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缓缓君
首发 | 缓缓说
01
胡鑫宇案的官方调查报告出来了！
胡鑫宇，2007年生，铅山县永平镇排上村胡家塘人，身高173公分，失踪前在铅山县致远中学读高一。
2022年10月14日傍晚，胡鑫宇从学校宿舍楼走向校内的小公园后，消失在了监控视频里。
家属和校方连夜寻找未果。
10月15日，铅山县公安局组织20多名民警对宿舍周边的小山坡、围墙内外进行了搜索。
同日，校方对校内所有房间、水池、楼顶、阁楼和化粪池等进行查找，甚至将学校内人工湖的水都抽干，依然毫无线索。
随后，铅山县蓝天救援队、铅山绿舟救援队等社会力量参与到搜索行动中，却还是一无所获。
与此同时，各种各样的谣言开始在网上发酵：
“二楼白布裹尸”
“后山发现带血衣被”
“后山发现实验室”
“化粪池发现碎骨”
“被光头老师杀害”
“被化学老师用药水化掉”
“被人带进医院割去器官后抛尸河内”
……
11月20日，在距离胡鑫宇失踪一个多月后，由当地省市县三级公安机关组成的联合工作专班开展调查。
直到今天，在胡鑫宇失踪85天后，官方终于发布了第一份调查报告。
以下，我们先来对官方的调查报告做一个梳理。
02
致远中学位于江西省上饶市铅山县，学校北侧是一条主路，东侧是自建房区域，西侧为老机械厂区，南面围墙外是一片占地589亩的树林山岗。
该校为全封闭管理的学校，围墙约有1公里，共有11处易攀爬点（从图片看，1号攀爬点可连通南面的树林山岗）。
根据官方的调查报告，胡鑫宇入学时学习成绩排名中等（在1303名高一新生中排第650名），但班级排名靠后（全班65名学生中排第58名，再结合他的年级排名，推测他很可能是分到重点班了），本人入学后曾向老师、同学表示学习压力较大，也曾于9月27日在和母亲的通话中哭诉不想学习，想回家。
国庆节前，胡鑫宇在和同学聊天中得知，从睢园（校内的小公园）可翻出学校围墙。
10月11日，胡鑫宇的地理考试成绩位列全班末尾。
10月12日、13日，胡鑫宇曾多次到宿舍楼三楼阳台观望睢园及校外树林山岗方向。
这里我们再来看一下地图，胡鑫宇居住的高一宿舍楼在学校的东南角，和教学楼隔了一个睢园。
根据航拍的实景图，站在宿舍楼望向睢园和树林山岗的景色大概是这样的：
10月14日，胡鑫宇白天上课时总是心不在焉，晚饭后于17时40分独自回到3楼的宿舍，然后又上了5楼阳台，在5楼阳台停留了近3分钟，期间往睢园和校外树林山岗方向张望。
17时45分，胡鑫宇下楼走向睢园。
17时49分，胡鑫宇折返，并在宿舍楼5楼阳台再次作短暂停留。
17时51分30秒，胡鑫宇又一次下楼，在和打篮球的同学打了招呼后，走向睢园台阶。
17时51分58秒，胡鑫宇在睢园方向离开监控的覆盖范围之后就此消失，再无音讯。
调查报告还公布了对学校、班主任、副校长、校长的调查结果，认定校内视频监控未被人为删改、关闭，并确认网传信息“二楼白布裹尸”“后山发现带血衣被”“后山发现实验室”“化粪池发现碎骨”“被光头老师杀害”“被化学老师用药水化掉”“被人带进医院割去器官后抛尸河内”“SUV汽车运人”“录音笔已找到”等均系谣言。
总之，现阶段的调查结果，用一句话来概括就是：
“未发现胡某宇在校内被害、自杀、发生意外的痕迹证据。综合现有信息指向胡某宇系自行离校，目前正在全力查找中。”
03
看了官方的调查报告，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胡鑫宇因为学习成绩不佳，压力较大，于是自行从睢园翻越围墙，离校出走。
并且在出走当日，胡鑫宇还两次登上5楼阳台，做了一番心理建设。
一切看上去都说的通了。
但在查阅更多信息后，我发现官方的调查报告，和此前媒体的报道，至少有两处存在出入。
出入1：胡鑫宇是否向家属哭诉学习问题？
根据官方的调查报告：
“9月27日，胡某宇曾与母亲三次通话共43分钟，哭诉不想读书、想回家。”
而在更早之前，@新民晚报 曾于11月17日发过一篇报道，家属在接受采访时是这么说的：
“9月27日，胡鑫宇主动给（母亲李女士）打了电话。“妈妈，我有点儿想哭”，在这次通话中，胡鑫宇表露出心情沮丧，李女士追问过原因，并未得到回答。”
（截图出自报道《15岁高中生离奇失踪1个月，失踪时只带了一支录音笔？》）
在这篇报道中，胡鑫宇只是在母亲面前表现出了沮丧的情绪，但并未告知原因，哪怕母亲追问，也是如此。
这和官方的调查报告存在出入。
出入2：厂家是否做出了监控视频未被删改的鉴定结论？
关于监控，调查报告的原文是这么说的：
10月15日接警后，公安机关调取并固定了事发当日与胡某宇行动轨迹有关的视频。受公安机关邀请，杭州海康威视数字技术股份有限公司技术人员自11月4日起多次到现场查看设备，并于12月16日出具了《铅山县致远中学硬盘录像机情况报告》，证明校内硬盘录像机无手动删除日志和录像的功能模块。设备厂家专业技术人员进一步说明设备日志和录像存储、安全保护原理，确认无厂家设备及技术支撑无法删改。同时，公安机关还组织视频技术专家进行实验及反复论证，结合对事发前后所有出入监控室人员的调查，认定校内视频监控未被人为删改、关闭。
如果只看这一段，给人的感觉就是监控视频一切正常，厂家（海康威视）也已经确认过了，不可能存在删改、关闭的可能。
但就在昨天（1月6号），海康威视的工作人员在接受@中国新闻周刊 的采访时却表示，海康威视并未做出过视频是否被删减的鉴定结论。
根据这篇报道（原标题：《胡鑫宇案后续，海康威视并未做出视频是否被删减的鉴定结论》），自10月14日胡鑫宇失踪后，当地公安人员一直到11月23号才把厂家的技术人员叫到现场，而等海康的人员到达时，看到的6台设备录像存储的时间分别是：
设备1，2022-11-14到2022-11-23；
设备2，2022-11-13 到 2022-11-23；
设备3，2022-11-15 到 2022-11-23；
设备4，2022-11-16 到 2022-11-23；
设备5，2022-11-16 到 2022-11-23；
设备6，2022-11-13 到 2022-11-23。
即事发当天的监控视频早就已经被后来的视频内容自动覆盖掉了。
而且海康的技术人员也根本没有看到视频的内容（“2022年11月23日，海康威视两名技术人员在铅山县公安局工作人员的陪同下前往致远中学，在致远中学监控室，对6台海康威视品牌硬盘录像机的设备物理状态及日志进行查看，未涉及视频内容”）。
“海康威视方面没有办法给出结论，技术人员看到的只是前面那些视频没有了。”
“海康威视的技术人员，只是对现场设备的物理状态进行分析，并没有做出鉴定结论说它没有被删除。”
海康威视的技术人员也未看到视频内容。“比如哪个角落里拍到了什么，技术人员并没有一帧一帧去看，没有参与这方面工作。”
所以网上有不少人拿着@中国新闻周刊 的这篇报道，说他们打脸了官方的调查报告。
但我觉得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官方的调查报告其实是把两拨人的观点糅合在一起了：
比如，他们前面说海康的技术人员“ 证明校内硬盘录像机无手动删除日志和录像的功能模块”“确认无厂家设备及技术支撑无法删改”；
然后他们又找了另外一批视频专家（比如公安系统的视频专家），“进行实验及反复论证……认定校内视频监控未被人为删改、关闭”。
再然后他们把两拨人的结论放在一起，这种语焉不详的表述方式，说的可能都是事实，但连在一起容易产生误导，让人误以为是厂家认定视频未被删改。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有点鸡贼了……
04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是：胡鑫宇到底去哪了？
其实这个案子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太大的进展。
为啥？
因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啊。
从失踪到现在，已经85天了。
公安所谓的调查报告，也只是排除了他在校园内自杀/他杀的可能性。
那么，在他离开学校以后呢？
现在人在哪里，是否还活着，这些都还是未知数。
而我能想到的可能性有4种：
可能情况1：一个人独自离校并躲了起来
有些人可能会觉得，现在互联网和监控系统那么发达，一个人大活人怎么可能完全没有踪迹呢？
其实这并非没有可能。
要知道“北大学子弑母案”，其主犯吴谢宇就是在犯案3年后才被抓的。
吴谢宇顶着公安系统的通缉，东躲西藏了3年，直到2019年他去机场给朋友送行，才被识别了出来。
由此可见，如果反侦察意识真的足够强，确实还是能躲一阵子的。
最初我确实是这么想的。
但胡鑫宇的案子有一点比较特殊，就是它发生于2022年的10月。
当时是什么情况？
国内还在因为疫情防控而到处查健康码、行程码。
而根据家属透露，胡鑫宇失踪时随身只携带了一支录音笔，身份证、电话手表和现金什么的，都留在了宿舍。
我很难想象一个高中生，在没有现金、没有手机、没有身份证的情况下，可以躲着监控系统、规避健康码和行程码的扫码要求，独自生活85天。
所以我认为这种可能性是极小的。
那么，为什么不完全排除掉呢？
因为小县城的健康码、行程码可能查的并不严格，所以不能完全排除这种可能性的存在。
可能情况2：在同伴的接应下离校并躲了起来
从官方的调查报告来看，我们只能推断出胡鑫宇大概率是自行翻墙离校的。
但在学校南面的那片树林山岗里，是不是有同伴在接应他，并为他提供生活必需品呢？
我个人从情感上，倒是非常希望是这种情况。
因为这种情况下，胡鑫宇还活着的几率是最大的。
可能情况3：独自离校后自杀
上面已经分析了，胡鑫宇失踪时没带身份证、没带现金、没带电话手表，这种出走方式本身就比较蹊跷。
因为如果只是想出走的话，这些必须品完全应该随身带上（尤其是疫情防控期间），而且从官方的通报来看，他也不是没有时间去收拾这些东西。
那么，为什么都不带？
一种合理的解释就是——不需要了。
对于准备好要轻生的人，这些确实都不再需要了。
而他唯一随身带的那只录音笔，可能是想记录他最后的想法。
根据胡鑫宇母亲李女士的说法，十一国庆期间，胡鑫宇曾找到她的大儿子（即胡鑫宇的哥哥），说想要一个录音笔，当时胡鑫宇给出的理由是，上课有听不懂的地方，可以录下来课后多听几遍，并且还称自己有什么感言也可以录下来。
“有什么感言可以录下来”，可能才是胡鑫宇要哥哥给他买录音笔的真实想法。
可能情况4：离校后遭遇他杀
这种情况的可能性乍一看是很小的，但在没有找到胡鑫宇之前，我认为也是不能排除的。
尤其是现在胡鑫宇“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胡鑫宇失踪后，警方和社会力量搜索了学校南侧树林山岗、附近的河道、铁路；走访了学校附近的居民、企业、庙宇道观、养老机构和救助站；排查了水塘、 水库；反复查看复核了6471.5小时的监控视频和31.7万余张交通卡口抓拍照片，甚至4次派员赴福建、浙江等胡鑫宇曾生活或可能前往的区域查找……
至今却一无所获。
如果是出走后躲起来，又或者是离校后轻生，你很难想象花了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却一点线索也找不到。
这一点真的非常蹊跷。
所以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胡鑫宇离校后遇害了，遗体被藏了起来。
当然，以上4种可能，仅仅是我的推测。
在这些推测中，有的情况还算是不幸中的万幸（情况1和情况2），而有的情况让人遗憾（情况3），甚至非常糟糕（情况4）。
但猜来猜去，都不如尽快把人找到。
毕竟，在现代社会，一个大活人如果像人间蒸发一样消失地无影无踪，不仅家属难以接受，老百姓也很难感到安心啊。
缓缓君：985高校工科男，时代华语图书签约作者。有一些故事，也有一些观点；有一点理性，也有一点温度，已出版《我就喜欢这样的你》。公众号：缓缓说（huanhuanshuo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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