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   里   有   束   光    ·    眼   里   有   片   海
拾遗
物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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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身体里会住过你一生至今每个下雪的冬天，住过你趟过的每一条结冰的河流，
这，让你坚硬而冷漠。
但总有窗一扇，
推开后，是面朝大海，花开春暖，
这，让你倔强而温暖。
01
总听人说起60年代多苦，
但从父辈那里听到那个年代的回忆，
却只有满满的暖意。
姑姑生在60年代，是家里的老大。
那时候穷，一到冬天，
地窖里的红薯就成了家里的主食。
可就这样，红薯还是不够吃。
每次吃饭，懂事的姑姑总是会挑最小的吃，
让弟弟妹妹吃大的，还硬着嘴说：小的甜。
后来，姑姑壮年的时候生病去世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奶奶伤心了很久。
后来奶奶年纪大了容易忘事，
有时候出门都不记得回家的路。
有一年冬天，家里买回来一袋子红薯。
奶奶看到后，从里面挑出来大个的装了一篮子，
拎着就要往外走，爸爸忙问奶奶要干嘛？
奶奶说，我去你大姐家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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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酸的回忆，妈妈那里则有甜的回忆。
妈妈小的时候，家里很穷，
可她很贪吃。
一年冬天，姥爷去办年货的时候，
妈妈就缠着非让姥爷带回来一串冰糖葫芦。
傍晚，姥爷顶着一头雪回来了。
扶门倚望的妈妈，
发现姥爷手里并没拿着想要的糖葫芦，
顿时嘟起了嘴，扭头就要气鼓鼓躲回屋里。
姥爷叫了一声：妮儿，你看这是什么？
只见姥爷转身变戏法一般从怀里拿出一个纸包，
正是妈妈要的糖葫芦。
妈妈顿时喜笑颜开，上去一把夺了下来。
可妈妈越是着急，
越是发现撕不开糖葫芦上面的纸。
原来姥爷为了给妈妈一个惊喜，
把糖葫芦藏在了怀里，
却没曾想胸口的温度会把糖葫芦给暖化了。
姥爷一边帮着妈妈撕掉上面的纸，
一边埋怨自己粗心。
但妈妈说，那串一嘴山楂一嘴纸的糖葫芦，
是她吃过最好吃的糖葫芦。
而在姥爷去世后，她每年冬天，
都会吃上一只糖葫芦，只吃一只。
那个年代，爱可能只是红薯大一点，
温暖就是在父母的胸口多依偎一会。
02
我生在70年代末，但那个年代的故事，
对我却并不是冰冷的。
姨父和二姨比我大不了几岁，
但都没怎么上过学。
二姨不识字，姨父好歹念过小学，
至少没耽误去城里打工，
二姨就只能守在老家。
一年冬天，
二姨去给城里打工的二姨父送一床棉被，
从城里回来时，二姨父不放心，
给送到了县上，送到县上后还是不放心，
又送到镇上，后来干脆直接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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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不放心，当然也要说到我爸。
我是家里的宝贝，爸爸尤其宠我，
除了天上的月亮，
平时我要什么就给我什么，
唯独一个小盒子，
被爸爸看得紧紧的，让我看一眼都不让。
直到一天，实在拗不过我，
小心翼翼打开给我看，却让我大失所望，
只是一双破旧的手套。
我大失所望：这有什么宝贝的啊。
父亲赶紧合上盒子，
悠悠说道：这是你爸去市里读高中的时候，
你妈攒了一年毛线给我打的，说冷了，
想我了，就戴上。
我偷瞥了眼旁边的妈妈，脸红了。
我笑她，她说暖气太足了。
那个年代，爱就是我为你送棉被，
温暖就是你用手织的手套牵着我。
03
我现在有个毛病，也算不上毛病，
总是在天气转冷的时候，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腿，
看自己是不是忘记穿秋裤。
对，这就是一种冷，叫忘穿秋裤。
这个毛病，其实是因为我妈。
80年代的时候，牛仔裤正风行，
不是现在紧身的那种，是松垮垮的喇叭裤。
我也弄了一条，结果一到冬天，
妈妈总以为我没穿秋裤。
每次我出门都要絮叨一句
“你穿秋裤了么?”
对，是每一次。
当时我忒烦，直到后来独自在外打拼时，
电话不普及，冬天时，我收到了妈妈一封信，
完全没有格式，上来第一句就是：
你穿秋裤了么？

从此，我就落下了这个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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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不了妈妈的絮叨，当然更忘不了爸爸的关爱。
其实他们担心我冷，不是没理由，
那个年代，暖气还没有过黄河。

所以爸爸也总是怕我穿牛仔裤很冷，

正好市面上出现了暖水袋，
就为我买了一个儿童型号的，
每天都给我烧上一壶热水灌进去。

怕烫我手还专门让妈妈给暖水袋做了衣服，

然后我每天都抱着暖水袋。

等暖水袋冷了，

爸爸会把里面的水倒出来，

继续给我灌上热水。
那个年代，爱就是问你穿秋裤了么，
温暖就是爸爸从不会让暖水袋变冷。
04
千禧年的前夜，一帮朋友，
有男有女，有她有我，一起去市中心听世纪钟声。
那时，我喜欢她，但追她的有一个排。
一起的这帮朋友里面，就有我的竞争对手。
我们都默默准备好了礼物，准备在这天送给她。
那天，很冷。
钟声响起后，她收到了一堆礼物，
浪漫的有一支玫瑰，
真不知道他怎么藏得那么完好。
贵重的有一块女表，
真不知道他要节衣缩食好久。
费心的有一张打口碟，
真不知道他托了多少人淘到的。
我一直冷静旁观，待到众人送完之后，
潇洒地从包里掏出一只保温杯，
走上前，打开盖子：冷吧？来喝口热水，
给你买的保温杯，送你了。
我不会告诉你们，回去后被那帮哥们揍了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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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上她后，她让我给她另外买了一件礼物：
暖手宝。但不是自己用，
而是送给自己高中时候的一个闺蜜。
因为那个时候，她的手一到冬天就很冰，
一次，她的同桌闺蜜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
发现好冰，就把她的手放到她的肚子上。
“现在给我暖手的人变成了你，
但我还是觉得没有她暖。”她认真说道。
那个年代，爱就是送你一杯子爱你一辈子，
温暖是再贵的暖手宝也比不上你掌心的暖。
05
有人喜欢说：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么。
可也有人喜欢在冬天翻看老照片，
回忆若隐若现，越冷的冬天他们笑得越甜。
因为我们会忘了春风，忘了夏月，忘了秋霜，
但忘不了唯有爱和温暖构成的每一个冬天记忆。
忘不了总有人给你他最好的东西，
让你的冬日永远是热腾的暖意。
在你日后的每一个冬天里，
这些躲在记忆角落的家伙，
总是会不经意时跳进你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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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是一个总是半夜凉掉的暖水袋，
冬日里常常抱着暖水袋取暖，
但暖水袋的暖意很短暂，总要不停地换热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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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是一条让你口干舌燥的电热毯。
冬日睡觉是要开整晚的电热毯，总是干到上火，

但早上起床却贪恋它的温暖，不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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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是一个要不时添水加碳的暖炉。
冬天只敢呆在暖炉附近，但它却不能均匀加热，
让人在一个房间里感受着四季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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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是一个让你提心吊胆的小太阳。
小太阳虽用起来方便，可要靠近它才暖和，

总担心离小太阳太近被烫伤。
但无论如何，TA们都是把最好的温暖给了你。
这个冬天依旧很冷，
但或也是我们把更好的温暖给予他们的最好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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