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作丨Lizette Chapman
编译丨Anna
原文丨Bloomberg
Peter Ma欣然看了一眼自己在旧金山的公寓，想起这些都是自己比赛赢来的，骄傲之感油然而生。
从平板电视、家庭影院、3D打印机、电话，到平板、电脑、家具，都要么是黑客松（又称黑客马拉松、编程马拉松，指由各大企业举办的编码竞赛）的奖品，要么是用奖金买回来的。在他那张用亚马逊礼品卡买来的皮沙发下面，堆了足足有两三英尺厚的一塌子纸板支票。是的，就是那些在颁奖礼上发给获奖选手的纸板制大支票，这对他来说是荣誉的象征。
“家里面除了鞋子之外，所有东西都是比赛得来的。”他告诉我们。
穿着灰色连帽衫，留着短短的山羊胡——今年33岁的Peter在外貌上就是个颇为普通的程序员。但实际上，他属于那种尖子中的尖子。Peter和自己的十来个朋友不断组队参加黑客松，然后一起整晚整晚地写app、连设备、做产品。在这种竞争激烈的编程比赛上，选手基本是没有谁眠的、一个个都靠咖啡因度日。而比赛往往由大企业赞助，这也就意味着头几名的奖品价值颇为不菲。
Peter Ma（左）团队在美国航空可穿戴技术黑客松上获“最实用奖”
在和他一同参赛的这些黑客中，有些人是另有工作的。他们有的有劳动合同在身、有的则自主创业。只有Peter和极个别的几个人是把黑客松当做自己的职业的。Peter也知道，如果去从事传统工作的话，他肯定比现在赚得多，但他就是不想去工作。
“现在这种状态下，我能自由支配自己的时间。想工作就工作，生活很自由。”说这番话的时候，时间是三月份一个阳光明媚的周二午间，Peter一边悠哉地吃午饭一边跟我们聊着。Peter表示，他也考虑过来自Google, Facebook, Uber等等公司的offer，但最终都还是选择了拒绝，因为他更希望自己掌控自己的生活。
Peter Ma在黑客松上呈现自己的成果
我们的另一个采访对象Brian Clark，今年27岁。他靠黑客松的收入养活自己也已经有两年了。（当然Brian和前面说的Peter是互不相识的）Brian现在正在孕育自己的第四家初创公司计划。对他来说，参加竞赛不仅可以磨炼技能，还能帮他快速入账不菲的收入，可谓一举两得。“上班两个月的薪资收入和比赛两天的奖金收入是一样的。所以与其天天工作，我宁愿去比赛。”
有一次Brian去参加一个由Kmart和Sears（美国著名零售公司）赞助的黑客松，为其设计了一个移动端礼品app。他的朋友们没有一个喜欢这个主意，于是他就一个人完成了app的设计。最终，一个仅仅花了不到四小时完成的作品就为他赢得了6000美元奖金。还有一次，他去奥克兰参加黑客松。那时的他穷到银行卡里一个零头都不剩，只能睡在朋友家的沙发上。他是抱着颇为绝望的心态去的那场黑客松。
Kmart及Sears赞助的黑客松
“那时我就想，如果这场赢不了，那我就去工作。”Brian这么说道。那一次，Brian和自己的几个朋友花了一天多的时间，设计了一个能通过追踪用户行为帮开发者诊断故障的移动端app。“一共有800支队伍参赛，我们拿了第一，奖金4万美元。”
在过去的三年中，Peter一共参加了100多场黑客松，现在他已经总结出了一套自己的参赛策略了。他知道如何安排时间最有效，如何拿到奖项最容易。他还会根据比赛赞助者的质量（也即含“金”量）、比赛地点（他不太想离开湾区去太远的地方）、参赛队友来选择是否参加比赛。
当然，如果比赛所鼓励和推崇的科技很新、很潮的话，也会成为其亮点之一。对此，Peter和Brian都表示：希望能通过参加比赛，不断学习和锻炼新的技能。
一般在黑客松开始的前几天，Peter会检查一遍自己常用的软件和工具，看看是不是都升到最新版本了。软件升级一般要花掉15到30分钟，快的时候可能一瞬间就好了，慢的时候甚至要花上好几个小时。有一次他在拉斯维加斯参加某消费者电子展览举办的智慧城市活动，结果就因为没做好准备工作，导致了现场的混乱。
“那时我们并不知道软件需要升级。但是不升级的话所有样本代码都没法用了。”Peter说道。于是这次疏忽整整花了团队数个小时来弥补。“战士上战场带的是剑，而我们带的是笔记本。”Peter如是说。
去比赛前，Peter会带上自己的电脑、一台iPhone、两台安卓机、一个微型处理器开发板，以及数个温度、湿度、触摸感应器。除此之外，他连个牙刷都不会带。对此他表示：“我只带最基本、最重要的东西。”
Brian则会带上自己最喜欢的蓝色羊毛毯和一个小枕头，把他们和笔记本、充电线一起装在背包里。（我们同样观察到他也没有带牙刷。）一旦他得知了比赛的赞助商及比赛所推崇的技术，他就会结合这些信息，把打算设计的项目密密麻麻地码下来。之后在做项目呈辞的时候，他会再把这些文字拿出来做讲稿。
忙碌的黑客松现场
无论是比赛时长、关注重点还是评价标准，每个黑客松都是有所不同的，但他们都遵循着一个同样的模式：黑客们要在线报名，报名单位要是三到五人的团队。比赛地点可以是任何地方，只要保证空间够大、配备浴室、wifi速度飞快、电源接口充足就可以了。这之后，每个团队会去认领自己的工作空间、摆好自己的设备，然后和企业赞助人讨论自己会用哪些技术工具完成项目。当然，必不可少的是要领上一件比赛定制的T恤或者其他周边产品。通常来说，黑客松都会围绕一个特定的技术展开，比如增强现实或者“智能家居”之类的主题。黑客们都会事先知道主题的大致分类，但直到比赛正式开始前，他们是不能自行开始设计的。

统一着装的黑客松选手
大多数的黑客松持续时间都在24到48小时之间。在此期间，每个黑客团队都得产出一个全新的、具有功能性的成果。举办者则负责提供饮食。从披萨、墨西哥卷饼，到能量饮料、薯片、巧克力，应有尽有、随时供应，这样黑客们就能边吃边忙。睡眠方面，很多人比赛期间是不睡觉的，其他人也就只是轮流在桌子下面打个小盹儿。
职业黑客松参与者的薪资状况很难评估。如果能获胜的话，其收入可达每月数万美元，但收入的形式大多是礼品卡、服务积分、电子器具等。此外，优胜所获还要在团队成员间平摊。团队规模不同，分到的量也不同。根据Glassdoor网提供的信息，这样水平的编程师在Google工作，如果是初级软件工程师，一年能赚到12.7万美元。如果职位更高，年薪可以达到20万美元。
2015年Google薪资水平
住在旧金山的程序员Jay Zalowitz今年28岁。Jay曾靠黑客松收入白手起家，支撑起了自己初创公司数年的运营。后来他找到了全职程序员的工作，就开始大幅削减参与黑客松的时间。毕竟一场比赛的精力消耗还是相当可观的。
“一旦你开始有了稳定可靠的收入，比赛奖金就显得颇为微薄了。”Jay如是说。
近年来，黑客松比赛开始越来越受到企业的欢迎。根据开发者网站Devpost提供的实时更新数据，2016年黑客松比赛已经有1000场出头。诸如微软、亚马逊这样的公司会通过举办比赛来展示自己最新的科技成果，比如虚拟现实耳机、语音控制API（应用程序接口）等等。赞助公司越是能吸引到开发者，其产品就能越快起步。
黑客松流程
IBM每年都会举办包括线上线下的上百场黑客松比赛。其中一些规模相当宏达。为了推动自己的人工智能平台，Watson的发展，IBM现在已经启动了一项长达三年的比赛，奖金规模高达500万美元。时间跨度这么长，也真可谓是一场“马拉松”了。
“比赛是我们推动新科技发展的工具。”IBM首席开发推广员Willie Tejada表示。“总有一天，它会给我们在某块业务上带来收入的。”
Devpost创始人Brandon Kessler告诉我们，他最近注意到非科技公司、以及一些直播活动（如纽约时装周）也开始通过主办、赞助黑客松来为自己融入科技元素了。“黑客松已经变成了一种创新必备的日常工具。”
黑客松能为企业带来进步效益
今年三月，Procter & Gamble在加州雷德伍德城举办了一场黑客松，目的是推广自己旗下品牌Febreze推出的插电式芳香扩散器，同时激发更多未来产品的新点子。主办方还邀请到了施乐帕克研究中心、雀巢、谷歌、亚马逊旗下Alexa、云端平台初创公司Arrayent等诸多企业前来助阵，共同推进智能家居发展。而这些公司在展示自己科技的同时，Febreze也可以将自己的产品与其进行联动。为了价值1万美金的奖品、以及帕克公司的实习岗位，近百支团队参与了这场时长48小时的比赛。队员间轮流休息，只为设计出最好的项目。
诸多企业logo在黑客松文化衫上得到了体现
Peter和他的团队正式在这场比赛中设计出了一个“放屁监测”app。他们带了一个甲烷感测器到现场。当感应器侦查出了高浓度甲烷，它就会向Febreze的芳香扩散器发信号，另其释放出芳香剂。但可惜的是他们并没有获奖。
“产品的科技含量是无关紧要的。重要的是产品的想法好不好。”Peter说道。他后悔没有在队伍中添一名女性。“我们三个大男人开发了这个‘放屁监测’app，完全忽略了其90%的用户都是女性。”
“智能家居”主题的febreze黑客松
但是Procter & Gamble对比赛成果很满意：比赛的获胜项目成功通过wifi把芳香扩散器和智能手机连接上了。这样用户就能自行控制扩散器的气味、温度及灯光模式。
“黑客松能让我们接触到思维最敏捷的一批人。”Procter & Gamble发言人Lauren Thaman如是说。他还表示，公司已经举办过数届这样的活动了，将来还会举办更多。“通过黑客松这样一个充满创意的活动，我们能最快地从技术创新者手中获取我们想要的答案。”
在P&G黑客松大赛上获奖的团队
不过企业举办的黑客松活动也并不都个个顺遂。Salesforce网于2013年首次举办黑客松，并抛出了价值100万美元的终极大奖。黑客们为了巨额奖金蜂拥而至。但评委最终把大奖颁给了一个在比赛开始前就写好了部分代码的Salesforce前员工，引起了开发者们的强烈抗议。Salesforce只得于2014年重新声明比赛规则，并自此不再针对开发者大张旗鼓地举办在线学习系统竞赛。
Peter告诉我们，伴随着Salesforce的失败案例，他发现许多公司都开始转而提供小额奖金了。一些新企业创始人有时也会随意举办几个黑客松。不同的是，他们不会再像从前一样，给你一个基础的原型或者理念，让你尽情发挥自己的技能；相反他们会搬出一些研究了数个月、已经颇为完善的项目，把黑客松作为推出自己产品的平台。这样的转变趋势削弱了黑客松的竞争性，也使得职业黑客松参与者的路途显得更为艰难。
2013年，Salesforce的黑客松海报
当然，也有一些黑客会最终放弃自己的黑客松之旅。原因可能是他们找到了新的工作、结了婚，或者发现自己的体力已经跟不上黑客松的恶劣环境——黑客松期间压力大、饮食差、睡眠少，免疫系统实在吃不消。
然而Peter却表示，他仍会尽可能长地坚持这份职业。他很享受这种能够选择自己设计对象的自由，他也很满足于能够时刻参与到社会热点中去。最近，Peter和他的朋友们又去参与了一场由基督教会赞助的，名叫“Code for the Kingdom”的比赛。这场黑客松致力于解决无家可归、饥饿等诸多社会问题。他们在这场比赛中赢得了1000美金。
Code for the Kindom
“无论何时，我都能轻松找到一份企业里的工作。”Peter一边切着手中的烤鲈鱼，一遍说道。“但我没这个必要。对我来说那只不过是后备计划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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