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足够疯,把所有细节都弄对了,就可以找回一个时代。”——叶锦添
严谨到变态,用心到偏执。这就是叶锦添。
他说:“我的美术是设计给你的灵魂看的,是直击你内心最神秘的东西。”
30次金像奖和金马奖提名,一次奥斯卡最佳艺术指导大奖。
在业内,他的名字就是招牌。
2001年凭借电影《卧虎藏龙》,叶锦添获得奥斯卡“最佳艺术指导”和英国电影学院“最佳服装设计”,并是唯一获此殊荣的华人艺术家
他更是通过《卧虎藏龙》把中国的美学带到了全世界。
不得不说,“卧虎藏龙”里的对于美的追求很极致。
华服美景及眼花缭乱的打斗让人见识到了中国武侠的魅力,他的服装设计和艺术构思更为影片添加一份韵味。
女主“玉娇龙”的服饰,可谓考究中尽显华丽,无比精致的嫁衣,无不透露着作为九门提督家千金小姐的气派华贵。
然而,在这些锦衣华服的包裹下,玉娇龙身上的凛然气质却全然没被掩饰。和身旁被封建陈腐观念浸泡着的母亲相比,玉娇龙的眼神亮如利刃。
这更为人物后来的蜕变埋下伏笔。

他曾说,《卧虎藏龙》的成功是在灵动。
剧中人物如画卷般,灵动有态,美到极致。
当玉娇龙退却浮华之后,服装也从精致的刺绣,还原为水墨画般写意的粗布长衫。
矫若惊龙、飘然若仙,在竹林中上下翻飞的章子怡和周润发,宛若画中人,美如诗。

对于美的刻画,他总能最精准的抓住,给人以惊喜。
为了拍好《胭脂扣》,他翻阅大量资料,先考古,再思考设计,倾注了大把心血。终于营造出两个时代的爱恨情仇,梅姑的眼波流转,与红唇红花相映衬,经典犹存。
因为《胭脂扣》的故事游走于1930年代、1980年两个时代。片中大量使用戏曲语言,为营造影片中的时间错觉。
一种韵味,高级感油然而生。
叶锦添实在是太懂诠释角色的美,还记得当年颜值巅峰的陈红吗?
在《大明宫词》中,宛如美成一副仕女图。
叶锦添在《大明宫词》中的服装设计在尊重历史的同时,还融合了现代人的审美观念,进行了天才而大胆的艺术处理。
特别是为太平公主设计的服装造型华丽、飘逸、坦胸,宽衣缚带,体现“风吹仙袂飘飘举,犹似霓裳羽衣舞”的唐朝风韵。
就连男性角色赵文瑄,都营造出“美人”的感觉,风流倜傥的“仙气”。
《橘子红了》中由于周迅饰演的秀禾形象太过经典,甚至连衣服都有了“秀禾服”这样的名称。
有人甚至戏称,将图片调成黑白,简直就是清末流传下来的老照片。
无论服装、造型,人物的角色设定,贴近的同时又给人真实感,十足的恰当。
电影《风声》拍摄时,在经历一波三折的换造型团队,最后交给叶锦添接手时,时间已经非常紧。
但纵然在如此紧张艰巨的任务下,他仍是给人惊艳,一丝不苟地为角色缝衣服。
周迅饰演的角色设定,既有暧昧感又充满危机感的矛盾,而冰冰则是偏于文静。最后出来的效果,果然突显出俩人截然不同的气质。
在《夜宴》中,叶锦添的整个美术设计,则是带着文艺复兴以来的古典主义色彩。
他说:“《夜宴》让我有机会去做一件事情——发现一种新的视觉语言去表现古典。
电影中的造型美学元素运用了中西合璧,百分之六十来自中国唐朝服饰,百分之四十来自欧洲古油画。”

其实,关于东西方,时间与空间的交融,在那《阿婴》中就有体现。
1990年他正式做美术指导的他,凭着电影《阿婴》中服装造型,获得了 金马奖“最佳服装造型设计”提名。
迷离的空间,阴冷的气息,浓烈的色彩,极致的舞台感。暗示角色的阴柔幽冷,禁欲又伪装城府。
这部作品奠定了他后来的风格。
1993年,电影《诱僧》的故事发生在唐朝,叶锦添却为片中大将军的盔甲雕刻了繁复的花纹。这种巴洛克风格的穿越,连接了东方与西方、沟通了时间与空间。
他凭此片获得金马奖“最佳美术指导”,并提名金像奖“最佳服装造型设计”。
叶锦添的作品,并非仅局限于将历史服装还原和再现,而是建立在历史传统基础之上,杂糅和重新安排各个艺术元素。
在复古中流淌出时尚, 立足东方传统美学的灵气,又渗透出超现实主义的况味。
他说:“无论是对于角色的理解,还是对于服饰的设计,我都本着以剧为核心的态度,回归最初对于灵感的想象。”
叶锦添凭着自身对美的敏锐感知,创造了一次又一次视觉奇迹。
清若流云的手法灵活驾驭各类风格、以西方艺术形式演绎传统东方美学,他把对色彩的挚爱统统织进造型,为电影角色配上最合适的服饰。   
在电影《赤壁》中,他摒弃了浮夸,走写实风格,在布景、服饰上体现出肃穆严谨的历史感。
片中小乔没带发髻,简单的中分和束发,把角色衬得落落大方又娴静优雅,同时暗色的衣服也体现出她刚强不屈的内在气质,温婉之中不乏女中豪杰的意味。
美,是叶锦添服装带来的最直观印象,更重要的是服装的戏剧功能。
“我不停留在表面层次,我对感情层次、灵魂层次比较有兴趣。
所以可能你看到其他东西漂亮,跟你看我的东西漂亮还是不一样,因为我的东西是有情感的,我使用的色彩会让你激动,细节又会让你安静下来,中间还蕴含着一种品格,是一种传统中国精气神的表达。”——叶锦添
他说:“我都是用符号和花纹跟观众对话,就好像写剧本一样,每个人的性格建造,每个人的颜色、材料、整体的审美会产生一种独特性,正是这种独特性可以让观众在了解角色的时候增加视觉记忆。”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好的审美成了稀缺品
人们对于审美的缺失,导致不乏“烂俗”作品的呈现。

木心说:“没有审美力是绝症,知识也解救不了。”
吴冠中说:“今天中国的文盲不多了,但美盲很多。”
《夜宴》剧照
叶锦添则说:“我的美术到最后可能是一种真理的呈现,它是我对我所知道的世界的反映。
因为它不会受这些外在的故事的影响,当你把它摆在那边,它本身就是在诠释着真实世界,这是它好看的原因。”
从《大明宫词》时期在内地影视市场一鸣惊人,到《卧虎藏龙》时期的名声大噪,再到此后的《橘子红了》《赤壁》《夜宴》……
他的设计源源不绝传递出浓郁又新颖的东方色彩,从不会令人失望。
前阵子火爆的电视剧《那年花开月正圆》,服装设计也是叶锦添操刀的。
不同于传统古装剧的造型展现,这部剧充满着大量构思精巧的花纹设计、贴合剧情的色彩搭配。
伴随着人物成长,通过服装细节展现出不同的性格变化和情感表达,从而让整部作品传递出不一样的质感。

因此,观众在这部剧中得以见到一个色彩跳脱、飘逸洒脱的沈星移,一个色彩单一、剪裁贴身的赵白石;
还有通过服装色彩的变化,足以体现出女主周莹在各个人生阶段的性格和姿态。
从走江湖时的流布麻衫到上位少奶奶后精致刺绣、圆襟绣袍,以及吴家没落后,色彩转暗偏重务实……
不仅如此,还很大胆地使用了蕾丝装饰细节,实在是敢于创新。
在叶锦添众多作品中,一直是为人称赞的,但那部新版《红楼梦》则是饱受争议……
而为了新版《红楼梦》,他花了大半年的时间,深入研究古代剪裁,才敢动手做服装。
新版红楼中,叶锦添大胆地将戏曲中的“额妆”放入剧中,戏曲元素在影视剧中完成了涅槃重生,而那些轻纱在大气古朴的布景中飘摇着,透出空灵和禅意。

由于87版太过经典,以致于这部一直被人诟病,但叶锦添有他自己的理解:
“《红楼梦》不是真的历史,曹雪芹也在有意隐藏它的时代性,它更像梦境。
就像一个老人家一直在讲过往,有些东西不见得能讲得那么清楚,就讲得很诗意。”
若你以为叶锦添只是电影美学大师,那就太简单了。杨丽萍的毕生之作《孔雀》,也是出自他之手。
为了做出最好的效果,他经常一跪就是两个小时,跪着做裙子,甚至说道:
“《孔雀》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难的衣服!
所有的服装灵感都来自大自然的元素,还有很多东方美学的精华。”
当然,《孔雀》最终呈现的舞台效果,完全地惊艳。
杨丽萍化身山间的“真”孔雀,灵动的肢体和精妙绝伦的服装,每一秒都是视觉大片。
叶锦添曾说,自80年代以来所谓的全球化太强大,很多亚洲国家很容易放弃自己的东西跟着全球化走。
世界普遍性的审美观、全世界的流通性都是根据那个来的,我们很长时间都没有去看到自己是什么,也不关心,这个很可害怕。
他说:
“当我看到越来越多的人附庸于西方的系统,而自己的文化越来越薄弱,我更是在全世界找寻着让传统文化发声的可能性。
中国现在发展的非常快。我们国际的感觉就是改变非常快,只要你们做好,做得很棒的话,争一席之地不难的。我希望你们更快做成你们想要做的事情。”
叶锦添擅长“跨界”,他的服装作品不仅面貌丰富,并且涉足多种艺术形式。
除了影视作品外,还有舞蹈、歌剧、戏剧、戏曲、传统乐舞和音乐剧场等舞台作品,创造了恣意于古典和前卫之间的造型世界。
歌剧《红楼梦》
赖声川的《如梦之梦》

他说:“我很喜欢创新,别人也在创新,创新都是难的,但我就是喜欢这个难。”
“我觉得做艺术最有趣的是,可以让自己达到多方面的满足。可以和一些我不认识的人深度交流,通过创作,大家得到共同的满足,金钱都买不到这种快感,一个灵魂和另一个灵魂撞击出一个大家都期待的东西。”

叶锦添雕塑作品《原欲》
“中国的东西它是真的在我的血液里。
我看到东方的东西,我就有感觉,像是在空气里的,是我一直相信的。”
《大明宫词》剧照
然而,制作出如此多瑰丽无比的服装,可叶锦添本人几乎只穿黑色,简朴到极致。
对此他的解释是,作为用双手创造色彩的艺术家,自身隐没在低调的黑色中就足够。
给那么多的角色都当过“裁缝”,叶锦添最爱的还是黛玉,只因他和她一样,始终保持着一份热忱和纯真。

叶锦添《朗读者》片段
将东方之美推向世界,这是他的梦想。

大概,唯有将自己隐没成无色,心无旁骛去追逐梦想,才能绽放无限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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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风一样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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