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下的女性仿佛已经不满足于被普通高富帅所爱了,荧屏上为了女主要生要死的种群类目得到了极大丰富,古代的帝王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爷已经过时,至少得是天帝的少子、修仙的神君、冷峻的妖帝、西域的世子……不仅如此,跨越阶层、年龄算什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还得跨越人神、人伦,至少要反复来那么几轮前世今生下辈子,才敢谈收视保证。荧屏如此,想必银幕也不远了,这两年,做人做妖都不太容易。

总是被银幕上这类无边无界的“真爱”惊吓到,去上海电影节看完修复的73版《窗外》,才总算放心地觉得自己还活在现实社会。
四十多年前的老电影,经过精心修复,仿佛是刚上映的新片。那时林青霞才18岁,站在窗边手托香腮,小鹿般的眼睛望着夜雨,几许绻思,几许怅惘,青涩的美,没人能抵挡。也难怪国文老师一个照面,就被撩到。
故事大家耳熟能详,今日看来简直可以大反转,当年专制家长让万千青年痛恨、被骂阴险狡诈狠毒无情,问题是,要是我生了个女儿,高考关键时刻,学习不好要生要死时被一把年纪的班主任带去谈恋爱,高考考成屎,流言没顶,我肯定也要跟伊拼命啊!
但看到最后,原本英俊的老师,在乡下活成行尸走肉一般,依然觉得有酸涩的感动——因为他认真为自己的动心付出了终生的代价,这代价是他施予自己的,无关外界的挞伐。
《窗外》是琼瑶的自传,现实世界里的那位老师,被琼瑶母亲告到警察局、教育部,避居高雄,两人再未见面,即使后来琼瑶大红大紫,也始终没对外界发一言。事隔多年后,老师病重,那时正与平鑫涛爱恨纠葛的琼瑶托人每月给老师寄一点钱,他并没有花掉这些钱,而是把钱存起来,积蓄到一定数额后,去定做了一件用料高级,制作考究的寿衣,他对朋友说:我要穿着这件凝聚了感情的寿衣离开人世。终年66岁的他穿着这件寿衣去了天堂,一生孤寂。这样古典主义地毕生去爱、不求回报的男人,大概已经绝迹了吧。
想到这后续的故事,在电影散场时,我坐在座位上,还是难过了一阵——是什么令我们忍受着寂寞、尝尽了苦悲还那么相信爱情?是电影啊。
庆幸我们这一代成长过程中,没有大IP、没有流量担当、没有鲜肉小花,却有才子佳人、有真正的作家电影、有穷尽一生只为写一个好故事的编剧,于是,我们得以看过那么多美好的爱情电影,然后相信,自己也应该找到那样的人,等待一份那样的爱情。
又想起1993年那一部《新不了情》,至今眼泪还是热的。

刘青云饰演的落魄音乐人无疑有着导演尔冬升的投影。1985年,邵氏正式停产,作为邵氏明星的尔冬升,也正式失业了。浮浮沉沉、挣扎转行,直到1993年,才拍出了《新不了情》,作为金像奖导演,重新翻了身。
片中有一段对话——
会不会是你们的音乐有问题,叮叮咚咚的,自命艺术家吧?

叮叮咚咚有什么不好?

我没说不好,只是一般人不爱听。喜欢跟讨生活是两码子事,知道吗?一定是你们平常做人爱摆架子,待人处事又不够圆滑,让人家说两句就双眼翻白。
尔冬升把自己的遭遇与取舍写进了电影,却不知道他是不是也遇到过阿敏那样的女孩,像块火炭一样,燃烧自己,拼命去温暖一颗潦倒、冷漠的心。于尘埃中开出绚烂的花,令一切不堪、艰难都变得有意义。
以前每一次看,看到刘青云下山去给袁咏仪买钵仔糕,再回来时,已经阴阳永隔,我都会忍不住放声痛哭。阿敏留给阿杰的最后一句话,是“如果人生最坏只是死亡,生活中怎会有面对不了的困难?”——有一种极致的爱情,是焚烧自己,令恋人涅槃。
两年前也是专程在上海电影节期间去看《新不了情》的修复版,又看出了两行热泪。阿敏病逝的时候,她的母亲还在登台卖唱:
苦痛要做人,欢笑也做人 

一生总是有恨有喜 

春风秋霜,我必须接受 

莫灰心永向前途望 

耳畔有声音,呼唤我名字 

愿祝福至爱人无恙
人生可不就是这样?无论如何努力、如何不屈,最大的功课依然是接受。怎好去相信奇迹?只能紧紧抓住自己的乐观,哪怕始终没有什么运气。

而爱情,爱情果然是这世上最好的东西,即使在最难的时候,想到曾被爱过、依然爱着,便又有勇气。
有些电影是在讲述一个人的真实故事,有的电影,虽然是虚构,却像预言一样展示后来者的人生。
还记得那部日本电影《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么?电影于2006年公映,两年后的平安夜,饭岛爱被发现死于家中,她的一生,几乎是松子的一生现实写照。电影里的松子,因为父亲的冷漠,而一生奋力讨好男人,却始终不得其门而入。当老师时被上司骚扰、欺骗,为男生顶罪还被反咬一口;跟失意作家同居被暴打;跟作家的竞争对手同居被抛弃;下海做皮肉生意赚的钱被男友用来花天酒地;最后死在顽劣棒球少年的暴力游戏中……而饭岛爱,从小被专制的父亲控制,13岁时随小男朋友私奔,被强暴、做雏妓……爱上一个是牛郎,还被其利用自己的身体赚钱,帮其脱离苦海。自杀了两次,生命中的最后一刻,是死在家中,一周之后才被人发现。
松子的一生,每一步都在受伤害,她对待每个混蛋男人,都是一副“就算天天挨打,就算跟他一起下地狱,也死心塌地”掏心掏肺的态度,因为“总比自己一个人好”。她的犯贱,只是想被好好对待。
这是一部我根本不忍心重头再看一次的电影,每一次看见松子作出那张奋力讨好的鬼脸,我就潸然泪下,想到自己,想到我们每个人一生中,那些犯贱的时刻。
我们都曾捧上一颗柔软不设防的心,全心全意地付出,想让喜欢的人开心,想要被全心全意地爱。只不过,我们受伤了,会学聪明,下次带眼识人,松子却像一头莽撞、善良又迟钝的小兽,茫然地勇敢地走向伤害,直至深渊。
李安说:最好的电影不是你说了一个多好的故事,而是你在观众心里激起了些什么。你不要想把你的感受告诉大家,没有人是在看你,他们是在看自己。
每年六月,上海电影节期间,我总是会专程去上海,看一场修复后的老电影。这让我总是时不时产生恍惚的穿越感,好像回到十多年前刚刚上大学的时候,刚刚从苦逼的高考中解放出来,发现翘课居然是常态、去学校东门的VCD租赁房刷各种电影才是比刷题更重要的日常,简直乐疯了。
那时候条件简陋得要命,其实就是一大群学生各自坐在双人或单人沙发上看大电视,只是选片有保证,文艺片、类型片、欧洲先锋片、各种大师经典、先锋、实验,5块钱可以刷2部,我几乎在那一时期把市面上能到的每一部电影都看了一遍。
到了最后,大学四年上过的课都付与了四六级跟期末考试,但是在那些简陋空旷的看片房里度过的时光,那些电影世界里最精彩、最极致、最残酷、最美的爱情与人生,犹如缓缓打开的新世界大门——跟习以为常的现实不同,跟我们大脑里已经固化的观念不同,那些生与死、爱与恨、种种欲念活生生展现在面前,与我的内心共鸣,犹如大锤重击灵魂,以至于我常常觉得,真正建立起我的审美世界和人性体悟的,不是学校,而恰恰是这些在看片房中或独处、或与二三好友共度的宝贵时光。
看电影,很多时候并不只是看一个故事,戏里戏外,虚构故事与真实人生交错延伸,人生如斯,如电光如泡影,让人欲罢不能,才是它最难抗拒的魅力。
所以,我现在喜爱积家这个牌子,不是没有理由的。作为上海电影节的官方合作伙伴,积家连续七年与意大利博洛尼亚电影修复实验室合作,以4K全彩色技术一如既往地资助修复经典电影。因为品牌的坚持,我们才得以重新在电影院里看到《窗外》、《新不了情》、《英雄本色》……这些感动过时代的老电影,而且,经过修复后,画面更为精致、传神。
每一年,积家也会捐赠特别定制的高级腕表用于慈善拍卖,所得善款每一年都全部用于“中国经典电影修复”项目。
今年上海电影节,积家捐赠了全球限量仅一枚的约会月相系列慈善定制款腕表,最终拍出了108万元。
今年的积家慈善拍卖所得,将用于修复1994年上映,由巩皇主演、讲述传奇女艺术家潘玉良一生的传记电影《画魂》。我已经开始期待明年上海电影节期间去影院重温了!
我们需要爱情,更需要好的电影、好的消遣,在没有好情人可以约会的时候,至少我们还可以去约会一部好电影。
看别人的故事,流一点自己的泪,这样也很好。毕竟,这令我们清楚知道,人世间总有一种相遇,值得我们生死相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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