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债累累？芝加哥公立学校的一笔糊涂账…

在芝加哥上班的朋友们知道，我们身边的白人同事家的小孩上的都是私立学校。我这里说的不是大学，而是小学和中学。以前只是很单纯的以为私立学校比较有钱，因此师资好环境好，所以白人家长才把小孩送到私立学校。

后来我在一次科技创业的讲座上，听到一位芝加哥企业家谈及芝加哥安全问题，他说：芝加哥公立学校(CPS, Chicago Public School)2011年的毕业率是56%，近两年也没有超过70%。这些中学就辍学的孩子们，在社会上没有一点竞争力，无法上大学、无法找到工作岗位，为了生存不择手段，慢慢就成为社会毒瘤。要想真正解决芝加哥的安全问题，减少那些骇人听闻的枪击和抢劫案件，最关键的就是维护教育系统，提高教育质量，尽可能地把这些孩子留在学校系统里。

那大概是我第一次真正感受到教育的意义，感受到自己能够在优质的教育环境里长大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情。

在芝加哥公立学校的学生37.7%是非洲裔，46.5%是西班牙裔，仅有9.9%的白人和3.5%的亚裔。2016-17学年，一共有38万名学生，3万名老师。更可怕的数据来了，教师的养老金现在短缺96亿美金。96亿！除此之外，整个公立教育系统还欠债60亿元。他们似乎已经走投无路。

怎么能欠下这么多钱？无能的管理者、固执的公会、不负责任的政治家、谋取利益的银行家…还有无数愚蠢至极的决定，把这个系统弄得支离破碎。学生人数不断在下降，预算乱七八糟，借钱不过脑子，实际支出不减反增。

这其实是积累已久的问题。早在1979年，芝加哥公立学校就因无法支付教师工资几近破产。这时候教师们不乐意了，由公会出面教师开始罢工闹事，为了平息这一切，政府决定代替教师们支付养老金，还特地组织了芝加哥学校财务监管协会来督促这件事。当时教师工资的9%应该存入养老金里，这一改变让他们只需要存入2%，而其余的7%则由教育部负责。

然而，这个本来只是想平息教师罢工的的为期一年的举动，年年都得到了政府官员的批准。他们的想法是用养老金补贴的方式来回应教师想涨工资的意愿。但是这是一笔教育系统无法承担也不应该承担的费用，再加上每年其他支出，整个财务状况非常不好，也被认为是当时美国最糟糕的教育系统。

1995年，那个建造图书馆的市长Richard Daley接管这件事，然后转手就把监管协会给解散了，

同时决定如果教育部没有钱，就可以暂先不支付养老金的那笔开销。

当时因为财务压力看似变小了，这一决定收到了不少追捧。

于是从1996到2005年整整十年，学校养老金基金本应该增加了20亿美金，在不断的拖欠、延迟和讨价还价中，他们忘记了最简单的复合利率道理，他们短缺的不仅仅是这少付的20亿美金。

意识到这一点当然已经是10年后的，SPX指数都已经从500涨到1500了，他们从2006年下决定要弥补这个大洞，结果不到三年，旧病复发，教育局要求给自己放个假，所谓“pension holiday”，又开始不往养老金里存钱了。这一举动在短短3年又给他们增加了13亿的负债。

这些决定只说明了一点：

缺少财务纪律(Lack of financial discipline)

。但是接下来这件事，我只能称他们蠢了。

在2003-2007年，由于穷的响叮当，还要支付这笔养老金，他们想不如卖债券吧？想借钱就算了，他们卖的是auction-rate securities，一个和利息挂钩的产品，利息是决定债券的coupon的，利息高他们获得的coupon就高。于是在金融危机中，利率大跌然后就再也没涨起来过……短短三年他们卖了100亿的债券给BOA和RBC，又亏损了几个亿，雪上加霜。

后来芝加哥公立学校还是一直在借钱，一直在卖债券，这些债券都是CCC+和CCC评级的垃圾债券，票面价值只有70cent/dollar。JPMorgan是这些债券的持有者，最近想卖也卖不出去了。他们也在不断的关闭学校和裁员，尽管如此，伊利诺伊州州长已经声称申请破产可能是芝加哥公立学校最好的选择了。

政府的决策里还有一些不好的设置，比如芝加哥纳税人中的地产税是当地区公立学校的主要财政来源。也就是说一个好的学区，地产价格高地产税高，他们的学校可以得到更多的财政拨款；但是一个不好的学区，由于地产税低财政拨款就更少，这是一个不断恶化的死循环。这些不好的设置即使在芝加哥政府想保障教师福利和教育拨款的前提下也损害了公立学校系统。

越来越多的富人考虑离开芝加哥，因为芝加哥政府的养老金是一个填不完的洞。这里有公立学校的教师们，还包括那些城市建造者。当然这不仅仅是芝加哥或伊利诺伊单独的问题，说起债务问题，真的可以说到世界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