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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搜上只有笑着的丁真,没有哭着的年轻人了。
魔幻的2020年,还在继续。
“我死了以后,希望大家的钱可以退回来。”
11月23日,北京。
26岁的女孩走投无路,站上了蛋壳总部的天台。
她想用她的死,讨一个理所应当的公道。
无独有偶。
12月3日凌晨3点,广州。
20岁的钟春源点燃房间,从18层一跃而下。
蛋壳扣下的一年房租,彻底压垮了这个刚刚毕业的年轻人。
跳楼,是他最后的的反抗。
......
蛋壳爆雷,正逼着他们一个个走上天台。
但热搜上,却没有他们的名字。
今天刷微博,无意间看到一句话:
没有人会记得跳楼的钟春源,除非他和丁真一样帅。
这句话讽刺吗?
我只觉得心头一沉。

一个摆在眼前的事实:
这个冬天,有上百万年轻人被迫流落街头。
然而这件事,已经快被遗忘了。
家没了,蛋壳跑了,热搜也丢了。
热闹过后,事情却依然悬而未决。
北京蛋壳总部外,整日排着长队。
这张图里,半数以上是在北京租房的90后。
他们交了房租,却没有房住。
没别的办法,只能日复一日地守在北京零下6度的室外。
北京的冬天真的很冷,风吹在脸上割肉一般地疼。
我光是取个外卖,都被冻得骂娘。
你再看他们,礼貌的让人心疼。
这一幕,是我们租户的常态。
租房三年,我目睹、经历了太多至暗时刻。
也写过文章,维过权。
但自始至终,都没能掀起半点水花。
眼看着新闻一次比一次沉重,却沉没得一次比一次快。
我真的想知道:
为什么这些热搜总是无疾而终?
为什么90后连租房都要提心吊胆?
租房这件事上,我们就从没赢过。
今年年初,我才刚刚维过权。
当时,正值疫情压城的二月。
我租住的自如主卧,续租租金趁着疫情上涨了整整800元。
续租涨幅超过26%。
相隔3000公里,远在新疆的我,只能隔着屏幕,找自如四处讨要说法。
当时的自如就是今天的蛋壳。
他们全然不顾租户的诉求,只顾着落井下石,只想着趁火打劫。
他们的说辞,我今天都觉得荒谬。
当时自如一口咬定:
“公司的续约调价,全是系统自动定价,系统定价遵循市场价逻辑。”
但事实上呢?
2019年北京房租平均下降4.22%。
这铁铮铮的事实,自如全当看不见。
他们甩给租户三条路:
1、接受涨价。
2、立刻去北京搬家。
3、不接受涨价且无法搬家,房内物品则算寄存,按天收费。
否则,他们将立刻腾退我的房间。
简单说,就是把房间里所有属于我的东西都扔出去。
至于扔到哪里,我一无所知。
那一刻,我恨得咬牙切齿。
我决定要跟自如死磕,绝不多交一分钱。
通过微博,我加入了一个维权群。
群里有整整500人,他们都和我一样,被自如趁着疫情涨了房租。
从7460涨到9460;从4290涨到6790;从7690涨到10333;从9000涨到13000……
每个数字背后,都是自如明目张胆的趁火打劫。
绝不能向自如妥协!
群主振臂一呼,真有揭竿起义那味。
我们这些年轻人凑在一起,火气出奇的旺。
很快,群里开始有条不紊的各自分工。
有人负责消协投诉,有人负责联系媒体,有人负责微博发声......
我们誓要同自如打一场持久战。
果不其然,成效显著。
这件事,很快就上了热搜。
正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
看着一个个热搜,一篇篇文章,一声声控诉。
我们认定,资本再黑暗也会被我们这把火照的通明。
我们以为,公道自在人心。
现在回过头看,可真是天真。
我们半个月的努力,只换到自如一个不疼不痒的回应。
自如CEO熊林说:
自如绝无针对疫情的任何价格钻营伎俩。
就像今天的蛋壳一样。
这条微博过后,我们再怎么努力都没了声音。
与此同时,自如开始疯狂反扑。
他们只做两件事:腾退和通知。
瞬间,群里就人心惶惶。
被腾退的人越来越多,就连身处武汉的志愿者也不例外。
那一刻,真的心酸又滑稽。
就好像我们攥着火柴,却妄想要烧干资本的汪洋大海。
一周后,我偷偷交了房租。
那一刻羞耻又狼狈,我觉得我成了叛徒。
但没办法,我真的怕自如腾退我的房间。
我更怕再回北京时,丢了为数不多的体面和尊严。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大家都心照不宣地付了房租。
至于那个群,则慢慢没了声音。
逐渐沉没在我们各自的对话列表里。
直到上个月,那个群突然弹了上来。
原本500人的群里,只剩下185人。
有个姑娘问:
“有没有蛋壳维权群?”
她一连问了3条,整整一天也没有人回复。
第二天,才终于有人说:
“租房永远是韭菜。”
又过了整整五天,又有人说:
“没用,说那么多不如有房子可以住。”
你看,我们输怕了。
我们虽然没能为自己争取到半点权益,但起码明白了一件事:
公道在资本,而不在人心。
蛋壳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看到蛋壳热搜时,我非常悲观。
我输过,所以知道要赢有多难。
一直以来,租房都是场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游戏。
甲醛房、摄像头、疫情涨租、蛋壳爆雷.......
租户,输过太多次。
2018年,阿里员工安时因急性髓系白血病去世。
离世时,他不过37岁。
还有着最好的事业家庭,和一个3岁大的女儿。
摧毁这一切,自如只用了两个月。
2018年5月-7月,安时入住自如甲醛房。
紧接着,是突然离世。
然而,自如却没有半点歉意。
哪怕是虚情假意的问候,哪怕是虚与委蛇的关心。
什么都没有。
他们只做了一件事:解约。
“诉讼书表明您已经没有继续履约的能力,现解除合同。”
这就是自如发给安时妻子的第一条短信。
这件事很快被曝光,在热搜上挂了整整一周。
结果呢?
不了了知,此后再也没有人提及此事。
同样的甲醛房,却比比皆是。
这向来不是长租公寓的秘密。
2016年,备孕的任女士租住自如三个月后,孕检查出白血病。
她被迫引产6个月大的孩子,和自如对簿公堂。
没成想,任女士最终败诉。
败诉原因是:无法证明白血病和甲醛房的因果关系。
很遗憾,这一点目前科学手段都无法证明。
租户自住进长租公寓起,就毫无退路。
另一边的长租公寓呢?
他们几乎永远不可能败诉,永远不需要道歉。
甚至还会置顶微博广而告之:
“目前为止确实无法承诺每一套房屋的100%环保达标。”
明目张胆,堂而皇之。
只是甲醛房吗?
当然不是。
2019年,一对夫妻在租住的卧室里发现了针孔摄像头。
摄像头,正对着双人床。
而他们,已经在这间屋里住了半年。
这个摄像头内置16G存储卡,还连接着WIFI远端登录。
Wifi是自如提供的,房间是自如配置的。
但自如却拒绝为这个摄像头承担责任。
他们依然只负责带看、装修、收钱、清退。
除此之外,一无所知。
后来因为热搜,自如假模假样的成立过工作组。
再后来,热搜下了,工作组散了,犯罪嫌疑人也因证据不足而放了。
没有人再过问这对夫妻,但自如依然自如。
同年10月,一个逃犯在自如的合租房里砍了人。
自如做了什么?
他们买了瓶空气清新剂,让租户去去血腥味。
他们不解释,为什么一个在逃犯能入住自如?
他们不回答,自如到底有没有甄别客户?
除了瓶空气清新剂,甚至连句道歉都没有。
这就是长租公寓,中国最大的二房东。
他们一个个树大根深,向来很有底气。
至于新闻热搜,向来没有后续。
前段时间,我和朋友开玩笑:
“现在租房太难了,得测甲醛查监控,稍有不慎就是万丈深渊。”
朋友说:“没办法,租房就得承担这些。”
瞧,都变的理所当然了。
买不起房,成了我们这代人的原罪。
上个月,我刚刚换房。
换房前,我花钱请人测了甲醛,又照着百度的方法查了3个小时的摄像头。
没办法,我不敢相信租赁方测得甲醛,更害怕生活被监控。
墙壁上的每一个洞,都让我恐惧。
我真很害怕。
怕这洞里是别人伸进我家的望远镜。
那天晚上,我关了打着手电在家里四处照了3个多小时。
百度说,这样做摄像头会反光。
后来听朋友说:现在的摄像头更先进了,这样照下来也能藏得住。
听完这句话,我更害怕了。
这份担忧和恐惧,是每一个租房年轻人的日常。

房子是租来的,生活是自己的。
这碗鸡汤,每个租房的人都尝过。
初入口,沁人心脾。
勇博大概就是刚喝过。
两个月前,勇博搬了新家,他刷墙、买家电,连家具几乎都从里到外换了一遍。
过去,我朋友老刁也这样。
两年前,他租了来北京的第一间房,是蛋壳上一个面积不大的次卧。
那间次卧是客厅打得隔断,冬天窗户漏风,暖气也没那么好。
但老刁坚信,生活总得过得像模像样。
他上网买最厚的窗帘,最好看电暖气和小冰箱。
还在那堵隔断墙上小心翼翼地钉上网格,围着氛围灯,夹满照片。
正当老刁对自己的北漂生活,抱有无限憧憬的时候。
突然有一天,蛋壳通知他搬家。
原因很简单:隔断是违建,三天内就要上门拆除。
除此之外,蛋壳没有一句抱歉。
三天的时间里,老刁工作之余四处找房,始终没能找到一间满意且合适的。
第三天一早,他被一声砸墙声震醒了。
几声过后,那堵隔断墙就塌了。
照片、网格就压在墙下。
一同被砸塌的,是老刁的尊严和体面。
后来老刁说,那一天拆墙的人走后,他从废渣里一张一张的翻找照片的时候,突然就崩溃了。
他对租房生活的憧憬和期待,在那一刻荡然无存。
房子是租来的,生活是自己的。
这碗鸡汤,他也曾视为真理。
后来才知道,那口汤锅里炖的是自己。
这句话,都藏着描述的对象。
事实上,房子是租来的炸弹,生活是自己的隐患。
前两天,跟志洋聊起这个话题。
志洋突然长叹一口气:
“我真幸运,你说的这些我都没遇到过。”
太讽刺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这些高楼耸立的繁华都市,有一处年轻人遮风避雨的房间,都变得不再理所当然。
一个没有意外的生活,居然就是幸运。
2020年的冬天刚刚开始。
年轻人租房的寒冬,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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