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默作家吴玲瑶
悼念吴玲瑶 
—— 她的笑声定格在这个夏天
文|晓霜
在北京旅行的最后一天,好友告知吴玲瑶走了,她是7月15 日走的。一个鲜活的生命怎么突然就走了,毫无征兆,令人震惊,难以置信。多么希望这是一场黑色幽默。第二天,8月1号在台北转机时,看到了《世界日报》发的消息,湾区知名幽默作家吴玲瑶辞世,享年72岁。
一路飞行,一路在恍惚中追寻我们相识的时光。五月我们还打过电话,说了很多话。
多年前就从吴玲瑶的文字和电台节目里知道她的名字和她的魅力。但在线下认识她是在2019年12月。
好友陈谦《爱在硅谷》的话剧公演圆满结束,加上巫一毛来访湾区,十来位好友在Cupertino眷湘园午餐聚会。那天我到餐馆时,玲瑶和余雪已经提前到了,她们聊得正欢。第一次见到玲瑶,她就有讲不完的笑话。她问余雪怎么认识某朋友的,余雪说是“晚上”认识的,我想为什么不是白天认识呢?一问才知道,哦,原来是“网上”认识的。我大笑起来。她继续,一次余雪介绍她的朋友,玲瑶又问,你们怎么认识的?余雪说“床上”认识的,我还没反应过来,哦,是“船上”旅游时认识的。福建人的口音“船”与“床”分不清,“晚上”和“网上”分不清。经玲瑶一讲,让人捧腹大笑。
玲瑶还带来了邻居送给她的冰淇淋果,刚从家里的冰箱取出,还带来了水果刀,切成小块让大家品尝。我从没吃过这种水果,尝了一口,冰凉润滑,果味鲜甜,入口即化,真像冰淇淋的味道。一年后我买到了一颗冰淇淋果树,马上告诉玲瑶。后来她几次问过我这果树种得如何了,是否长果了。我告诉她,长出果子,第一个送给她。可惜至今尚未结果 (这是后话)。
那天大家聊文学艺术,爱恨情仇,还聊到巫一毛父亲巫宁坤的《一滴血》,不免有沉重的话题,但是因为有玲瑶在,她总能给大家带来欢笑。那是一次淋漓畅快难忘的聚会。
2019年12月 玲瑶 (右四) 和文学姐妹们聚会
没想到聚会后,玲瑶联系了陈谦和我的出版人刘雁女士,她说要买一本我的书。当她知道我的第一本书是大陆出版的,马上联系我,说她想买一本,想推荐我进海外女作协。我刚认识她,完全没想到,玲瑶这位文学前辈是如此热心和真诚地提携新人。
几天后,她约我在Cupertino 永和边上的奶茶店见面,并一起简单午饭。我带去了书,她送了我一本她的签名书《笑里藏道》。
我们一见如故,像老朋友那样交谈,第一次单独见面就聊了二个多小时。知道她家庭幸福,生活无忧。先生事业有成,孩子早已成才。母亲90多岁,住洛杉矶,她时常南下看望母亲。她告诉我,自己懒得挣钱(也不需要挣钱),写作是她的兴趣。看着她一脸的笑容,我觉得她真是人生的大赢家。
玲瑶介绍我加入海外女作家协会后,还教我如何下载LINE, 成为我LINE 的第一位朋友,并帮我加入海外女作协的LINE群。
2021年,我东岸的文友阿尘出了两本书,她想了解如何加入华人作协,需要两位推荐人。玲瑶很热情,愿意同时介绍我和阿尘加入北美作协。
阿尘给玲瑶寄了两套新书,签了名,用保鲜膜包裝好,一套给她,一套给我。玲瑶收到书的当天就把其中一套书寄给了我,她以为是ㄧ样的。收到书后我发现她的签名书寄到了我家, 留下了给我的书。为了表示对她的谢意,同时换书,我邀请她午餐或者咖啡。她说介绍文友加入作协从来不收好处的,不用为此请她吃饭。以后有机会见面时再换书不迟,不影响阅读。此刻阿尘给她的两本签名书还在我家里。
阿尘给玲瑶的两本签名书
认识玲瑶后,读了她更多的文章。我被她的幽默,机智和率性所吸引。
她几十年在《世界日报》有固定的专栏,近几年也转发到《渡十娘》和其他公众号,常常看到她的文章。她把文章转到微信群,常常还会一个个私信发给许多文友。我们点赞回复后,她总是非常礼貌友好地回复,表示感谢,说“感恩有你”,“谢谢鼓励”等等。我建议她发了微信群,可以发朋友圈,她说不太会用。她很享受与文友和读者的交流,并不是像一些作家,发完就“走”。
玲瑶的幽默是天赋,是我们稀缺的财富,但她也是一位勤奋的作家。几十年如一日的专栏写作,没有勤奋和自律是做不到的。她说要用心,多观察,多写,多积累,她就是这样一篇篇专栏文章汇集成50多本书的!她的文字如同她的个性,妙语连珠,令人惊喜不已。尤其是她文章的结尾,常常有一种意想不到的反转。她的文字在幽默中带着智慧和对人性的深刻洞见。
去年底,我写了一篇疫情中的故事(山上来客),第一次想给《世界日报》投稿,她鼓励我并马上送来各个专栏的投稿邮箱和要求。她还嘱咐我,最后要把简体字改成繁体字。多么细心和周到!文章发表后,她还鼓励我,以后要多写多发。可惜,我在疫情中忙于工作,写得不多。但是,玲瑶的热情鼓励,让人倍感温暖。
玲瑶给我的鼓励,给予文学姐妹的帮助是多方面的。
疫情间各种讲座很多。2020年9月,我和几位朋友共同主持了一个500人的文学讲座。没想到第二天收到她的微信留言:“昨天從頭聽到尾,您表現有大將之風,又年輕清純漂亮,給您ㄧ百分。”这让人受宠若惊,实在不敢当,我把前辈的鼓励当作鞭策自己的动力。
我和几位朋友曾筹划疫情后,再为她办一场线下的幽默讲座。经历了这三年,大家太需要在一起畅快大笑一场。玲瑶说幽默讲座需要互动,互相感染,笑声,掌声,有各种情绪的化学反应,才能制造一个个高潮。我们期待着在一起开怀大笑的时刻。可是她突然走了。
我们最后一次通话是今年五月,她说有事商量。我上完课给她打电话,谈话中她情绪饱满,中气十足,我告诉她六月会到中国两个月。相约回来再聚。没想到,回到硅谷,她已经离开我们了。
微信里有很多和玲瑶的交流,这是最后一次聊天记录。
这生死的谜团无人能解,生死之权也不在我们的掌控中。但是我知道玲瑶一辈子活得潇洒而幸福。她给我们带来欢笑,我想她是不喜欢眼泪和悲伤的。于是,我擦干了眼泪。
我想对你说:玲瑶,谢谢你。认识你真好!愿你一路走好。
 完稿2023年8月3日
此文的删简版首发北美中文作家协会会刊《东西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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