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匿名 | 排版:黑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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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网上有很多对“性工作者”的讨论。
有抨击的,有同情的,有蔑视的,甚至还有很多记者专门卧底在娱乐场所探访她们的真实生活。
可是即便是离她们再近的距离,或许都没有我有资格来讲诉今天的这篇文章。
因为,我就是做小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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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大家都对“性工作者”这个职业存在很多误解。
一旦听到关于这方面的讨论,首先围上来的就是“圣母婊”,允许我这么形容一些人,因为网上那些虚假的言论真就让我有如此的感觉。
但是大家要明白,在中国很多一线城市,就是事实上的发达国家的城市,不像印度、孟加拉、泰国这样的国家有大批的童妓流向市场,在中国的“红灯区”,大多数安定下来做小姐的,没有一个是生活所迫的。
我为什么要这样说?
因为现在这个社会,根本就不存在只要你踏踏实实用双手劳动,却养活不了自己的,根本就不存在。
她们之所以愿意在“性工作者”这条道上一路走到黑,更多的原因还是因为从一开始就尝到了“陪客人睡几晚上就能拿到别人一个月的工资”的甜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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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拿我自己来说,当初上大学,倒真是挺叛逆的,说不上学就不上了,可辍学在家就没有人会给你一分钱,要靠自己打工养活自己。
于是在超市里工作辛辛苦苦一个月挣的钱挥霍不了几天就没有了,人啊,一旦享受到了优质的生活,就再也无法全身而退,更何况后来有人介绍“做小姐”这样来钱快的工作,就更加挣脱不出来了。
我当时很年轻,价钱也高,一晚最少1千多,我做的这种是中底层的“性工作者”,像相貌好、气质佳的外围女和那些野模,一晚最少5千起步。
这样的人,走在大街上,从你身边擦肩而过,穿着热裤打扮清纯,你会以为是哪个大学的艺术生。
所以收起那些“同情怜悯”和“鄙视”吧,真的根本不需要,当你在键盘上对我们的职业侃侃而谈的时候,我们行走在城市的各个高档会所,已经赚了你好几个月的工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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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做这一行并不是总是那么顺利的,压力主要来自这么几方面。
在没有做小姐时,我还在上学,身边的同学各个都拿着苹果手机,穿一身的名牌,尤其是在女生寝室讨论最多的就是谁谁家里多大的官,谁睡家里又买了别墅和车。

这些还不算什么,最令人愤恨的是自己辛辛苦苦历经高考终于考上了大学,虽然不是什么名牌大学,可是同寝室的有钱人家的女儿,却掏点钱就轻轻松松的上了同一个大学。
然后当我发愁大四去哪实习,毕业去哪应聘的时候,那些公主们早已被家里的关系打点好一切门路,衣食无忧且自心轻松,而我满心忧愁又浑浑噩噩。
当时感觉自身的价值被贬低的一文不值,似乎自己多年的努力变得异常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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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做小姐了之后,手机买了,名牌包买了,自己也晒到朋友圈,她们却说:“肯定是被大款包养了”,好像他们家里就可以有钱,别人一有钱不是被包养就是来路不明,永远不可能被瞧得起。
当时的我倒也无所谓,反而就越发的挣钱去炫耀,就是要让那些当初瞧不起我的人看看我可以过的更好。
这样的“公主们”,不仅仅在大学有,社会上更是很多,其实每一个人都无法从别人的“好日子”里获得平衡。人都是有罪的,狭隘的,看到别人过得不好,要么把自己包装成高大上的“圣母”去同情可怜,要么就是瞧不起。而一旦看到别人过的好了,就各种诋毁,非要把别人臆想得今后会有很多“报应”才算安慰到自己。
我就是在别人的“瞧不起”中,挣钱的欲望越来越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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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的压力来源就是自己的身体,做这行即便是措施再谨慎,也难免要中枪:怀孕和性病
我清楚的记得当时我一个小姐妹婷婷,为了多赚几百块钱就答应了顾客的要求不戴套,三番五次之后,结果就在意料之中,得了尖锐湿疣。可以说这是一种根本就不会彻底治愈的性病,只能是通过治疗控制到最轻的程度。
那一段时间她每天都要往返医院和我们租住的地方,有一次是我陪她去的,站在她身旁,清楚地看到她躺在床上张开双腿,让医生用红外线灯光照病区,私部溃烂的程度让我在炎炎夏日瞬间出了一身冷汗,并且随着灯光温度的升高隐隐飘出一丝恶臭。
我没想到她已经严重到了这样的地步,可竟然还每天照常接客,我们的老板也知道她的病情,却因为她的顾客最多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当时我从医院跑了出去,蹲在路边吐了很久,直到最后吐得都是胃液却还在剧烈的呕吐,这种感觉不仅仅是厌恶,更多的是恐惧,虽然此时艳阳高照,可我却第一次感受到漫无边际的黑暗正在将我一点一点吞噬。
陪她从医院回来,我就锁进厕所打开淋雨,冷水不断的冲击着我的脸颊,我蹲下来默默的抱着自己哭了很久,我记得当时嘴里一直在呢喃着:“主啊,救我,一定要救我…….”
是的,我从小都自认为是基督徒,但也真的只是自认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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婷婷这件事情过了不久之后,我就听说与我同住的另外一个女孩子怀孕了,当然不知道父亲是谁。
这其实这在当时是很正常不过一件事情,她自己去医院一会的功夫就把孩子打掉了,回来的时候脸色苍白,满身虚汗,我扶她在床上躺好,问她疼不疼,她说:
“我这月份小的还不算最疼的,前面的那位姐姐是咱们隔壁店的,都怀孕6个月了,孩子引产下来被医生用手术钳夹的不是很碎,血粼粼的小手一直在颤抖,那个姐姐才是真的疼。”
我问她为什么等到6个月才打掉,她说:
“那个姐姐被一个顾客包养了,怀孕了要男人负责,其实也是想金盆洗手不做这行了,安安心心的准备生孩子,结果那个男的非说姐姐怀的不是她的孩子,什么都没留下就跑了,剩下姐姐自己身无分文,又回来做了几个月小姐才有钱去医院做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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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了之后满心的悲凉,是为那个姐姐和孩子,更是为了“性工作者”的将来。
我们根本就不可能正常的结婚,除非到一个没有人认识的新城市从新生活,可或许那时人老珠黄的年纪,接触过这么多各式各样的男人,用大半生换来的积蓄已经不敢在任何男人身上孤注一掷。
最后大多老小姐们,都做起了“妈妈”的职业,也就是我当时的老板。
也有一小部分女孩最后回老家相亲嫁了人,可之后没过多久依然出来接着做小姐,因为她们发现家里的那个所谓的“老实男人”除了喝点酒会家暴之外,赚的钱真的顾不了一家老小的开销,可以说是无奈,也可以说是虚荣。
总之,如我开头说的那样,享受过“性工作者”来钱快的甜头之后,再也挣脱不了这份贪念。
做这一行的都把人生、婚姻看的很透,不要去同情我们,我们浑身上下名牌、出门头等舱、酒店都是男人掏钱当然选最贵的,我的几个姐妹基本都有车,有时出门接客开的车比城市里最高端的白领开的车还要好,大多都在老家买了房子,你说我们可怜吗?我们根本就不需要可怜。
婚姻和卖淫有什么区别呢?
我所了解的很多教会里年轻女孩,也有还没结婚就与男友同居发生性关系。性工作者只是出卖了我们的肉体,而那些女孩却连自己的灵魂和肉体一起出卖,打着爱情的名义,她们可以为了买回将来的一纸婚姻陪男友睡,为什么我不可以配顾客睡?哪种更可悲?
我倒觉得教会的有些女孩更可悲,可有时候她们却还在瞧不起我们,好像她们的陪睡更加高尚一点。
  8  
接着说说我是怎么彻底洗手不干的。
其实并不是我不愿意做下去,而是当时实在是做不来了。
那天,与以往一样都再普通不过,我们几个姐妹下午7点准时上班,有的女孩约了自己的熟客就站路边等着车来接,没有约客的就打扮好自己等老板的招呼。
这时来了一个大约40多岁的男人,要说主动来我们住处的还真是少见,因为我们不同于路边“红灯发廊”,属于比较高级的会所,隐藏在商业区或者繁华的居住区。
这个男子留着一脸的络腮胡子,进门之后把屋里的每一个女孩都看了一遍,最后指着我说,要我陪他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就赚几百块,我当然起身高兴的应着
把他领进我自己的“私人房间”,进了屋我就准备脱衣服,毕竟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我想着速战速决,可是他一把按着我的手,告诉我不要脱衣服,他只想陪我说说话。
  9  
呵呵,真可笑,陪我说说话?估计又是一个劝妓女从良的主儿。
之前有一个50多岁的大学教授,每次来就让我一个姐姐陪他说说话,就劝我姐姐:“你要改变呀,你要弃恶从善呀,你这样下去业障深重,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呀。”可是说着说着就把手伸进了我姐姐的裙子里,到头来竟然把我姐姐说感动了免费睡了好几个晚上,后来我姐姐烦了,转身要走,那个教授又是拿钱又是作揖,好声好气求我姐姐再陪他一晚上。
难不成面前这个男人也想免费玩我?
我可没那么好骗啊,好,你不是要我陪你说话吗,我索性整理好衣服坐下来等着他说话。
他开始了他絮絮叨叨的讲诉,说他是一个旅行杂志的摄影师,常年在外地,说了一大堆我都心不在焉的听着,最后我一看时间快到一个小时了,就起身告诉他该离开了。
这时他突然拍拍我的肩,对我说了可能这辈子都刻骨铭心的一句话:“你要把重担卸下,有人替你背,耶稣不会放弃你不管的。”
说完就拿起包走了,留下我独自一人怔怔的站在那里。
 10 
我也说不清为什么这句话这么有感染力,或许是压抑已久的内心突然找到了宣泄点,从小耳听目染的跟着妈妈去教堂那里获得的信仰,此时竟然在我的心里敲下重重一击,生疼,心里真的很疼,说不清的疼痛。
再后来我的姐妹都说我好像丢了魂一样,特别排斥哪个男人在我面前脱衣服,甚至拒绝男人摸我的身体。
渐渐地,我的生意越来越差,老板的不满与日俱增,终于熬不下去了我给老板说:我可能生病了,我干不了了。
老板当然不会留一个没有顾客的小姐,就任我一走了之。
 11 
我收拾收拾自己的行李,搬到附近从新租了一个屋子住了下来,整天无所事事就偶尔去附近的教堂做礼拜,可看到他们唱完诗歌拉着身边人的手说:“耶稣爱你,我也爱你。”
我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还甚至有些许的反感。
我觉得这些空口说白话的家伙们当真是最可恶,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就说爱我,所以当我身边的那个姊妹试图拉起我的手时,我当即就避开了,我觉得不属于他们,和他们站在一起我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从教堂走出来走在马路边,人潮熙熙攘攘如倍感孤独,自己就像一只丧家之犬,回头望去,没有主人的身影,只有自己孤独的脊背。
 12 
时间久了,我的状态依然没有好转,也曾试图回去接着做小姐,可是看见男人开始在我面前脱衣服就一阵阵恐惧,甚至一身冷汗浑身战栗,店里的小姐妹们都说我被下了魔咒,只有我自己知道:祂的时候真的到了,我要悔改。
随后我便收拾行装回了老家。
在过去的这几年间,我以一个亲身者又是旁观者的姿态,目睹又体会了“性工作者”的孤独、绝望、兴奋、傲慢,她们这样一个坚强又脆弱的群体,不需要别人的同情,无视你的蔑视,骄傲又卑微的过着纸醉金迷又空虚的生活。
最后我想说,我能全身而退,不仅仅是因为那个陌生男子的一句话,更多的是之前姐妹们在我眼前上演的种种血泪事迹,这些对她们来说平常的却又残忍的事情在我的心中做了深深的铺垫,以至于后来的那个男子的一句话让我的心里设防彻底崩塌。
我认为我是幸运的,是被主保守的,若是没有主的能力做这一切,那么靠着我自己,可能现在还在原地盘旋。
 13 
这些打算烂在肚子里的话今日说的实在是不少了。
最后有什么想对大家说的吗?有,这么几句话。
不要拿那自以为是的“圣母式说教”来试图感化性工作者们,这样你收获的只会是无视。请多为这些生活在笼中的人们做一些实实在在的事吧,哪怕是持守的祷告也好,有时无言真的胜过多语。只有主能洗净,只有主能改变。
“人若自洁,脱离卑贱的事,就必作贵重的器皿,成为圣洁,合乎主用,预备行各样的善事。—— 提摩太后书2:21” 
感谢主,两千年前,耶稣怎么赦免了那个行淫妇人的罪,今日,祂也怎样赦免了我的罪。

今日美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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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前你们是暗昧的,
但如今在主里面是光明的,
行事为人就当像光明的子女。 
|约翰一书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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