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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境界》独立出品【动漫说】
文｜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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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漫《进击的巨人》完结，有粉丝称结局是“大型读者伤害现场”。谏山创笔下的巨人，只是残酷世界的一角，更残酷的是人性本身，“有人靠酒、有人靠女人，有人靠宗教、梦想、孩子……大家都是某种东西的奴隶。”寻找自由的人与始祖尤弥尔一起被困在“路”上。 
日本动漫《进击的巨人》4月更新了139话，十年一剑，走到终点。不过，网上却哀鸿遍野，不是因为对这部神作依依不舍，而是对作者谏山创给出的大结局极度不满，有人称动漫的最终话简直是“大型读者伤害现场”。
不过，也有真爱粉表示，“人类几千年的历史摆在眼前，战争不断出现，为什么你们就觉得一部漫画得画出连现实中都不存在的和平呢？大家都渴望被感动，渴望看到一个虚假和平，却不肯睁开眼睛看看这个世界……我觉得巨人的结局很伟大，是一部现实主义的作品，比起捏造一个空想的乌托邦，我更佩服谏山创敢于认清现实的勇气。”
被胜者改写的历史
谏山创的巨人世界开始于一个名叫帕拉迪的小岛，岛上的居民在三道由高墙组成的同心圆里。根据官方历史，大约在一百年前，突然出现的巨人几乎灭绝了人类，帕拉迪岛的居民是人类最后的残余。墙内世界的和平随着超大巨人和铠甲巨人的出现而被打破，巨人们从被攻破的城门一涌而入，最外侧的玛利亚墙迅速沦陷。
男主艾伦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亲被巨人塞进嘴里，发誓要杀光巨人，为母亲报仇，为人类夺回自由。为此，艾伦和好友三笠、阿尔敏加入了唯一可以与巨人正面硬杠的调查兵团，巨人世界的真相也一点点展露出来。
原来墙外的人类并没有消失，反而掌握着比岛上更为发达的科技文明。所有的巨人都是与帕拉迪岛居民同族的艾尔迪亚人变成的。墙外的艾尔迪亚人生活在岛对岸的马莱国，是该国的下等人，身上带着特殊的身份标识，住在隔离区，因为有化身巨人的能力，因此沦为马莱国的战争机器。那些出现在帕拉迪岛的巨人都是被注射了巨人脊髓液变为无垢巨人的艾尔迪亚人，他们已经失去了人类的意识。
巨人的起源要从两千年前讲起，那时他们的祖先尤弥尔从一种不明生物怪诞虫那里获取了巨人之力，就是始祖巨人。尤弥尔死后，巨人之力在艾尔迪亚人中分散为九大巨人。九大巨人能力不同，与无垢巨人的区别在于仍然拥有人类的智慧、意志和记忆，寿命只有十三年，通过被下一任巨人吞吃，巨人的能力连同记忆碎片一同被转移和继承。其中，始祖巨人最为强大，其能力被称为“坐标”，可以修改艾尔迪亚人的记忆甚至基因，也有控制其他巨人的能力。进击的巨人是自由精神的代表，最大的能力是一种不自由毋宁死的执念。
获得了巨人之力的艾尔迪亚人迅速走上了殖民扩张之路，建立力量庞大的艾尔迪亚帝国。不过，九大巨人的内讧使帝国分崩离析。拥有始祖巨人的145代弗里茨王厌倦了艾尔迪亚帝国的残暴统治，佯装在战争中落败，带领一部分艾尔迪亚族人来到帕拉迪岛上，建立了三道围墙，并立下“不战之约”——拥有王族血统的始祖巨人不再使用坐标之力进行战争。其后的每一任始祖巨人都受到不战之约的约束，除非始祖巨人被王族血统之外的人继承，并通过触碰有王族血脉的巨人来使用这股力量。
而在墙外，马莱人荷洛斯被塑造为反抗弗里茨王的民族英雄，马莱人也翻身作了主人，开始不断给国内的艾尔迪亚人洗脑：称他们是恶魔的后裔，受尽歧视和奴役只是为本民族的罪行赎罪；而逃到帕拉迪岛的艾尔迪亚人不仅是恶魔的后代，也是和平的威胁。除进击的巨人不知所终以外，马莱人继续接管其他七大巨人，只有那些被选中继承七大巨人的艾尔迪亚人才有机会获得荣誉马莱人的称号，待遇略有改善。
比巨人更残酷的是人性
在巨人之力的加持下，马莱人逐渐成为世界霸主。不过在破墙事件发生的时候，巨人之力也日薄西山，其他国家已经发展出可以对抗巨人的先进地面武器。为了重振马莱雄风，当局决定智取帕拉迪，俘获始祖巨人，以求形成新的武力威慑。攻破玛利亚墙就是这一计划的一部分。
阴差阳错，艾伦同时得到了始祖巨人和进击的巨人，也就是得到了使用坐标之力的能力，成为被争夺的目标。对于墙内的艾伦来说，巨人是世界之残酷的极致象征，也是扼杀自由的终极障碍，只有将岛上最后一只巨人杀死，才能得到自由。
在动画版第三季结束时，调查兵团终于夺回了玛利亚墙，消灭了所有在岛上游荡的巨人，来到墙外的海边。他们这才发现，敌人不仅是岛上的巨人，还是对岸那些将他们视为恶魔后裔的人。似乎只有将岛外所有人全都杀光，艾伦所渴望的自由才能真正到来。
其实围墙里的世界是145代弗利茨王亲手打造的乌托邦，乌托邦得以维系的代价首先是自由，然后是真理。墙内居民一百年以前的记忆全被抹去，他们的历史是从巨人亡我之心不死开始的，以此为墙存在作辩护。与官方勾兑的宗教也为墙大唱赞歌——没有建造墙以及守护墙的当局，哪里有墙内平安幸福的生活？因此那些寻找真相的人被视为王室统治的威胁，被迅速除掉。不过，这种日子用漫画里的话说，和被圈养的牲畜有什么区别？
更何况，三道高大的同心圆围墙，同时也是不同阶层之间不可逾越的屏障，住在同心圆最内层的是王公贵胄，最外层的人则被当作吸引巨人的诱饵。不同围墙之间的人泾渭分明，外层的人面临生命危险想要进入内层避难，也会遇到层层阻拦。
谏山创所描绘的世界是残酷的，巨人的威胁只是残酷世界的一部分，更残酷的其实是人性本身，这在马莱国尤其明显。这里的每个艾尔迪亚人一出生就带着羞耻的标签，艾伦的父亲格里沙·耶格尔小时候曾带着自己的妹妹走出隔离区，结果妹妹被马莱警察的狗撕成了碎片。现任每一个巨人几乎都有一段辛酸往事，铠甲巨人的拥有者莱纳是马莱人爸爸和艾尔迪亚人妈妈的私生子，还没出生就被爸爸抛弃，莱纳幻想着成为铠甲巨人以后得到荣誉马莱人的身份就可以与爸爸相认，没想到爸爸却像躲避瘟疫一样躲着他。
马莱的艾尔迪亚人同样被长期洗脑，养成对马莱主人的忠诚和对帕拉迪岛的艾尔迪亚人的刻骨仇恨，以为只有消灭了岛上的恶魔，自己的处境才会改变。
岛内岛外、墙内墙外都一样。普通人的自由何处寻？答案似乎只有获得超人的力量，在这个充满奴役和仇恨的世界站在食物链顶端。
始祖尤弥尔，此“路”不通！
很有意思的是，几乎所有的巨人原本都是底层的弱者，即使第一位“始祖巨人”也不例外。始祖巨人尤弥尔原是艾尔迪亚王国被割掉舌头的女奴，由于被同伴指控放走了国王的猪，被追杀时无意之间获得了巨人之力。变成巨人的尤弥尔虽然拥有自由的能力却没有获得自由，她不知道自己的人生除了服侍王还有什么价值，于是她回到王面前，成了王的御用工具和生育机器，一直到死都没有在王眼中获得作为人的价值。
尤弥尔死后，身体被三个儿女啃食，巨人之力得以被继承。她的灵魂则被困在一个被称为“路”的空间里。有两种力量主导着尤弥尔的行动，一是因为爱而甘愿被奴役的力量，这使她即使死了也无法摆脱奴隶的身份，两千年来像一个没有思想的工具，不知疲倦地为弗里茨王族和艾尔迪亚子民辛苦地捏着巨人。另一个埋在尤弥尔心中的渴望是自由，她渴望灵魂从“路”的囚禁中得到释放。
根据谏山创的设定，尤弥尔的“路”连结了古往今来所有艾尔迪亚子民，这似乎表示，在现实中艾尔迪亚人被困在墙内、隔离区、阶层分化的社会、恶魔的标签、以及社会的最底层，但从象征意义上，一切艾尔迪亚人与尤弥尔一起被困在“路”上。那些想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中得到自由的人都被困在路上，归根结底是因为始祖尤弥尔这条解放之路是不通的！
“有一条路，人以为正，至终成为死亡之路”。巨人的力量只让尤弥尔从一个毫无价值的奴隶变成了可以利用的奴隶。尤弥尔误以为通过做一个忠诚的奴隶，为王做更加伟大的事，就可以换来王对她的看重。
漫画中有一幕对这种“此路不通”描绘得相当令人震撼。开膛手肯尼想变得与乌利王一样悲天悯人。但在临死之前，他发现，那种悲悯之力并非从巨人之力而来，“我所知道的人都是一样的，有人靠酒、有人靠女人，也有人靠宗教、梦想、孩子、力量，大家都要沉醉于某种东西，大家……都是某种东西的奴隶。”
所有人都是奴隶，巨人可以说是这各种各样奴役人们之物的象征。对一些人来说，酒是那个巨人；对另一些人来说，女人是那个巨人；对沉迷权位的人，攫取更大的权力就是那个巨人……更美的酒、更漂亮的女人、更高的权位、更大的力量，非但不是使人得到自由的解药，反而让人被捆锁得更紧。对于那种控制人的力量，《圣经》用的比喻是“壮士”，需要一个更强大的人将壮士捆住，被奴役的人才能走上另一条路，得到拯救。
当坐标之力发动
在动漫中，终结了巨人世界的英雄是艾伦。最终，尤弥尔和艾伦在“路”中相见，艾伦抱住她，告诉她她是一个自由的人。这一幕可以解读为，尤弥尔不需要通过做更伟大的事来证明自己的价值，博取王的爱。艾伦是两千年来第一个如此肯定她价值的人，于是“路”的囚禁结束了，巨人的力量也消失了。
从这个角度看，谏山创的结局倒称不上烂尾。如果说美中不足之处，可以说，谏山创没有指明是什么力量让艾伦说出“你是自由的”。到头来，是尤弥尔对自由的渴望，使她自导自演了两千年后的这场巨人大战。在尤弥尔的影响下，艾伦说出了她自己想听的话，说到底，这还是尤弥尔的自言自语和自我救赎。这可能吗？
谏山创的大结局清楚地表明，巨人之力的消失只带来暂时的平静，人们很快就会制造出新的“巨人”继续争斗。生活在数码时代的哲学家韩炳哲就看到一股新的力量：“数码设备带来了一种新的强制，一种新的奴隶制。基于可移动性，它把每一个地点都变成一个工位，把每一段时间都变成工作时间；从这个意义上讲，它的剥削甚至更为高效。……智能手机给了我们更多的自由，但是从中也产生了一种灾难性的强迫，即交流的强迫。……如今人们都在自我剥削，而同时却还妄想着自己身处自由之中。”
谁能自救呢？当人困于自己所选择的道路中，“神怜悯的心肠，叫清晨的日光从高天临到我们，要照亮坐在黑暗中死荫里的人，把我们的脚引到平安的路上”，祂差派耶稣来，成为那条带来真正自由的道路。
在动漫中，当尤弥尔觉悟到自由之后，她同时发动了坐标之力，导致了世界80%的人死亡，这是大结局里最令人诟病的情节之一。但我们可以另作解读：随着死亡同时出现的是复活，巨人之力从此消失，那些变身成为无垢巨人的艾尔迪亚人以及被巨人杀死的人们纷纷恢复了人的形态。真正的自由，需要经历死而复活。
《圣经》同样有个妇人，被爱的渴望成为控制她的巨人，这种渴望让她过着淫乱的生活，从一个又一个男人身上希望得到满足，直到她在路上遇见耶稣。耶稣让她明白，此路不通，这无异于饮鸩止渴，人只会被越捆越紧，“凡喝这水的还要再渴”，“人若喝我所赐的水就永远不渴。我所赐的水要在他里头成为泉源，只涌到永生。”对这个妇人来说，辖制她的巨人之力这才被破除。
若我们想要从物欲中得自由，有时需要将购物车里千挑万选的商品清空；若我们想要从金钱中得到自由，可以操练将金钱捐献给有需要的人，金额要达到让自己肉痛加心痛的程度；若我们想要从对力量的崇拜中得到自由，就在别人打我们左脸的时候，把右脸也伸过去让他打……无论你想要哪一种形式的自由，首先都要经历如同死亡一般的痛苦。可是有谁能做到？是的，我们做不到，所以我们需要来到对我们讲出这些话的耶稣面前。
祂说：“我心里柔和谦卑，你们当负我的轭，学我的样式，这样你们心里就必得享安息。因为我的轭是容易的，我的担子是轻省的。”当我们藏身在耶稣基督里面，经历舍弃自我的死亡，就会发现那些曾经控制我们的“巨人”也就失去了力量，这就是新生、复活的经验。
那些与耶稣在路上相遇的人，在经历了死而复活的“坐标之力”后，才真正开始享受自由。正如《圣经》说，“若有人在基督里，他就是新造的人，旧事已过，都变成新的了。”
片尾曲：赞美之泉《唯有耶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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