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客岛按】
前几日,由中国、巴西、俄罗斯、印度和南非5个“金砖国家”导演联合拍摄的影片《时间都去哪了》上映。在这部影片中,五个国家的导演分别以“时间”为主题,用不同的题材和风格,讲述了5个充满爱与生机的故事。
本次“侠客风云会”,我们联合人民日报海外版文艺部,邀请到了电影《时间都去哪了》的监制,同时也是中国篇——《逢春》的导演贾樟柯,听他聊聊在不同的国家、不同的历史和不同的文化下,电影艺术如何穿越种种障碍,来讲述一个共同的主题

以下是采访实录,视频+文字,总有一款适合你。

1.《时间都去哪了》是金砖五国联合拍摄的一部电影。为什么要拍摄这样一部电影?为什么说这是一次创造历史的机会?
去年秋季的时候,金砖国家电影节联系我,问我有没有兴趣拍摄一部金砖五国导演联合拍摄的影片。这给我提供了一个机会,通过合拍片的形式和其他四国导演合作,和其他四国的电影工业做结合,我觉得充满了探险的乐趣。          
另外吸引我的是,这五个国家加起来几十亿人口,他基本上代表人类的一个情况。在这样的背景下,如果我们能做同题创作,寻找到一个共同的生活感受,然后由五个国家的导演用不同的角度去理解,阐释,拍摄,贡献我们不同的生活态度和智慧,我觉得在美学上,一定会是一种五彩缤纷、五彩斑斓的局面。因此这个项目极大地吸引了我。
后来我们才知道,最原初的创意是习近平主席提出来的。他在果阿开会的时候提出:我们五国可以试着去合拍影片。确实给我们提供了一次创造历史的机会。

 2.为什么用“时间都去哪了”作为电影的主题?
首先是五个国家生活状态的相似性。因为这五个国家都处在快速发展中,而这种快速的变化一定对个体的生活,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在前期的创意过程中,五国的艺术家一直在探索,一种什么样的生活感受是共通的。最后在诸多的创意里面,时间去哪儿的创意得到大家的一致认可。因为这确实是一个很普遍的生活感受。
相同的生活感受,不同的文化,不同的传统历史会有什么样的一种不同的生活态度,同时也会用什么样不同的类型、语言来拍,我觉得这是这部电影一个非常强的特点。过去我们中国人将这叫做和而不同,和是什么?就是我们有共同性,不同是什么?就是我们的智慧、我们的生命态度。

3.您的作品《逢春》引入了“二胎”这一话题。为什么将“二胎”这一社会关注度较高的话题引入作品中?
我觉得我对处在选择中的人特别感兴趣,因为一个事情既然要选择就一定是因为有困难,否则的话他不会去选择。就像二胎政策一样,它一方面激活了社会,激活了人的生活,让大家的生活有新的可能性;另外一方面,选择生二胎也是有些困难的。
这个剧本讲的是一对夫妻的故事,表面上是他们想再生一个,其实是因为这样一个事件,大家开始关注自己的情感,检讨自己的情感,然后重新燃起对爱的渴望和激情。我觉得大家处在这样一种探讨,这样一种选择的时候,人是非常有魅力的。
4.二胎是中国特色的社会现象,您觉得这部电影在走出去时,是否会遇到传播上的障碍?
我认为一方面时代背景变了,因为我们改革开放已经有30多年的时间了。这期间有大量的外国人来到中国,在中国生活、工作。亲临中国,他们的印象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而且我们这几十年电影一直在输出,各种各样的影片中,也能看到中国当代的生活。

另外一方面,最珍贵的并不是我们描述一个想象的中国。对我来说,我觉得应该呈现一个真实的中国,呈现中国人此时此景真实的生活情况。我并不担心在传播上有什么障碍,因为最感染人的其实是人真实的情感,当他接触到中国人真实的情感的时候,他就会感动。 
5.纪录片《二十二》异军突起,《战狼2》凭借超高票房打破纪录,他们都发生在所谓的中国电影票房由“高歌猛进”到“走下坡路”的阶段,您怎么看待这种现象呢?
我觉得观众消费更加理性,同时渠道也对多类型的影片开始有开放的趋势。过去观众可能只看商业片,现在可能也会选择纪录片、艺术电影观看。观众观影选择趋于理性,多元的选择开始出现
但是我觉得相对来说比较脆弱,还是需要继续努力。只有当这种多元选择消费变成常态时候,电影生态才能基本趋于合理。对此我还是持乐观态度,因为我们看电影,终究还是要获得情感的共鸣和体验
只要我们还存在一批,对我们的生活有感受、有勇敢精神、可以直面生活的导演,对于生活里我们所感受到问题、感受到的尴尬、感受到的痛苦、感受到的欢乐……所有这种五味杂陈的感受有一种强烈的表达欲望的导演,中国电影就还有往前走的动力
6.有声音认为中国电影市场没有好观众,您如何看待这种观点?
这个是电影工作者无法判断、也无法改变的事实,因为它涉及到艺术的教育,包括观影的经验艺术史的经验,这不是电影单方面的问题。我们过去的文化生活比较单调,无形中观众电影观影的视角比较窄,电影的见识也比较少,这是客观的。
我举一个例子,我在2000年左右拍《站台》的时候,有大量的长镜头,那种电影语言观众因为没有看过,觉得这个镜头怎么好长,好像不习惯,但是在《山河故人》里有大量的长镜头,观众通过十几年二十年,他已经了解并喜欢上了长镜头,这也需要时间,我们要慢慢做。
7.今年您发起创办了第一届“平遥国际电影展”,为什么要创办这个影展?
我们希望通过平遥电影节,推广非西方电影,包括中国电影。另外一方面,我们强调这个行业不同年代需要有不同的年轻导演加入,我们举办平遥国际电影展是为了鼓励他们,给他们提供一些崭露头角的机会。

另外一方面,平遥国际电影节整体上是“小身段、大格局”,所谓小身段是选片量不会太大,差不多每年四十多部;大格局是我们一个愿景,希望能够做到专业化,能够有一些学术方面的贡献和梳理。
因为在过去,计划经济时代造成了一个问题,就是大量的文化资源集中在大城市。但是中小城市、农村也需要文化资源,也是需要文化流动的。大家有一些资源,有些能力的,应该把自己的资源带回去,让这种资源流动起来。这样整个社会才能达到一种艺术资源、文化资源的公平分配。除了政府要做这个事情,艺术家也要做这种事情。

8.您怎么看待中国电影走出去的浪潮?
我觉得还是要创意走出去中国电影走出去应该是自然地走出去,被人邀请地走出去。现在电影走出去有很多乱象,比如两个留学生找个地方办个影展,邀请几部中国电影,这也叫中国电影走出去,他是放电影了,但是它没有征服观众,我觉得真正的走出去就是要征服观众。

策划/苗春、公子无忌
采访/雪山小狐
整理/东门吹雪

制作/百里云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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