD的发生率和危险因素
ARCV(包括右室型、左室型和双室型)预示着高室性心律失常风险,每年发病率为3.7%~10%。一项针对52项队列研究(5485例ARVC患者)的荟萃分析发现,在未植入ICD的ARVC患者中,SCD的发生率约为每年0.7%,而在植入ICD的患者中,SCD的年发生率仅为0.65/1000。
(1)临床特点
现有数据表明,ARVC患者的心肌病变更加广泛,恶性室性心律失常/SCD的风险更高。右室扩张/收缩功能障碍(特别是面积变化分数减少)、左室受累、明显的心衰和结构性疾病进展的证据与较高的SCD风险相关。
近期晕厥史(6-12个月内)也与较高的SCD风险相关。多项关于ARVC的研究表明,男性发生室性心律失常/SCD的风险高于女性。高强度体力消耗与早期临床表现、室性心律失常/SCD风险较高以及进行性心衰发展(需要心脏移植)相关。
(2)遗传背景
多数情况下,ARVC是一种遗传性疾病,与桥粒基因的致病基因突变(较少与非桥粒基因的致病基因突变)相关。TMEM43 p.S358L突变与进行性心肌病和高心律失常风险相关。携带突变的患者发病较早,而携带多个突变的患者早发室性心律失常的风险较高,总体预后较差。非桥粒突变(如TMEM43、LMNA、PLN)也与SCD的高风险相关。
(3)电不稳定性标志物
ARVC患者常出现心电图异常。持续性室速病史(最常伴左束支形态)是ARVC患者SCD风险增加的强预测因子。一些研究也发现了其他电不稳定标志物与SCD风险之间存在关联,包括NSVT、频发室性早搏(>1000次/24h)、程序性电刺激诱发室速、碎裂QRS波和T波倒置的程度。
(4)心肌纤维化和脂肪浸润
近年来,CMR证据显示,心肌纤维化和脂肪浸润与不良事件(SCD/SCD流产,适当的ICD干预)的风险增加相关,左室型和双室型心肌病的预后较右室型更差。
图5 ARVC的SCD危险因素
2.预防SCD
植入ICD是ARVC患者预防SCD的唯一有效方法。ESC指南建议,根据表2中报告的传统风险分层标准,明确诊断为ARVC的患者推荐植入ICD。
由于室性心律失常更常在体力活动期间发生,限制高强度运动可以降低心律失常风险和疾病进展。β受体阻滞剂是减少心律失常负荷的一线药物,如果治疗失败,可考虑使用抗心律失常药物(如氟卡尼、索他洛尔、胺碘酮),但其治疗效果不一。
对于耐药性心律失常/反复ICD电击的患者,可以考虑在有经验的中心进行导管消融术。
小 结
➤尽管在过去的几十年中,当代治疗提高了心肌病患者的生存率,但SCD发生风险较高。
➤SCD发生风险受多种因素影响,包括年龄、疾病严重程度、心肌纤维化、不明原因的晕厥、电不稳定的证据和高危基因型等。
➤现有的SCD风险预测模型在临床实践中具有重要作用,但仍有进一步改进和开发了新模型的空间。
医脉通编译自:Marija Polovina, Carsten Tschöpe, et al. Incidence, risk assessment and prevention of sudden cardiac death in cardiomyopathiesEur J Heart Fail. 2023 Dec;25(12):2144-21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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