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根据我国著名冷战史专家沈志华教授的观点,中朝关系远没有一般人理解的那么亲密,甚至在一段时间,毛泽东曾经因为金日成在朝鲜清洗异己,“搞斯大林那一套”,想过利用志愿军还在朝鲜的机会用强硬手段解决朝鲜问题;后来是因为苏联人对这个提议不热心,遂作罢,但这一次中朝矛盾给中朝关系造成了很大的问题。
第二次中朝关系出现大问题,甚至是不可弥合的问题,就是1992年中国与韩国的建交;根据沈志华教授披露,1990年,戈尔巴乔夫和苏联毫无预兆的承认了韩国,与韩国建立了外交关系,这个金日成造成了极大地震动;而金日成也因为苏联与韩国建交,曾经向我国请求,请求中国不要与韩国建交,但是我们对朝鲜代付是我们不会和韩国建交,最多出于生意往来,建立一个办事处;然而随着国际形势的变法,到了1992年,中国与韩国建交。这对金日成是一个非常大的打击,甚至坊间有传言说,金日成曾经问过邓小平,说你们可以和韩国建交,那朝鲜能不能和台湾建交?邓小平回答,如果朝鲜与台湾建交,那么,中朝断交。这当然是一个坊间流传的段子,但是沈志华教授认为,1992年中韩建交,不但使中朝“同志加兄弟”这种极度亲密的外交关系基础荡然无存,而且从那以后,坚定了金日成一定要搞核武器的决心。
沈志华教授,中国冷战史专家
沈志华教授2017年3月19日在大连外国语大学的讲座实录——
苏共二十大批判斯大林,引起朝鲜劳动党内部斗争激化,金日成采取残酷斗争的手段,打击延安派和其他反对派,全部开除出党,撤职查办,甚至关进监狱。毛泽东为此勃然大怒,联合苏联干涉朝鲜内政,甚至一度想利用志愿军在朝鲜的机会,以强硬的手段制服金日成。因为毛泽东作了一个判断,认为那时候金日成要摆脱中国甚至要摆脱社会主义阵营。那就像匈牙利一样,金日成就是东方的纳吉,朝鲜可能在东方打开一个缺口,这是不能允许的。但是后来苏联不配合,赫鲁晓夫不同意,最后毛泽东就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主动向金日成承认错误,而且把志愿军一个不剩全部撤回国了。
……
在政治上,1992年中韩建交,彻底摧毁了中朝关系的政治基础。1990年苏联宣布与韩国建交,朝鲜非常紧张。9月,金日成到沈阳见邓小平和江泽民,就一件事,说现在戈尔巴乔夫和韩国建交了,这是对我们的出卖。因为原来朝鲜就两个大国在背后支撑着,一个苏联,一个中国,当时双方都要拉朝鲜,现在苏联不顾朝鲜的劝阻,突然和韩国建交了,这不就是把朝鲜卖了?所以金日成请求中国无论如何不能和韩国建交,如果中国和韩国建交了,我们就彻底孤立了。除非美国承认朝鲜,否则中国不能与韩国建立正式关系。当时,邓小平和江泽民都向金日成保证,中国不会与韩国建交,也就是做点生意,最多我们在汉城建个贸易办事处。但是,不到两年,突然宣布中韩建交了。中国与韩国建交,也是迫不得已。eight/nine风波以后,美国带领西方国家再次封锁中国,邓小平要坚持走改革开放的道路,就必须打破这种封锁,韩国就是一个突破口。但是在金日成看来,当然就是中国出卖了朝鲜。
所以到了1992年,冷战结束的时候,老一辈缔造的中朝关系,中朝同盟,已经不存在了。在实际关系中,一切都发生了变化。外交、经济、政治,无论哪个方面,中朝之间的利益已经背离,同盟的基础已经瓦解。中朝同盟条约就是废纸一张了。这时的中朝关系,就是一般的、正常的国家关系了。然而,这个正常的国家关系很快就悄悄地发生了变化,走向了敌对。这就是因为朝鲜开始了他的核战略。
客观地讲,朝鲜的拥核政策,核战略,起因于中朝关系的根本改变,起因于中韩建交。原来朝鲜有两个核大国的支持和保护,他自然可以签署核不扩散条约,现在,这两个大国都先后离他而去,正像金日成讲的,朝鲜彻底孤立了。完全没有安全感了。怎么办?只有抓住核武器这个救命稻草。朝鲜先是失去了苏联这个支柱,现在又失去了中国这个支柱,你说他这样一个小小的国家怎么生存?周围的国家都比他强大,比他先进,他要生存,只有一个办法——掌握核武器,依靠大国靠不住,没有核武器很快就会灭亡。1992年8月中韩宣布建交,半年后,1993年3月朝鲜就宣布退出核不扩散条约。以后,朝核危机便不断升级。
有人认为,朝鲜目前的经济困难都是美国封锁造成的,如果没有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势力封锁,朝鲜经济不会这么困难,所以不能用朝鲜经济困难来证明朝鲜政治制度有问题。
然而,朝鲜从来不是外向型经济。
这是因为朝鲜一直以来的发展思路就不是扩大外贸来通过外贸解决资源、收入问题。
而是追求小而全,自给自足。
朝鲜奉行的经济政策是:进口第一出口第二。
朝鲜也不发展出口工业。所以相比于从60年代就开始疯狂发展外贸的韩国,朝鲜经济总量中的外贸占比其实是很低的,其与苏联的贸易与其说是“贸易”,不如说是变相的经济援助。
理论上朝鲜这个国家,只进口部分物资,其他很多东西哪怕本身并不经济都要坚持自行生产,追求小而全,自我服务,自给自足。
但其实朝鲜是没法自给自足的,其偏安的小日子严重依赖于苏联的廉价石油。
远低于合理价格的石油温暖着朝鲜,让其政府能够得以运转。
苏东解体之后,叶利钦虽然十分愿意结交韩国,但是朝鲜按照正常价格给钱买油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问题是朝鲜没钱,也没有可供出口俄罗斯的工业产品。
这才是造成朝鲜在苏联解体后,国民经济困难。
另外,朝鲜经济困难和美国封锁关系不大,更大问题是朝鲜做外贸,不但经常赖账,而且还搞坑蒙拐骗,俄罗斯和中国虽然被坑的最惨,但是好歹因为地缘政治因素,捏着鼻子就认了,但是朝鲜坑日本、坑瑞典,那真就别怪世界不和朝鲜做生意。
20世纪90年代上半期,由于朝鲜大量拖欠中国货款致使中国不少边贸公司倒闭,在此之后中国在边境贸易中基本上采取一手交货一手交钱的方式,但是近年来朝鲜拖欠货款的方式不断翻新。例如,先交预付款诱使中国发货后拖欠货款;以政府的名义提供付款担保,得到中国货物后拖欠货款;设法扣留中国运到朝鲜的货物后拖欠货款;通过频繁调整贸易政策的方式拖欠货款,如易货贸易中待中国企业出口货物后,朝鲜以该种货物需要许可证为由拖欠中国货款;以资金尚未筹集为由,拖欠中国货款;频繁调换贸易会社负责人或相关部门负责人,丽新上任的负责人又不负责使中国无处追款。目前,中国企业以设备、零件及各种原材料形式向朝鲜投资,要求朝鲜以补偿贸易方式偿还中国所投资金,按合同规定朝鲜只能把所生产的产品出口给该投资企业,但朝鲜有些企业背着中国偷着把产品出售给别的公司,影响了中国投资企业按期收回投入资金,等等。(——《延边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9年01期,《中朝贸易的现状及对策研究》,作者:林今淑)
朝鲜街头的沃尔沃,都是当年从瑞典“买”来的
20世纪70年代,由于石油危机,朝鲜出口急剧下滑,导致无力偿还外债。在1979年,朝鲜还能与其债权国进行谈判,但到1980年,朝鲜除了部分偿还欠日本的债务外,拒绝偿还欠其他国家的任何债务。到1986年,朝鲜的硬通货债务已达40亿美元。到20世纪90年代,经济衰退导致朝鲜未能偿还欠其他国家的债务,很多国家银行将朝鲜纳入黑名单。到2012年,朝鲜欠下的国际债务总金额增加到200亿美元。韩联社2008年10月7日报道称,韩国国会议员权宁世从情报部门了解到,被朝鲜欠债的国家有30个。除了借钱,朝鲜还有很大一部分债务来自工业器械和粮食领域。2000—2007年间,韩国分6期共为朝鲜提供了低利息贷款的260万吨粮食,总价值达7.2亿美元,还无偿提供了价值7.07亿美元的化肥。
进入21世纪,朝鲜开始与其主要债权国商议30年分期还款,在谈判中,几乎所有国家都被要求全部免债,或高达90%的免债。然而,大多数国家都不买账,除了俄罗斯。2012年,出于巩固两国双边关系的目的,俄罗斯以朝鲜参与自然资源开发为由,免除朝鲜欠苏联的100亿美元债务,剩下的10亿美元20年还清。
设计台词:普京:就你们敢赖账!
苏联从上世纪中叶就开始向朝鲜提供国家贷款,还以优惠价格提供能源、重工业产品和粮食,并援建了70家工业企业。苏联解体后,朝鲜也拒绝向苏联债权继承国俄罗斯偿还债务。朝鲜调整债务的谈判持续了近20年,长期坚持要求全部免除。2011年时任俄罗斯总统梅德韦杰夫同朝鲜领导人金正日在乌兰乌德会谈后打破了僵局。 2012年9月双方签署了债务调整协定,把债务从卢布折合为美元,共计110.96亿美元,其中90%免除,而剩下的10亿美元不会进入国库,而是用于 “投资朝鲜境内能源、卫生及教育领域的合作项目”。
除了俄罗斯,匈牙利也被要求像俄罗斯那样免去朝鲜90%的债务,但匈牙利最终只免去了其中的一小部分。此外,朝鲜也要求捷克免去1000万美元债务中的95%,表示仅愿意支付剩下的50万美元。(——摘自《重庆青年报》)
老实说,朝鲜走到今天,完全是自己咎由自取。而且这个“咎由自取”完全不涉及政治层面,即使是经济层面,朝鲜这种赖账不还,以及大搞坑蒙拐骗已经注定这个国家既然没有美国的封锁,它不改变自己与世界打交道的方式,很难真正融入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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