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演阿Q最好的人走了
可中国的阿Q依然遍地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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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10月16日,中国男演员严顺开去世。他一生塑造了许多经典角色,最为人熟记的,是第一部作品《阿Q正传》。
作为一部喜剧,严顺开在演绎阿Q的过程中却常常暗自流泪。
“阿Q就像我的父辈或者祖辈,拍这部片子的时候,心里常空落落的。”
喜剧的内核是悲剧。鲁迅先生在写作《阿Q正传》的时候,“怒其不争”的同时,也有着“哀其不幸”。而严顺开在塑造人物的时候,将自己代入到阿Q的人设,讽刺的同时,更多的是怜悯。
有了对人物深刻的理解,严顺开的“阿Q”入木三分,直到今天,他的版本还是无法超越的经典。
如今,演阿Q最好的人走了,可中国的阿Q依然遍地都是。
《阿Q正传》,是中国国民的传记,不管是大清、民国或者什么时代,都是如此。
2
和现实相比,鲁迅对中国人还是温柔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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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先生写《阿Q正传》,对国民的劣根性进行了深刻的批判。

有人说先生对中国人太过严苛了,但只要大家仔细看看身边的世界,你会发现,先生对中国人还是温柔了一点。
《阿Q正传》的故事,发生在大清即将崩溃的前夜,村里最被人看不起的阿Q,为了自尊谎称自己是革命党,结果杀了头。小说已经很荒诞了,但现实更加不堪。
同样是在那个年代,一位阿Q式的人物,同样谎称自己是革命党,闹了一出比小说更可笑的喜剧。

这位阿Q名叫孙天生,和阿Q不同的是,他的革命成功了。
1911年11月7日,他率领一队兵勇杀进扬州城,闻讯的大清官员早就吓跑,就这样,他宣布扬州革命成功,自己当上了都督。

扬州城的乡绅士族们听说了革命党到来,也知道是“改朝换代”了,纷纷前来祝贺,尽管孙天生半天说不出一句像样的话来,但没人敢怀疑他的身份。
作揖的作揖,称颂的称颂,将那本没啥底气的孙天生,说得自信满满,当下叫人出榜安民,每日骑着高头大马在扬州街头巡视,扬州市民,以前是跪在知府大人的轿子旁,现在是向民国的都督点头哈腰。
不久之后,有人查出了这位孙天生的底细,说出来哭笑不得,那位正在扬州城里鲜衣怒马的都督,原来是在城外妓院里当“龟奴”的闲人。
他根本就不是革命党,因为听说出了个孙文,闹了革命,他又在妓院里认识了几个带兵的老总,就谎称自己是孙文的族弟,来奉命革命的。那几个老总听说革命,还能一起发财,哪里管真假,就随他杀入扬州。
被揭穿了的孙天生,先是做了阶下囚。大家觉得被一个“龟奴”耍了,丢了面子,于是又决定非枪毙他才能解恨。
被枪毙那天,孙天生对着来看热闹的人喊,老子也做了三天皇帝,值了!
人群又轰动了,为这枪毙欢呼,也有人说,还是以前砍头过瘾。
200多年前,入关的清兵围了扬州,南明的史可法同80万军民誓死不降,城破之后,80万人被杀,血流成河,死尸如山,扬州归顺大清的开端,竟是如此惨烈!可谁又会想到,扬州的光复,却是这样阿Q式的荒诞。
在这出闹剧里,少不了的是阿Q式的人物。
孙天生,乘着革命大势在扬州当“皇帝”,就如同阿Q在“革命”后招摇过市,“我要什么就是什么,我喜欢谁就是谁”,他想把和自己打过架的小D、王胡子连同侮辱过自己的赵太爷、秀才和假洋鬼子统统杀掉;他想起了赵司晨的妹子、邹七嫂的女儿、假洋鬼子的老婆、秀才娘子和吴妈,拿不定主意究竟要谁。
而《阿Q》里面的乡绅赵老爷、看热闹的群众、跪在各路大王脚下的市民,现实里都能找到,比小说更加深刻。
鲁迅先生评价辛亥革命,最大的成就不过是“无端少了一条辫子”,“最初的革命是排满,容易做到的,其次的改革是要国民改革自己的坏根性,于是就不肯了。所以此后最要紧的是改革国民性,否则,无论是专制,是共和,招牌虽换,货色照旧,全不行的。
国民性不改变,不管你是叫共和还是宪政,阿Q依然遍地都是。

3
阿Q还没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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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群众们嘲笑、打倒的对象,小人物阿Q是死了,但台下的看客,都是阿Q精神的徒子徒孙。
什么是阿Q精神呢?
自尊自大:阿Q虽然穷,但从不把未庄的人放在眼里,实在找不到可以自信的资本,只好说,我祖上也是阔过的。
欺软怕硬:被赵老爷打了之后,阿Q屁都不敢放一个,看到小D,以为自己打得过,结果反被羞辱,只好去欺负庙里的尼姑。
奴性入骨:今天跪知府,明天拜都督,不管是谁当了皇帝,他都只会三呼万岁,为自己暂时坐稳了奴才而高兴,对于当官的有天然的惧怕和恭敬。阿Q看到审讯他的人穿着长衫,“膝关节立刻自然而然的宽松”,长衫人物叫他站着说话,但他还是跪着,并且第二次审讯他时,他仍然下跪。
投机钻营:阿Q看到未庄里赵老爷势大,就跟人说自己也姓赵,后来见到革命党势大,立即谎称加入了革命党,好在未庄威风一阵,“当三天皇帝,值了。”
自我安慰:别人打他,他心里只说是儿子打老子,就高兴起来。
反观今日社会,反思今日的自己,身上的阿Q精神可曾少了一点?
大半个世纪以来,“城头变幻大王旗”,走过许多弯路,有了今天社会的进步。但我们不能不承认:革命尚未成功,阿Q还没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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