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囧囧 · 主播 | 及静
转眼间，已到嘉靖四十五年（1566年）。这一年发生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一位正六品官员，经过一年的思想斗争，冒死上了一道使他留名千载的“骂皇帝疏”，即《直言天下第一事疏》。我想你已经猜到了他是谁，对他就是大名鼎鼎的海瑞。
各位书友，大家好。今天我们继续共读《大明王朝的七张面孔》之理想主义的偏执国宝：海瑞。
请大家先思考几个问题：
1.为何明朝奉行低薪制？
2.为什么欣赏海瑞的人，反而没有用他？
3.号称“昏君”的嘉靖，为何不杀海瑞？
让我们重回四百五十一年前，重现海瑞精彩的一生！
四十五岁的海瑞晋升为浙江淳安县令，在此之前他只是一名小小的学官。这对海瑞来说是破格的提拔。
提拔原因是他有“狷介”的名声。和现在一样，另类的举动往往能博得别人的眼球。自从“笔架先生”的名声传开后，全省的官员都知道了他。
那是他担任学官的第二年，他的直接领导来视察工作。两名副手与海瑞一起，一见到上司，副手叩头拜见。海瑞夹在中间，只是拱了拱手。上司愤怒地冷笑道：“哟，你看这三人，倒像个山字笔架。”随后，拂袖而去。
早在开国，就规定学官在学校见上官可以拜而不跪。只是百年以后，士风日下，跪迎上官已成风。所以海瑞这一站，惊世骇俗。一下子，“海笔架”就成了官场上的名人。
谁也没想到，海瑞保持这种另类精神，由始至终。
明朝号称史上“官俸最薄”。朱元璋最厌恶的就是官员，他们不仅不享受福利待遇，也无法报销生活费，大概要用我们现在等值的一千多块养活一个家庭甚至家族。更不可思议的是，连办公费用都要掏自己的腰包。
县令的生活只能算是贫民的水平。
既然如此，为什么人们依旧热衷于仕途呢？
原来明朝中后期，所有人都知道地方官不是靠着俸禄吃饭，而是通过土政策、乱收费，他们美其名曰“常例”。每年收入折合人民币四十多万元。
这些不会全部落入自己的腰包，每年的办公费、招待费、公关费，都要从其中支出，要占一半以上。
帝国的整个官僚体系都在常例的支撑下才能运转。没有这些，官员就无法维持日常，更没法养活手下。
圣人海瑞看来，这些陋规无法容忍，上任十天后，他公布了一个决定，革除所有常例。
在别人看来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海瑞看来，天经地义。如果全世界默认常例的存在，那就是全世界错了。必须改过来，道理就是这么简单。
海瑞靠着一个月五两银子真的养活了一家人。他在后院种了一块地，每天下班，都扛上锄头，干上一阵子。
他果然说到做到。可是他的手下纷纷调离，衙役、门子也都回家不干了。海瑞不为所动，他把几乎所有的业务都接过来自己做。
兢兢业业、尽心竭力。
海瑞不失为那个浑浊时代的一股清流。他为自己的理想奋斗一生，虽然死板、理想主义、毫不现实，但是他也是值得我们尊敬的。
按照朱元璋的规则，他也无疑是完人中的完人。但是在同时代人的眼里，他无疑是个异类，是个谈资，是个无实际意义的“国宝”。这也就注定他郁郁的一生。
其实毁了海瑞的，并非当时的环境，而是明朝对待官员苛刻的制度。之所以规定低薪制，有以下几个原因。
一、开国之初，财政困难。
二、朱元璋对官员有种仇恨的心理。
三、朱元璋认为，读书人都是孔孟之徒，他们入仕，不应该为了一己私利。
低薪其实是中国基于儒家学说的一种政治传统，只不过其他朝代没有低到让人吃不饱饭的地步。
在这种制度下，只有两种选择，一是做清官，一丝不取，必须忍受常人无法忍受的贫困。二是遵照官场惯例，收设常例。
虽然明朝惩贪力度是历史上最强的，但是依然无法抑制。
怪不得有人经常说：“赔本的买卖没人做，但是杀头的买卖有人做呀！”
人性就是如此，当人的贪欲一旦得到满足，就会无法抑制的生长。所以说，当我们贪欲开始生长时，一定要抑制，不然就会不停的纵容自己，一发不可收拾。
其实痴迷不悟的，并非人性，而是几千年的中国政治。
从来没有人尝试过用其他办法来治理腐败，也没有人考虑制度的合理性。在这样一个封闭的文化包围下，人们已经丧失了建设性解决问题的能力。
在这里为大家补充一个很嘲讽我们的知识，中国几千年封建的统治中，最清廉的部门，居然出现在清朝英国人管理下的海关。如果大家感兴趣也可以翻阅张宏杰先生的另外一本书《顽疾》。
只靠暴力与制度约束别人的组织，其实往往充斥着无能和萎靡。
海瑞无疑是这种制度下的理想主义产物。中国的历史已经证明，所有的理想主义者即使再有才华，也注定失败。王莽、王安石、康有为以及海瑞，皆是如此。
他只认天理，不认形式。嘉靖四十五年，他上了那一封著名的“骂皇帝疏”。其中有一句直指皇帝内心“嘉靖，嘉靖，家家皆净也！”
皇帝的愤怒，自然在他的意料之中。
然而他奏疏最后一段话，平息了嘉靖的愤怒，他向皇帝阐述了一个古老的神话：天下一切都在皇帝一念之间，只要皇帝振作，天下就会变成大同盛世，皇子自然成为尧舜一样的帝王。
这个不可能的神话支持着他的一生。就连“昏庸”的嘉靖，也被他的赤诚之心所感动。嘉靖知道，他不是为了泄愤，也不是为了沽名，他是实实在在为了自己为了天下。他骂的激烈，是因为他爱得深沉。
嘉靖把海瑞关进了监狱，却一直不忍心杀害。
嘉靖驾崩的消息传到海瑞耳中，他吐尽所有饮食，哭晕于地。
海瑞的一生，都偏执的为了自己的理想主义而奋斗。
他认为让世界变得清澈，很简单，只要人人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欲望，再给予那些破坏规矩的人惩罚。严刑峻法就够了，至于祖宗的规矩，很完美，根本用不着改变。
所以一向敬佩他的张居正，成为阁老后，一直没有启用他。因为张居正知道，他只能成为一面旗帜，一个百官学习的楷模，一个竖立在朝廷的丰碑。当然他也只能按照规矩办事，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能力。
而万历皇帝日后对他的启用，恰恰证明了这一点。朝廷需要他的精神，记入史册，激励人心，却不可施用于实际。与其说他是一个官员，倒不如说他是朝廷供奉的“国宝”。
万历十五年冬十月十四，清官海瑞病逝。无数官员，为他写下一篇篇悼词，他终于进入他该去的地方——神龛。
其实回顾海瑞的一生，我们应该给予他极大的尊敬，但也不必为他不平。他坚持着先人为他树立的理想，循规蹈矩，却无法落到实处。他没有看清问题的根本，造成这个局面的并非人心，而是大明开国以来不合理的制度。
他的理想主义，他的偏执，注定他沦为只能成为“楷模”的一生。
从他的一生中，我们可以总结出来一个道理：
一、你没有办法将你的理想落到实处，那么它就是虚无的，不值得坚持的。
二、更不要用你的理想，你认为的道德绑架他人。
海瑞生前有一个女儿，一天他看见五岁女儿在吃饼，就问是谁给的。女儿回答：“是小童。”海瑞大怒：“女孩子怎么能吃男仆的饼！你饿死吧！你不是我的女儿。”
女儿也颇为倔强，竟然从那天起真的不吃东西了。在七天之后，她终于活活饿死……
作者：囧囧，有书原创作者，带你穿越七百年，用人性洞察历史。
主播：及静，有书签约主播。国家三级心理咨询师，微信公众号：静扣心弦（ID：jingkouxinxi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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