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Dexter
2015年10月16日,这是一个周五的早晨,距离华尔街日报发布的那篇文章已经过去了整整48小时。
伊丽莎白·赫尔姆斯丨Theranos的CEO,19岁从斯坦福大学辍学,创造了这家研发血液检测技术的公司。公司的愿景很伟大:利用他们的技术,只需从指尖抽取少量血液样本,就能查出包括癌症在内的各种疾病,而且毫无痛感。
然而,就在2天前,华尔街日报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他们的报道指出:Theranos是一个天大的商业骗局。他们不仅没有外界想象的那么先进,讽刺的是,公司所谓的核心技术其实全部来自于竞争对手。
在过去的两天里,赫尔姆斯一直把自己和她的智囊团队关在一个会议室里,没有人知道他们在讨论什么。办公室里弥漫着一丝寒意 - 因为Theranos的办公室常年开着十足的冷气,气温不超过20°。因为在这个温度下,赫尔姆斯才能舒适地穿着她标准性的“制服” - 一件纯黑的高领毛衣。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赫尔姆斯都被业界比作女版的乔布斯。事实上,赫尔姆斯也疯狂的崇拜着乔布斯 - 每天穿同样衣服的创意就来自于她的偶像。和苹果一样,Theranos高度强调保密,公司甚至禁止员工之间讨论工作。而作为Theranos的CEO兼董事局主席,公司的任何一个决策都要经过赫尔姆斯同意,即使在走廊悬挂美国国旗这样的小事也要她亲自拍板。
和乔布斯一样,赫尔姆斯非常在意Theranos的公司形象。她显然并不满意于拿到VC们的投资,相反,
她反复地强调:Theranos的技术将“改变世界”

年仅32岁的赫尔姆斯,已经成为了时代周刊,福布斯等杂志封面的常客。随着Theranos估值的不断攀升,她的身价也迅速突破了40亿美元,成为了Facebook创始人扎克伯格后又一个有着辍学经历的“创业偶像”

Theranos和赫尔姆斯自身的光环似乎无懈可击,可有一个人却不为所动,他就是前文提到的那篇报道的作者,华尔街日报的记者John Carreyrou。而引起他怀疑的原因,是赫尔姆斯自己都解释不清Theranos的血液检测技术背后的工作原理是什么。在回答记者提问时,她只能简单的说一句:“这是一种化学反应。”
于是,Carreyrou开始了对Theranos的调查。而事实很快证明,Theranos光鲜的外表下,有着种种不为人知的秘密。这些秘密最终被详细的记录下来,并最终成为了华尔街日报的头版头条。

华尔街日报的报道引发了轩然大波。在这篇报道被发表48小时后,赫尔姆斯终于走出了会议室,来到镜头前。当记者问到:Theranos是否如报道中所说的那样时,她镇静的回答道:
当你尝试去改变什么时,人们总是会把你当作疯子,疯狂的攻击你,直到有一天他们会突然意识到,你已经改变了世界。
在很长久以来,硅谷的创业公司们遵守着一个“潜规则”,那就是每一家公司,都要有一个听上去无比伟大的宗旨。事实上,投资者们往往并不知道他们投资的公司正在做什么,他们把鸡蛋放在尽可能多的篮子里,然后希望他们投资的几百家公司里能有一两家成为下一个Google或Facebook就可以了。
而创业者们,一方面宣传自己的创新可以改变世界,一方面从事着各种无关痛痒的事情:比如用复杂的算法,让冰淇淋在融化之前被送到你家门口。没有人去深究什么,因为这就是硅谷创业的游戏规则,而且它显然是对的:因为这里产生的财富,已经超过了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
赫尔姆斯显然深谙此道,这也是为什么当硅谷的创业圈充斥着各种外卖送餐应用时,Theranos的愿景会产生如此大的反响:从手指抽几滴血,就能判断你的大部分健康指标,而你甚至什么都感觉不到。没有人会怀疑,如果Theranos的技术成真的话,世界真的会因此改变。
何况她是那么的特殊:一个年仅19岁,有着一头美丽的金发和曼妙身材的女性创业者,在斯坦福大学的第一年就决定辍学,不婚主义者,一年也不休一天的假期。毫不夸张的说,投资者们为她独特的魅力所倾倒。

著名的投资者们纷纷为她背书,毫不犹豫的开出大笔支票。其中最著名的当属马克安德森,正是他给了赫尔姆斯“女版乔布斯”的称号,也正是从那时开始,赫尔姆斯穿上了她标志性的黑色高领毛衣。
你看不到的,才是事实
而故事真实的版本,比我们所听到的复杂了很多。事实上,当赫尔姆斯第一次有了通过指尖抽血来完成各种健康检测的想法时,她立刻询问了斯坦福大学好几位知名的教授。而他们大部分都告诉她:这个想法很不现实。指尖抽血时会破坏细胞,造成很多关键物质的流失,用这个方法来可以检测某几种病症,但用来诊断诸如癌症这样复杂的疾病,准确度太低了。
这些教授们的预言在Theranos的发展过程中纷纷变成了事实。即使Theranos用高薪招来了很多业界著名的科学家,但他们的技术远远达不到可以用于临床的准确程度。问题是,除了赫尔姆斯和她的几名高管,没有人知道这一点,连公司的投资者们也不知道,他们只能听到赫尔姆斯口中的版本:研发一切顺利,即将进入临床应用。没办法,这是他们投资Theranos时赫尔姆斯提出的条件:不能了解公司的任何技术环节。
尽管对技术上的层层阻碍心知肚明,Theranos并没有停下发展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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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家Theranos健康中心开始在美国各大药店中出现。越来越多的人有机会体验Theranos传说中的全新技术 - 其中包括了 Google Ventures 的几位员工。当他们打算试用 Theranos 的技术,却被告知要抽好几瓶血时,就意识到了这家公司可能存在的谎言。
果然,一切都在FDA(美国食品药监局)的工作人员突然登门造访时改变。他们毫无征兆的突击检查,揭开了Theranos的真相:管理混乱,患者的血液样本被到处乱放,而员工没有接受过正规训练,甚至会不带手套就去接触血液样本。很快,
FDA和管理机构就勒令Theranos关闭所有的血液采集中心

而Theranos
更大的危机
很快就到来:因为在血液采集时的种种严重问题,伊丽莎白·赫尔姆斯被禁止在2年内参与任何医疗相关的行业。FBI也宣布开始了对她的调查,
“女版乔布斯”的神话就此正式宣告破灭

作为曾经的独角兽公司,Theranos 也许会被写进历史,不过它的存在恐怕只能用一句话带过:

这家公司的愿景不错,除了是谎言外,没啥不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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