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工坊开展的夏天到回忆落笔的冬天,日照乡野的回忆终于沉淀。数月的延迟记忆,让它原本仓促而逻辑缺失的时间线变得模糊。忆者也不必再拘泥于它的“历史”线性,而是大胆地抛掉“报纸新闻”堆叠共时性事物的写法,就像人类学家本尼迪克特·安德森(Benedict Anderson)在《想象的共同体》里提出的那样,转用小说故事情节一般的构件(assemblages)来书写乡野日照的身体体验——它关乎人与自然,解放了景观和生命背后不可预知的张力。
生命力,是这场“身体之旅”萌生的重要原因。早在六月,我初次踏入日照这座年轻的滨海城市,在两天之内,短暂辗转于日照的平原、山丘、水域和海洋之间,却深陷于孔祥伟建筑师在每一处地景挥洒下的“野生手笔”:钢树与松树共生的剧场、散落茶田的亭榭、自由舞动的美人靠……它们就像天生的舞者,优雅地舞蹈在大地之上。正是它们鲜活的生命力使我“冲动”,势必要带回更多人,用切身的体验来激活对生命的感知。
这便是工坊的初心,我们也不再强调城市的麻木与被“冷漠”的边缘乡野,而是借用人文地理学的方法,回到日照乡野的景观主场,用“在场”和“互动”的方式重新审视人、乡村与乡建的互动关系。正如人类学家英戈尔德(Tim Ingold)倡导的“新生态学”的发问:人类作为一种生命形式如何感知环境和参与环境?景观的意义归因于人们将自己的思想映射(mapped onto)到景观之上。
孔祥伟建筑师对景观意义的追寻,其实早就奠定了“身体之旅”的内核。就像他在凤凰措用夕阳想象树林与石墙的光影,他总是以“跨越时空”的手法去构想一种未来,并渗透进每一处细节里。所以,当我们走进每一个乡野现场时,早已不自觉地借用了他的“景观情结”,融入到他所营造的超越时空的景致里。
如此一来,日照乡野体验的书写也就完成了本体的回归。摈弃赘述,拒绝虚无的浪漫,借用符号象征作为逻辑,我们用体验的过程去完成从城市到荒野的脉络,深入内核去理解每处景观作为一种“人与自然”互动产物的生命过程与具体内涵。
—— 菜菜
无界剧场,摄影:崔喻璇
今年的夏天是强劲的,像极了我们的旅程。还记得,前一日仍身处不同城市的我们,第二日就跨越山河来到同一片土地。被预告里饱含私人情愫文字所吸引的来客,殊不知在日照乡野的旅程里,被不可预知的恶劣天气所反复洗礼。时而暴晒,时而大雨,这突如其来的气候变数,注定要我们坠入布鲁诺·拉图尔(Bruno Latour)所发起的“面对盖娅”的认知革命。的确,我们早已上路,也下定决心要回归自然,用身体去追问“人与自然之关系的本质”。
在短短两天之内,我们这一群“修行之人”,也一步一步从城市理想社区的无边剧场,真假交替的松树林,到回归故土的野性古村,再到琴瑟和鸣的茶田,从清晰到模糊的边界,从坚硬到柔软的大地,一个个地以“自我”、“他者”或“彼此”为名,将生命的轨迹化入土里,再开出花来,共同把这段故事记叙。
孔祥伟分享自然的诗意建造,摄影:崔喻璇
无界剧场,摄影:崔喻璇
这趟旅程是从清晰走向模糊,再逐渐清晰的。早上,大巴带我们驶入一个名为“白鹭湾小镇”的城市理想社区,一处边界清晰、功能明确的艺术生活园区。大巴停靠在园区主路旁的停车位上,车门缓缓打开,像开启进入新世界的大门。我们从凉快的方盒子里,走向更大的人造空间里。谁说不是呢?路过的小径、外观眼睛一般没盖完的艺术中心、形状明确的湖面、一路上反光的水泥路,还有最终抵达的飞舞着钢筋线条的“无界剧场”,哪一样不是人造的艺术品?环绕剧场的樱花林原本也不属于此,就像我们这一群“不速之客”。
走向无界剧场的途中,摄影:崔喻璇
弯曲向前的路,拉长了暴晒的长度,而道路的尽头,是被阳光点亮的剧场。我们走进无界剧场,沿着钢筋编织的方向,围绕孔老师盘坐在水泥地面上。“剧场用了多少根钢筋?”“一千根,一万根吧,千万,意味着无数,也就是无界。”真正的对话还未开始,“演员们”早已迫不及待发问,更以书法比拟剧场,夸赞它的灵动。
2022年春节疫情的时候,白鹭湾美术馆小镇开发商找到孔祥伟建筑师,用一个个生动的建筑设计,讲述了这个城市理想社区“自然主义美学”的理念,例如西班牙建筑师夫妇露西娅·加诺和何塞·塞尔加斯的“水边的童话村”、石上纯也设计的在水美术馆、张轲的白鹭湾艺术中心和字里窗间书店,慢慢铺陈开来了。而坐落在别墅区樱花小院中心的这片樱花树丛,却少了承载事件、链接个体的媒介。业主向孔老师抛出了一个考题:在原有市集和音乐会活动的基础上,如何营造出一个特定场景,既能观赏樱花,又能满足活动开展?
无界剧场的编织钢筋,摄影:任钢
一个用钢筋编织的舞台,就此萌生。为了在樱花盛开之前完成搭建,孔老师带领着工人采用“无图纸”的在地营造方法,在一个月之内完成了现场“在地编织”。遵循着自然的规律,每一根钢筋都是重力曲线的翻转,经历了从点的落位、跨度弯度确定到曲线连接的过程。增添空间的韵律感,每条钢筋曲线之间,像一曲音乐,用具有节奏感的变化波形相连。而整片钢筋得以稳固扎根大地的关键,是混凝土地面的浇灌。
孔老师讲解钢筋的编织,摄影:崔喻璇
从每一根钢筋的粗细选择、位置布局、形状确定、表面喷漆,到地面铺设乃至环境关系的处理,编织的过程既是美学的,也是技术的。
无界剧场,这场浪漫主义的追寻,就像博尔赫斯笔下的虚拟国度“特隆”,它是一个宇宙,有一套隐秘的规律,是连续的、暂时的、不占空间的。从清晨到日暮,从春天到冬天,剧场提供了一个无限变幻的时空场景,任由人和自然界的进入,碰撞出一个又一个独特的生命体验。每个瞬间,无界剧场都在创造崭新的历史记忆。就像樱花盛开之时,“小娟与山谷里的居民”乐队用一场花间音乐会,表达了自然美学的感召,重拾生活的美好与诗意。
围坐在无界剧场,摄影:任钢
在剧场中,我们围坐畅谈与歌唱,便是“大地舞台,万物演员”的印证。虽临近正午阳光热辣,但随着时间推移,行走的光影、吹拂的微风、沙沙的树声和隐约的蝉鸣,就像一只温柔的手轻抚着我们,让人心安,使人惬意。
孔老师讲述无界剧场,摄影:任钢
在关于艺术性的解释中,孔老师说“它源于一种不确定性,是手工力量主宰的结果。这就是空间艺术,超越了预设,散发出了自然的魅力。”同行的“老演员”们也发出感慨“这就是一场心灵的修炼。”“它就像一场梦境。”“它塑造了美,给人一种向往的生活。”最后,“小小演员”清澈敞亮的歌声,在无边的空中向外延伸,仿佛要跃入更广阔的天空之中。
小小演员小叮当,摄影:史东升
在享受自然的欢愉之外,作为主演的我们,更期待跳脱出自嗨的梦境,融入与居民共舞的日常,并约定在来年樱花盛开之时,一同坠入粉色的世界,去探寻人与自然共存的无限可能。
乡野日照·无界剧场站合影,摄影:任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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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界剧场,摄影:直译建筑摄影
身体艺术训练,摄影:任钢
踏入松衣剧场之前,我们跟随戏剧导师Myra的指引,在“云过山丘”园区的一间空旷木地板教室里,通过肢体训练,打开的身体感知。起初,我们像木讷的石头,就连自己的身体都倍感陌生和迟钝。当Myra让我们用一个词和身体动作做自我介绍时,每个人都显得如此愚笨,即使我们照做了,也完成了集体的模仿。在一个个有节奏、变化的口令中,我们的思考愈发集中,身体的每个部位,甚至神经末梢都越受控制。
“种子”长成大树,摄影:任钢
从肢体控制到与本体归一的奇妙转变,发生在一个“种子”成长的瞬间。Myra请我们之中最小的“演员”来到教室中央,想象自己是一颗等待破土的种子,埋在深深的泥土里,在数到10的时候,要长成一棵大树。一开始,“种子”双臂抱头、身体蜷曲,然后像吸收了大地养分一样,慢慢地鼓起背部,再后来,她似乎感知到了阳光,双手并拢向某处伸去,再慢慢张开双臂,长出“枝桠”,最终成为一棵完整的树。震撼的是,这个小小的种子,用她的生命力把整个空间化为一片森林,而她就是一棵树,且早已将树的灵魂内化。
灵动的“丝巾”,摄影:任钢
而后,我们变成了灵动的丝巾,在搭档指尖的牵引下“流动”,身体更加柔软,环境感知也变得灵敏。每个人的身体里仿佛都埋着一根丝线,牵动着全身。
走入松衣剧场,摄影:史东升
踏入松衣剧场,伴着微风吹拂树叶的沙沙声,我们在真假松树林之间游走,时而被松针刺痛缩回躯体,时而找到缝隙向阳生长,早已不再是对“附近”冷漠的迟钝个体。在影像导师任钢游动的镜头下,生命力的感知,在“自然与人工”“理性与感性”“机械与灵敏”的碰撞中被无限激发。
碉堡天台,摄影:史东升
借着微弱的天光,我们沿着松衣剧场旁的小山丘,爬上碉堡天台,像好奇的婴儿,用身体去探索微黄的天空和模糊的海面。在舞动的瞬间,远处传来Beyond乐队《海阔天空》的旋律,这些音符仿佛在每个人血液里涌动已久,顷刻间一同流出。“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的合声穿过山丘和剧场,归入自然。当下,我们化身成为生命的歌者。
松衣剧场里的身体艺术实验,摄影:任钢
夕阳落下时,一群人舞影婆娑,与这片松树一同没入夜色中,直至熠熠灯光亮起。松衣剧场里,真假交替,生命交接,当松针掉落在卷曲的钢网上时,本该入土的生命被延续,新的“叶片”就此生长。若是旧时,松针燃烧,以光亮的姿态照亮黑夜,松香满溢四周,令人无限遐想。
松衣剧场里的美人靠,摄影:任钢
无须言语,我们在松衣剧场里完成了一场超现实主义的感知,早已将建筑师“自然主义、在地营造和诗意塑造”的理念内化,再用舞动的身体重现其无限的可能,带来了一种朦胧的美感。朦胧,意味着不确定、富有张力,是自然造物们共创的魅力景致。
篝火晚宴,摄影:任钢
因松衣剧场“朦胧”气质的感召,每个生命都愈发“张扬”,不论是初到的游客,还是不经意飞入的昆虫,都在建筑师“不设限”的场地手法下,打开了原本被框限的个体面向。夜空之下,我们围着篝火吃着晚宴,“酒杯碰撞着,熊熊烈焰燃烧着我们的时光。”偶有大雨倾盆,增添了生活中的“未知”意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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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衣剧场,摄影:直译建筑摄影
凤凰措与马陵水库,摄影:直译建筑
如果说“松衣剧场”暗含一种向上的姿态,那“凤凰措”则沉入土里,匍匐于大地之上。从海边茶园到山顶艺术村落,我们沿着马陵水库旁蜿蜒的马路前行,朝凤凰措靠近。车辆缓缓向“上”时,周围景致在向“下”。我们越来越贴近地面,最终进入一个古味的“野生”村庄。
车门打开时,一片清澈宽阔的湖景随即映入眼帘。“上世纪50年代,当地兴修水利,挖了这个水库。由于原址不适宜居住,水库周边一个村庄的40多户人家集体搬迁到这里,形成了一个名为杜家坪的小村子。”
凤凰措,摄影:直译建筑
转过身来,背对湖景,我们仿佛看见石板路、土房子、泥路和野草从地里钻了出来,长成了一个村庄。后来,随着世代繁衍,小小的村庄难以承载更多的人口而被遗弃,在原地慢慢老去,变成了一个个空壳。直到它遇到了伯乐,获得了重生的机会,然后我们“看见”——在每一个傍晚,这座村庄接住了夕阳的余温,带着砖石草木融入未尽的夜,变成暖色的梦境。

走进凤凰措,摄影:任钢
我们沿着狭长的林荫小路往前走。小路的左侧是小溪,右侧是耐候钢板与石头交替而成的艺术家工作室小院。我们在尽头的小院门前停下,转身向里,穿过种满木瓜树的天井,走进藏式风情的会客厅。我们在弧形窗前的沙发坐下,听孔老师回忆这场梦。
围坐听凤凰措的故事,摄影:任钢
这场梦,一做就是九年。2015年,一位富有情怀的开发商老朋友孙总非常激动地找到孔祥伟建筑师,迫不及待地带他走进这座水库移民村。走过泥泞的来路,两人来到坍塌的房子面前,迷失在鲜活的“遗迹”里,然后幻想这座“废墟”的新生。
“在3月,初春时节,我第一次进村。一进村,我就迷失掉了。太好了。满目的遗迹落在苍凉的环境之中。我说我可以改造这个村子。因为,我已经设计了十几年的城市景观建筑项目,包括城市社区,但我始终觉得我在城市造物上找不到情感寄托。所以,我的梦想就是改造一个村庄。”
在开发商、设计师和当地政府的共同助力之下,杜家坪摇身一变,以“凤凰措”艺术乡村为名面世。然而,与过去大量的城市景观项目相比,凤凰措的乡村改造设计在人力上、经济上和建造上,都是巨大的挑战。“虽然收益少了,但收获却更多。因为每一个作品的创作过程,都与设计者的生命状态相连。”
凤凰措室内外空间,摄影:直译建筑
透过朝西的弧窗,我们一眼望见连绵的远山,而后起身,沿着楼梯向上探索,一直到达屋顶。“站在场地,我就想着用设计模糊空间的边界,模糊室内与室外,交融建筑与树木。另外,我尽可能地运用当地材料,通过景观营造的手法来丰富环境的体验感。这就是乡村的魅力,一种生活和自深度结合的张力。每一处开窗的位置、形状和尺寸,都共同决定了光线向内渗透的景致。”
在屋顶,我们俯瞰村落,仿佛看见了树木生长、爬山虎蔓上墙头的痕迹,它们就像电影的长镜头,带着时空的神秘性,赋予乡村无限魅力。“我循着整村营造的方向,深入设计思考。空间体验的丰富性,源于在场营造。每一个转角,都需要在场的思考,因为任何一座墙的高度和尺度,都是构成空间、不可或缺的因素。从一个角落开始向外拓展,这就是生长的乡村。”
孔老师现场讲解凤凰措,摄影:史东升
向着凤凰湾的方向,我们跟随着孔老师走进老院子民宿。一个个小院,紧贴着大地,在设计师、屋主和匠人的手下,留下了新的名:张叔小院、水石小院、锈品小院、素土小院和魔镜小院。每一栋房子,都是设计师和工匠共同营造的在地产物。“每一个工匠都是这里的村民。其中一个主要的匠人,在砌墙的时候说,‘我就在这个屋里出生,以前我妈就在这炕上生活’。那屋子是特别低矮的小火房,门只有一米五高。过去,他在那出生,如今,他又在砌这座房子。所以我就保留了这栋房子。”小院是费孝通《乡土中国》里“农民与土地”紧密联系的印证,有关气候,有关生产生活习惯,如今它们以新的面貌,向时代做出“在地营造”的回答。
凤凰措小院,摄影:直译建筑
脚踩泥土,靠着小院,远望群山,我们这群城里来客,瞬间被治愈了。此刻,凤凰措就是我们的“提契诺”——“黄昏的彤彩染红了西边的山头,世界笼罩在黄昏金色的迷眩中,此刻,心中的痛楚变成了甘美。”这座古村落的涅槃,散发出了蓬勃的生命力,给予游人们希望。
凤凰措站在重生的时间点上,讲述着自己的诞生、生长、成熟、衰败又觉醒的故事,不断流变。它俨然是一个“活生生”的文化有机体,伫立在凤凰湾旁,细数自己的生命、愿望和情感。
乡野日照·凤凰措站合影,摄影:任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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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措艺术乡村
泉山云顶·孔祥伟工作室后院,摄影:崔喻璇
在旅程的最后,我们回到了梦开始的地方——泉山云顶。回忆起初见时的场景——我们从四面八方赶来,汇聚在山脚下孔老师工作室的后院,与草木土石一同没入黑夜。
孔老师的思想游园理念,摄影:崔喻璇
再会时,午后阳光热烈,狭窄的石头小径为我们指路,带着我们向上探索——人工的艺术工坊、生态茶厂、山间民宿,自然的开阔草坪、梯田茶园、溪水泉眼……
思想游园,摄影:任钢
微风吹过缓缓向上的小径。树木与石头被抛在身后,只见穿梭在梯田茶园之间、向上爬行的钢筋线条,高低错落的亭台。这里仿佛是一块未被人类入侵的净土。古琴被撩拨,鸣声悠扬,沿着一根根细线,穿透茶田,抵达散落在林中的生灵。这轻盈的线条、隐逸的楼阁与葱绿的茶田,引人走进“另一座”山谷、“另一个”村落,接触“另一种”语言和“另一个群”人们。它们也留下了属于自己的名:直立在裸露岩石上的“物外剧场”和回转错落的“超然亭”。
走向“逍遥阁”,摄影:任钢
山路往上,穿过石砌的山间民宿,我们的目光被天空中的悬浮物所占据。它像直冲云霄的鸟,被设计师赋予“逍遥阁”的名。禁不住“触摸”天空的诱惑,我们一个个挤着爬上台阶,沿着山壁墙壁折过两道弯,猛然转向最后的长道,向前一步,视野就开阔一点,直到“阁前”,俯瞰整座山与前方的城和远处的海面。
结束晚宴,摄影:崔喻璇
不一会,夕阳在海面上缓缓下落,我们也循着它的轨迹往山脚走去,回到后院。天空离得很近,白云就在头顶,伸手可及一般,微风推着片片云朵向山丘一侧移动。我们就围坐在长桌旁,听着风声,就着美食,畅聊这两日的惊奇见闻和深切感悟。
王泉分享,摄影:史东升
“老孔的作品让我很感动。恰恰是因为他不是建筑学出身的,所以他的作品带着一股仙气。凤凰措的古朴,无界剧场的飘逸,都是在地的、现场感、非参数设计出来的。我发自内心地喜欢老孔的作品。它们既是艺术的,又是感性的,又有建筑的理性。”
—— 王泉
任钢分享,摄影:崔喻璇
“孔老师每一个作品都是‘三无’作品。第一是‘无我’。孔老师摈弃了套路,放下了自己。无界剧场的光影和造型,就是孔老师与工匠师傅齐心协力、共同创造的结果。第二是‘无相’。无论是思想游园里的‘逍遥阁’、一叶茶亭,还是无界剧场,它们并没有太张扬,反而呈现出了一种环境、人文、美感统一的感觉。即便天气炎热,我们依旧能在剧场里感受到光影的氛围。最后,第三是‘无限’。孔老师在一个有限的区域里,做了很多无限的拓展和探索。”
——任钢
孔祥伟分享,摄影:崔喻璇
“无相是一个佛家用语,无相意味着超越我们所言、目之所及的东西。无我就是忘我。好几次,我都感受到了这种无我的状态。有一次在凤凰措,春夏之交的时候,所有的树叶长了出来,阳光透过来,我们在砌石头。几十个石箱叮叮当当地在敲,鸟儿在叫,远处的鸡在叫。在这些声音之中,春风吹拂,我在树荫下,昏昏欲睡。那时候,我想我要是能在这种环境中盖房子盖到老,那我就太幸福了。第二词是无相,这个境界特别高,我争取能够做更多‘无相’的作品。最后是无限。因为我们的生命是有限的,但是我们尽力去做一些事情,这就是‘无限’。总之,我真的很感动。”
—— 孔祥伟
杨丹分享,摄影:崔喻璇
“我很有感触。听了孔老师的发言,我在想我们为什么幸福,因为创作是无时无刻、无处不在的。就像昨天孔老师在无界剧场讲述‘在场营造’细节的时候,‘在场’呈现了空间的跳跃。我就觉得我们一会处在工作当中,一会生活在乡野当中。我们其实也在出离,入世又出离。我们无时无刻不在创作和洞察。而孔老师的作品带给我们的感动,正是他在这个反复出离和入世的过程中,不断对创作本身进行反思。我们都是创作者,我们的创作与人的生命捆绑在一起。而这次旅程也是一个很好的机缘,让我们掌握的不同的创作载体可以深度交流,互相联结。这一切都很美。感谢这次与大家相识的机缘,也感谢孔老师。”
—— 杨丹
高笙分享,摄影:任钢
“这次体验圆了我一个诗意田园的梦想。作为一个偏理性的土木工程师,我一直都很向往艺术。能和大家走近,是因为雷锋提出的‘携手未来’的活动。大地上所有的人都可以集中在一起,各自怀揣自己的梦想,一起去描述一个美丽中国的梦。它强调的是跨领域的启发和协作。这次的行程,就是一次很好的连结,通过不同的方式,包括身体的表达和影像记录,让我们看到很多美好的东西。我看到了与重庆不同的山间的岩石,看到了今天的晚风,看到了粉色的云,看到了两条青龙,看到了一切,看到了我们携手创造的、美好的、诗意的未来。”
——高笙
郑雨凡分享,摄影:崔喻璇
“真是如梦似幻的三天。这三天就像过了一万年一样,我希望它可以无限被拉长。我第一天来的时候,特别兴奋,虽然我坐了30多个小时的硬座没怎么睡觉,但见到大家就感觉一见如故。之前我在‘美丽中国’展览负责联络孔老师,通过孔老师朋友圈看到松衣剧场的营造过程,看着它一点点生长起来。我就想,我一定要来现场学习。后来,我又看到孔老师自己写诗,他讲述在凤凰措与村民的故事,这背后的浪漫主义精神和前卫的思想一下打动了我。”
—— 郑雨凡
……
这一场思想游园,像初升的日,不灭的月,在谈笑风生之间,往无限的地方远去。我们戏谑地说,“乡野日照”是令人心动的offer,是向往的生活,还是乐队的夏天,充满了无尽的人与人、人与自然交融的意趣。最后,孔老师用一首即兴的诗歌,将所有人铭记。
孔老师即兴吟诗,摄影:崔喻璇
乡野日照·结束晚宴合影,摄影:任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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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照思想游园,摄影:直译建筑摄影
就像博尔赫斯笔下的“特隆”,当事物的细节遭到遗忘时,很容易模糊泯灭。斯宾格勒说“时间产生了空间,而空间杀死了时间。”我们以为日照的乡野消失了,但它却在新的时间点上,被一位做着梦的建筑师和他的画笔重新唤起。淙淙溪水旁的石屋、远眺海面的碉堡和坐落茶田的船只,一个个地像考古学家在诉说过往,然后被造梦者赋予新的神话。
志愿者&摄影师崔喻璇,摄影:任钢
“时隔近半年,再回忆起去年夏日在日照山海间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一餐一饭,一朝一夕,心里涌现了许多温暖的情感。尽管只有短短几日,但丰富的行程、故事、体验受用至今。感念全球知识雷锋和孔老师工作室的每一位朋友,让从天南海北来的我们相聚在孔老师深耕近十年的故乡日照,让我们生活的轨迹有了交点。我们漫步在山海间的小巷,理解乡村空间的复杂性,看古老的建筑焕发新生;我们在松林间、茶园里的剧场做身体表演,在自然的指引下启发觉知、触摸边际,感受世界上最后的魔力。这是一段充满野趣、灵性和生命力的旅程。孔老师和团队在故乡围绕乡野做在地营造,用艺术与建筑之美反哺土地;任钢老师、杨丹老师和小叮当用影像讲述家庭、爱与光阴;Myra老师启发我除了固定的那‘真相’,还有流动不居的那个‘相’,超越表象的实相。还有青山、哲良、菜菜、小野、雨凡、小朋友们……每一位都让我重新认识了自己在艺术领域做过的、能做的、想做的、尚待发生的……每一位脚踏实地的理想主义者、乡村的守望者都让人充满敬意。希望我们未来在丛林更深处相见。”
—— 崔喻璇
联合策划孙小野,摄影:任钢
雷锋元老闵冠,摄影:任钢
会写书法,会弹古琴的郭哲良,摄影:任钢
志愿者&摄影师史东升,摄影:任钢
跨界青年东方,摄影:史东升
特别感谢本次活动发起人孔祥伟建筑师及其夫人王玲玲的精心筹备与盛大餐宴,赋予旅程无限温情和真挚友谊,使人怀念。
感谢本次活动特邀戏剧导师Myra,在极短时间内,为我们特制身体启蒙极速课程,带我们打开身体,以新的方式走进自然,与自然共舞。
感谢本次活动特邀影像导师任钢 (乡土新青年,爱唱歌的北京电影学院导演系硕士。mv导拍跨界唱片设计,拍拍剪剪好happy) 和杨丹(睁眼编导闭眼获奖,22年玩转家庭影像。技法心法明于镜,全民家庭影像计划发起者) ,不仅为我们带来家庭影像分享,还时时刻刻为我们记录每一个时刻,留下了珍贵的、富有张力的生命影像。惊喜的是,任导、丹导和小叮当一家三口携手创作了一个趣味回顾短片(好东西要藏瓮底)。
感谢彼此的共同热情参与,我们是——
活动策划&回顾撰文 菜菜(前雷锋救火队员),联合策划&采访 孙小野(前雷锋记者,现在也还是记者),雷锋元老 闵冠(雷锋气氛组资深组员),志愿者&摄影 史东升(東志建筑CityLog主理人,还想分享更多故事、影像和思考),志愿者&摄影 崔喻璇(穿越边境、探索废墟的旅行者、写作者和影像创作者,生活中与猫相伴,常驻荷兰),携手未来小雷锋 高笙(城市道路工程师),携手未来小雷锋 东方(一个喜欢不断突破和挑战自己的城市规划师),携手未来小雷锋 郑雨凡(土木专业的道士,反抗虚无主义10多年,喜欢稀奇古怪的东西)还有默默支持的新老朋友王泉夫妇,张劼、肖倩……
- 乡野日照回顾短片 -
影像导师:任钢 杨丹,摄影&剪辑:大狗山娃,人物采访:任钢 杨丹,影片解说:任亦杨,音乐编辑:剧影家
- 松衣剧场·身体艺术特辑 -
影像导师:任钢 杨丹,摄影&剪辑:大狗山娃,人物采访:任钢 杨丹,影片解说:任亦杨,音乐编辑:剧影家
孔祥伟老师题“乡野日照”
孔祥伟老师题“全球知识雷锋”
乡野日照·重返现场 | 工作人员
统筹策划:蔡诗瑜
内容采访:孙小野
发起人&知识导师:孔祥伟
戏剧导师:Myra
影像导师:任钢、杨丹
雷锋志愿者&摄影:史东升、崔喻璇
在地支持:王玲玲、崔峻、高灼见、李国栋
场地支持:泉山云顶风景区、凤凰措艺术乡村、云过山丘田园艺术区、白鹭湾美术馆小镇
乡野日照·重返现场 | 参与人员
全体参与人员:傅嵌华、东方、郭哲良、肖倩、郑雨凡、张劼、王梓彤、符星小月、邓丽琨、邓丽萍、任亦杨、王泉、李勉丽、高笙、闵冠、高菁辰
身体艺术舞者:蔡诗瑜、孙小野、崔喻璇、傅嵌华、东方、郭哲良、肖倩、郑雨凡、张劼、王梓彤、符星小月、杨丹、邓丽琨、任亦杨
撰文/排版:蔡诗瑜
知识雷锋前执行主编
“重返现场·乡野日照”工坊统筹策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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