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外汉语行业到底是不是个坑？！

前言

最近烨子老师在元任对外汉语发了一篇文章《对外汉语圈，有20000人在假装努力》，文科专业里最坑的是对外汉语，如果自己家儿子将来要选对外汉语就直接打断腿。

虽然我不是学对外汉语专业的，但是现在好歹也是在美国教中文，也算是烨子老师口中的“外教”。

到底念对外汉语做中文老师是不是个坑？在陈述观点之前，我还是先简单介绍一下自己的背景吧。懒得八卦的人可以直接拉到末尾看结论。

李小喵本科的故事

在我高考之前，有个亲戚考上了北语，不过不是对外汉语，说这个学校大部分都是外国人，很小很美，让我心驰神往。因为我从小一直想当老师，所以觉得能当个对外汉语老师也不错，于是第一志愿就报了北语，服从调剂。结果差几分没考上，于是就在当地的外语院校念了英文系。

念书的时候，我选修了对外汉语的课，是我们学校汉语言文学的老师开的。后来他告诉我们自己开了一个辅导班，如果想要考研考对外汉语，可以上他的课，于是我就跟着他的团队修了现代汉语、古代汉语、对外汉语教学概论的一些课（只是交钱但是没有学分的那种）。

当时觉得现代汉语还挺有意思的，解释了很多语言学的现象，比如我第一次知道“为什么两个三声在一起，第一个三声要变成二声”这种我从来没有注意到的问题。古代汉语和高中一样，总结各种一词多义和通假字，没什么新鲜的。这门对外汉语教学概论课我实在是有太多槽要吐了，因为当时上课的时候就是老师一直在念她的讲义，我们在下面奋笔疾书地抄笔记。讲的都是一些很官方很泛泛的内容，所以我都忘了讲过什么了。我以为把这些内容都背下来，我就能教中文了。

本科毕业的时候，我们系很多同学考研都考的是英文相关专业，不管是翻译还是文学，我知道跨专业考对外汉语的人不多。也有一些人出国留学，有念教育的，比如像我，还有念传媒的、翻译的、会计的，等等。

其实当时关于出国考研还是工作的问题，我也是蛮犹豫的。因为那时我们老师的主张就是：太多人出国之后浪费钱，只是镀了一层金，回来后照样找不到工作。但是我们院长就是极力主张我们出国，让我们出去看看。当时我毕业之后直接工作也不是不可以，因为我在大三的时候就开始在培训机构兼职教英文了，到了大四的时候相比于当时毕业生的平均工资，我对自己兼职的收入还是挺满意的，就是比较累。

当时想着出国的原因之一是：学了那么多年英文，总不能从来没有去过英语国家看看吧？而且我一直都对国内的教育体制不满，也想看看美国的教育是什么样子的。所以大四毕业的时候，我就辞了国内的工作，到美国念研究生了。

在美国教中文

在美国念书的时候，的确让我眼界大开，不仅是在大学教授的教学方式，还有我在当地的中小学实习的所见所闻，都让我觉得出来看看实在是太值得了，这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对的一个选择，没有之一。虽然我当时在国内教课的时候自我感觉还挺良好的，但是出国之后我才发现，当年自己琢磨出来的教学法相对于美国的教育理论实在是太落后了。

来了美国之后才发现不可能再像在国内一样教英文了，如果还想教“外语”的话，就只能教中文了。我很庆幸自己曾经修过现代汉语的课，还有书能找找如何教语法点，但是我也很担心学生让我解释一些语法我不知道可怎么办，毕竟自己不是科班出身的。后来发现，这个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因为在我在美国教书的这些年里，我有机会跟学生解释语法的机会，屈指可数。

为什么呢？因为基本上都是用句型和大量对话练习来代替语法解释，我从来不会像在国内教英文一样和美国学生解释主谓宾定状补。这么多年里，也从来没有学生投诉我不讲语法。所以我之前看到有北语的学生写根据不同国家的学生的母语习惯设计教案，看看他们有没有get到这个语法点的时候，我是十分震惊的。

后来我开始念加州的教师资格证，开始真正在公立学校教中文沉浸式教学（参考《美国中文沉浸式教学简介》），学到了很多一线K-12的教学法。为了记住所学的内容，我就开了这个公众号，开始和大家分享自己所学的知识。我发现美国K-12的教育有以下几个特点：

1.课堂管理最重要，但是国内基本上不重视这个概念，所以就导致了《BBC中文学校》里的悲剧；
2.如何组织各种课堂活动很重要，比如以学生为中心的合作式学习，所以我们在美国教育漫谈分享了N多课堂活动和游戏；
3.注重利用差异化教学来帮助所有水平的学生；
4.评量在教学中的重要性——考试不是虐学生用的，是为了考察他们的水平，等等。

我基本上没有遇到过上中文课的时候掰开揉碎讲语法点的老师。大家讨论的都是如何用真实语料（authentic materials）来辅助教学，如何提供可理解性输入（comprehensive input），什么样的任务型教学方式（task-based learning）可以作为更好的评量方式，等等。

美国中文老师的收入

至于收入嘛，我在《赚钱讲座|想要财务自由？先从脱贫开始吧！》里介绍过我在美国做的各种教育相关的工作的工资。在《美国老师到底赚多少钱》里我也有提到过美国教师的工资：中产阶级，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一年180多天的工作日，起薪4-6W美金。在硅谷或者夏威夷这种地方基本上付完房租买完吃的就没什么钱了，南加的话省省还好，其他州还是可以过得挺舒服的。因为全国教师工资差别不大，但是房价/房租的差别却非常大。吃饭的消费也没有很贵，所以主要消费的大头就是房子。（参考《美国的学区房也贵得离谱吗？》）

拿南加举例，如果当老师单身还好，如果想要好好养小孩，最好家庭年收入$10W+。（请不要和我抬杠，正常家庭两个孩子的话，要好好养开销还是挺大的，而且以中国人的特性一般是不会随便散养的。）如果两个老师组建一个家庭，或者一个老师一个公务员，基本上是没什么问题的。工作几年攒攒钱，付个首付买个房也不是不可能。和国内的对外汉语教师的工资和物价相比（2017年的时候北京对外汉语课时费40，月薪4000，现在平均工资8000，北京房价80000。），我觉得还是在美国K-12学校教书更适于生存。

对外汉语教师到底是不是个坑？

关于刘志刚老师的“要挣钱，先要让自己变得更值钱”的说法，我是这么看的：

是金子，早晚晚晚晚晚晚晚晚晚晚晚晚晚晚晚晚晚晚晚晚晚晚都会发光的。

但是到底有多少个“晚”字，取决于以下两个因素：

1.这块金子到底有多亮；
2.这块金子藏在哪。

如果金子不那么亮，那么就很难被人发现。所以想要被更多人发现，首先要提高自己的核心竞争力，把自己打磨得更加光亮。当你光芒万丈得像阳光下的钻石一样的时候，自然会有更多人注意到你。

然鹅，即便你是光芒万丈的24K纯金（1吨重），但是很不幸地被埋在地下，可能也很难被发现，需要很多年才有可能被地址学家挖出来。如果你只是一枚镀金的1g小金子，但是安安静静地躺在五道口，被捡走的概率也会比前者要大很多。

如果你想教中文，那么提高自己的核心竞争力是必须的。但是那么多优秀的对外汉语教师的待遇不高的原因就是因为没有呆在“风水更好”的地方。优秀的老师倘若能够换一个对自己职业发展更有利的环境，会更加如鱼得水。毕竟满足了基本的消费需求才能有时间和精力想着如何进一步来提升自己。（参考《如何变成更好的自己：手把手教你培养核心竞争力》）

如果你在国内就混得一般，希望能到国外咸鱼翻身，这种概率也并不是很高，具体我在知乎的回答《英语教师在国外能找到哪种工作？》(李小喵的回答：https://www.zhihu.com/question/58287440）里也有解释过原因。

国内刚需：英文教师

如果你很热爱教学，就是想当老师，但是又不想或者没有条件出国，又想多赚点钱，那么最好的选择就是在国内做一名英文老师。毕竟在国内的市场里，中国人的基数比外国人多多了，学英文才是刚需，学中文不是。虽然英文培训市场十分激烈，但是如果你教得好的话，还是有机会能分到一杯羹的，而且这杯羹要比做中文老师要多一些。

走英文教师这条路，你通过提高核心竞争力所换来的薪资变化比对外汉语教师要高很多。这两年国内在线教育做得风生水起，有些公司给英文老师开的工资高得让人咋舌，换成美金都会让人心动，经常让我感叹：难道这些公司的风投都是大风刮来的么？难怪连硅谷的好多精英拿到绿卡都回国大捞一笔。如果想要赚大钱，还是要把目标客户放在国内。在美国，如果你不做生意的话，很难通过教学来实现财务自由（也许可以先实现便利店财务自由）。

李笑来老师曾经说过，其实最赚钱的不是托福GRE，而是少儿英语。为什么？我觉得原因有两点：

第一、在国内学英语是刚需；

第二、人舍不得给自己花钱投资进修学英语，但是给孩子掏钱却是不眨眼的。

之前香港凤凰周刊在《中产教育鄙视链：绝不让娃和没英文名、看喜羊羊的孩子同读没外教的幼儿园》里提到华谊兄弟执行总裁王中磊的儿子口语堪比专业八级，让多少家长羡煞不已。这其实也是另一个刚需——攀比和装13的刚需。

总有人鄙视少儿英语教师，那还真不是唱唱跳跳就完了那么简单的！没个海外的教师资格证和中小学教学经验，一张口没有一嘴标准的英音美音，哪个家长会为你买账？

尾声

倘若你真的热爱教学，不在乎眼前的苟且，心存诗和远方，那么你教什么都可以。在国内当对外汉语教师，是金子早晚会发光的，只是时间问题，你是否忍得住寂寞等待发光的那一天。

如果你虽然心存诗和远方，但是也很看重眼前的苟且，那么：

如果你想教中文，那么可以考虑做国际汉语教师，美国英国越南泰国任何国家都可以；
如果你想在国内当老师，那么教英文比教中文赚钱；
如果你想当老师又想多赚点钱，那么就做少儿英文教师吧；
如果你又想当老师又不出国英文又不好，但是还想买房子，那。。。还是等着邓文迪出书吧。

（只要保养好，老公在高考）

洋洋洒洒写了三千多字了还不嵌一个少儿英语在线课的软广都觉得快要对不起自己了。。。就这样吧囧。

当初想着要考北语当对外汉语老师，结果念了英文系做了英文老师，阴差阳错地来了美国教了中文，开了公众号，写了这篇文章。太多当年没有预料到的事情一一发生。我不止一次想过：

如果我当年没有出国，我在国内一直教英文，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我会不会比现在赚得更多？
我会不会已经有了人生中的第一栋房子？
我会不会已经坐上了主管的位置？

然而神有他的美意和安排，我很感恩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目前的工作强度和工资我都可以接受，也能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我知足了。虽没有大富大贵，但既不是富二代官二代也不是白富美的我能混到今天，我已经对自己的生活状态很满意了。

希望大家都能在个人爱好、工作强度和回报上找到一个自己觉得舒适的平衡点，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和对生活的期待，心中能够充满平安和喜乐。

愿与君共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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