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流》：时代狂流中的真实人生

题图：Anders Jildén 摄影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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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叙事，怀旧，还是上升到言志、抒情的高度，这都是一部相当有魅力的小说。我为能亲自出版这样的小说感到由衷的喜悦。
——木蓝，十月文艺出版社编辑

《狂流》这部长篇小说共20万字。小说讲述了北大物理系同宿舍三个女孩从20岁到44岁各自的人生际遇，时间跨度从90年代到2016年。以爱情为主线，从青春时代开始，至人到中年结束，其间经历了懵懂的大学时光、漫漫的留学生涯、艰辛的异国求职、下一代的出生、国外归来的重新打拼。

三个女孩家庭出身不同，性格不同，怀揣同样对爱情和前途的希冀，先后出国，多年辗转，人生际遇也大相径庭，一个海归后成为大龄剩女随即选择做单亲母亲，一个独自带着女儿在国外生活，还有一个归国后在家庭和事业间轮番奔驰。三个人间的差异性代表了几种不同的人生走向，很具概括性，这极大地丰富了小说内容，使文本对人生之路的探索呈现出多姿多彩的面貌。

90年代初的这批大学生，身处时代的狂流之中，改革开放、动荡不安的八九、留学热、高科技与金融泡沫或前或后地尾随着他们。这群乖巧聪明的年轻人在外人眼里一路凯歌、身处金字塔的顶端，但细细看来他们的生活异常辛酸。在七情六欲与命运法则的博弈里，他们往往是最倔强、最不服输的一群。除去时代狂流那股不可控的力量，以及命运的玩弄，他们执着地听从内心的声音，在感情的世界里尤其不妥协。女性的要强，女孩子们对待情感的深沉投入、难以释怀，眼泪，才比别人流得更多。主人公们既忘情又理智，既理智又深情。在真实的人生之路上，有着独一无二的孤零零的生命历程。

小说围绕三个女主人公和她们的恋爱对象展开，叙述视角在人物间自由转换，时空跨度大，多条线索依时间顺序在不同空间穿插呈现，镜头感和代入感很强。作者文风简洁，行文流畅，冷静细致又深情感人。整个故事曲折细腻，高潮迭起，语言有概括力，准确到位，细节丰富，能省则省，整部小说显得比较疏朗，思路清晰，重点突出。情节性强，通过心理描写、对话、人物举止、背景交代来推动情节。各方面都非常紧凑，逻辑严密，没有出现任何一个多余的人物，没有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多余的情节。

小说整体布局和构思精巧，有强烈的宿命感。事实上，作者从一开始就从名字和反复出现的细节里暗喻了每一个人的命运。作者精心打了很多伏笔，哪怕开篇不经意的一笔，在接下来的文本中都能找到回应。作者下笔就没有闲笔，每一句话都有助于推动情节。小说整体节奏快捷有力，故事全部发生在国内外的大都市，和当下时代发展有同步感。故事引人入胜，叙事势头强劲，时光的流逝感很强，既时尚又怀旧。快的同时粗细匀称，重要故事情节娓娓道来，细腻伤感，令读者心头一紧，随之唏嘘慨叹。人物的命运感，奋力挣扎的过程都跃然纸上。时光、故事、青春、爱情都如百川归海般弹指一挥间去而不返。此外，小说的情感也非常饱满，好几次我看得泪流，最后的几章我看了两遍，唏嘘不已。世事沧桑，不忍回看。

在中国现当代文学画廊里，关于都市、关于知识分子的书写是并不充分的，这部无论是故事还是写法都沾染了浓郁时代气息的小说在这两方面都为读者带来了新的经验。它的文字是通俗的，作者用家常话在读者耳畔促膝讲故事，但它的情感是认真严肃的，没有任何矫饰煽情的地方，却自有感动人的力量。小说中的人物特别真实，特别让人心疼，每一个人物的某一瞬间也都让读者想到自己，让人觉得这故事是她的故事，也是你的故事，也是窗外别人的故事。它还是高级知识分子和精英阶层的故事，还多了许多异域色彩，因为这是较早一批大量涌向世界的中国人。他们面临的竞争，扎根的不易，漂泊中难以割舍的情感，明知不可为又难以自持的悲剧，着实令人心疼，这些都是当代小说全新的书写视域，也以新的书写风格呈现。

这部小说有鲜明的时代和人物背景，甚至可以将其细分到不同的圈子，细分为不同的点，可能这也是我们身处的“小时代”的独特风格。部落文化盛行的当下，大的统一体被打破，不同人被归为不同的圈子，在小圈子内分享价值认同和部落狂欢。这部小说可以细分的标签分别是北大人、90年代、留学、美国（法国）、移民、911、千禧年、华尔街、金融危机、海归、高校科研工作者、异地恋、婚外恋、私生子、单身妈妈、大龄剩女、学二代等等。这些标签不是作者有意为之，它们是造成主人公命运变迁的一些关键性因素，一切都是自然随机地发生的，甚至是人物想要努力规避的。只是这些点正好构成时下人们关注的话题。

如果没有大观园中催人泪下的故事做铺垫，《红楼梦》中曹雪芹写下的那些诗词歌赋怕是不会如此脍炙人口。有了叙事性故事作为依托后，诗歌一出场便可将读者的情感带入高潮，叙事与抒情互为映衬，使小说的抒情能力大为提高，这也是大量古典小说中都会插入诗歌的部分原因。这部小说每一章开头都会援引几句与该章表达情感相符的经典现代诗，这些诗歌的写作者大多为中国当代诗人，如海子、顾诚、北岛、杨炼、蓝蓝、张枣、欧阳江河等等，诗人写下诗篇的年代和小说故事发生的年代基本吻合，两者结合得自然贴切，使整部小说的怀旧感伤情调更为浓郁，也在一定程度上提升了小说的格调。

文学作品无外乎以理服人、以情动人、以思发人，不断地开掘新的经验、增添新的感受。不管是叙事，怀旧，还是上升到言志、抒情的高度，这都是一部相当有魅力的小说。我为能亲自出版这样的小说感到由衷的喜悦。

本文来自公众号 “二湘的六维空间（erxiang6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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