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时候我经常有一个疑惑:为什么老师告诉我们要做一个有礼貌,对社会有用的人,却离乞讨的人远一些?每天放学回家的时候小朋友们会排队走出校门。学校外面的商场门口经常会有一些衣着破破烂烂的乞讨的人。老师总是教育我们说离那些乞讨的人远一些。我记不清到底是由于老师的口吻语气还是老师还给我们灌输了什么特殊的思想。小朋友们每天放学回家经过这些乞讨的人时候不仅会专门绕考,而且还会说一些讥讽的话语去调戏那些乞讨的人。身边那些路过的大人也没有什么人会去说些什么。
记得我母亲刚刚创业的时候,店面的还是非常小的。二三十平米的小店养活着十几口员工。母亲有时间就会在家里做好多饭菜,带到店里给员工们改善伙食。有一天,母亲炖了一大锅红烧肉(母亲做的红烧肉非常的好吃),带到店里给员工们吃。中午正是饭点儿的时候,店门口来了一个来乞讨的老奶奶。虽然那个时候我很小,但是老人的面孔在我的印象里还是非常深刻的:面黄肌瘦,没有什么精神,拄着拐杖,驼着背,衣服不是什么体面的衣服。她问母亲:小妹妹,可不可以给点儿饭吃?
当时我挺希望母亲把这个老奶奶打发走的。在店门口这站着乞讨多么耽误生意呢。店里的员工们也把吃饭由正在进行时改为了过去时。大家都把眼光投向了母亲,期待我母亲的做法。母亲盛了一大碗红烧肉,配着菜和米饭,像给家里的长辈递东西一样非常有礼貌的把这个碗送到了老奶奶的手里。模糊的印象中,似乎母亲还和这位老人聊了很久。但是我清晰记着的是,店里的员工问母亲为什么给那位老太太那么多红烧肉吃,其实给她些白饭吃就可以的时候,母亲说这个老人跟我们的母亲,奶奶的年龄差不多。老人这么大岁数了在外面乞讨,肯定有自己的不容易。谁都有日子难过的时候,能够帮人一把就帮人一把。
可能是常年在国外生活的原因,国内的亲朋好友说我们这类“海归”回国后都是小傻子。遇见个来乞讨的,都会不假思索的去帮助。其实好多次,我也能感觉到几次在国内帮助乞讨的人的经历实际上就是一个让人家“骗傻子白赚钱的事情”。但是想想妈妈说的:这些人肯定也有自己的不容易吧,生活所迫出来骗钱,可能也是被逼无奈。
不过还好我常年在国外。最近想到关于这个关于乞讨的人,流浪汉们的话题,就想起来了这些年在国外与他们的接触。很多时候,与其说是在帮助他们,不如说在帮助他们的同时我找到了一种自我的救赎。

哥本哈根车站门口的快乐老哥

Andre,哥本哈根的一名流浪汉。他和他的这只狗狗在地铁站的屋檐下相依为命。那天我在车站等朋友,闲暇之余观望着车站间来来去去的人们。人们都说丹麦是世界上最快乐的国家。但是车站这种地方看到的来来去去的人群,给人们跟多的感觉是冷漠。Andre是这人群中一颗闪亮的星星。他微笑着问候着来往的每一个人们,脚下的那一捆儿政府提供给他来贩卖的报纸对他来说更像是一种摆设。他不但不向往来的人们索求施舍,而且一直在热心的给那些背着背包的游客提供着帮助。
观察许久,发现这位丹麦大叔可能是我在丹麦看见的最快乐的人了吧。我上前去与他聊天,并邀请他与我一起喝一杯啤酒。听到我的邀请后他很惊讶。他问了我三次:Are you sure?旁边就是一个小卖店。我向店家示意要两瓶嘉士伯。Andre拿到我递到他手中的啤酒后,并没有转身离去,而是等着与店家的一个眼神交汇。店家收过我的信用卡,向Andre微微的笑了一下,点头。Andre这才安心开了啤酒,跟我喝起来。
一起喝上啤酒后,他才告诉我经常有人邀请他喝酒。“Hey do you want this bottle of Vodka?” 在他感恩的接受了这份邀请后(Andre在感谢别人的时候都会把右手贴在自己的左胸口,鞠躬以示谢意),那些人会把啤酒罐和玻璃瓶砸向他与他的狗。因为那些酒鬼恨这些流浪汉。Andre诚实很无奈的说:我曾经为丹麦海军服役,退伍后家庭破碎。我是流浪汉,我也爱喝酒,但是我不偷不抢,政府养着我,我卖报纸。我只想做一个快乐的人,用我的快乐感染别人。
眼眶湿乎乎的我,举起啤酒,跟他说:“你是一个快乐的人我的朋友,你也是一个可以感染别人与你一起快乐的人,干杯!”

哈佛大学书店门口的大胡子大叔

以游客的身份去参观世界名校的事情是我比较不敢兴趣的,甚至说实话是让我有些厌恶的。因为我觉得这些叽叽喳喳的游客简直是让学校从一个学术圣地变成了旅游景点。记得当时和小伙伴们去参观哈佛的时候,他们进了这家书店,我便在门口晃悠。虽然那个时候还是早春,波士顿地区的天气还是比较冷的,不过我是真心的对这浓厚的学术氛围不感冒。
门口坐着一位用围巾,大衣包裹着很严实的大叔。脚下放着一块儿硬纸板,上面写着“Homeless”。他静静的坐在那里,虽然衣着与来来往往的学生们格格不入,但是那种安然与祥和又是与哈佛宁静的校园那么的搭。我掏出口袋中的两美金,放进他身边的那个用石头压装着几美金的小杯子里。大叔有礼貌的谢过我后,又专心回到了他在做的事情中去。
他在这坐着干嘛呢?如此的聚精会神?我坐在了大叔的身旁,观察着。大叔的左手攥着一个空着的,没有被用过的星巴克的杯子;右手执着一支黑色的画笔。画笔在充满纹路,粗糙的右手的引领下,在星巴克的杯子上的留白处细腻的勾勒着各种图案。
我和大叔聊了起来。大叔问我:“这个你知道是什么吗?”我摇摇头。
杯子上的很多图形图案都是一些美国老牌摇滚乐队在80年代,90年代的一些代表图形。这些乐队当时有过一定的名气,但是与枪花,涅槃那样的乐队比起来还是稍微差一些。他曾经是一名吉他手,在很多摇滚乐队做过。曾经的生活在加州也是非常的风光。后来家庭破碎,乐队解散,2008年的经济危机后便一蹶不振。朋友说东岸有发展机会,于是他拿着所有的家当来投奔朋友。后来还是被朋友给骗了。无论是真是假,他在跟我说这件事情的时候眼睛是非常彷徨的看着马路对面的那扇大门。
我的小伙伴们从书店出来后,去了旁边的一家餐厅。我叫餐厅的小哥帮我打包好了一碗汤,和一个鸡肉三明治,出去后带给了大叔。大叔还是没有站起来,依然像一座磐石一样稳稳的坐在那里。他握了握我的手,送了我一句:Good luck boy。

Carytown的7-11先生与“狗”妈妈

Carytown是我现在所居住城市Richmond,Virginia的一条比较有特色的街。餐厅和个性门店比较出名。很多人周末的时候回来这里步行走动,闲逛。路边经常会有一些无家可归的人,乞讨的人。在这里可以经常看见有人从饭店出来后把打包好的(不是吃剩下的)的饭端给门口的那些流浪汉的。在这里经常看见的“帮助”而不是“施舍”。因为常常可以看见那些伸出双手给予帮助的美国人会跟那些流浪汉有交流。“Godbless you.” “Life will get better.” “Tomorrow will always be a better day.”这类正能量的话经常可以在街上听到。
7-11先生是一年冬天我在Carytown7-11门口路过时候遇到的。他走近我,跟我讲他很冷,希望我可以施舍给他一杯咖啡,来取暖。“很抱歉先生,我身上没有现金”。我很无奈的摇摇头。7-11先生笑笑,示意没有关系。我继续走了两步后,转过身问他:“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去7-11,我可以用信用卡刷卡为你买咖啡”。
他挑了一个中杯的咖啡,跟我讲:“先生,我好了”。
“你再多挑一点儿东西吧,还没有吃晚饭吧?你挑,我买单”。
7-11先生挑了一个热狗:“先生,我好了”。
“你再多挑一些,这点儿够你吃吗?”
“先生,够吃。谢谢您”。
“狗”妈妈也是我在Carytown遇到过的一个乞讨的人。她和Andre很像,与自己的狗狗相依为命。有一天晚上我在那里散步,她问我可不可以施舍她10美金。我从来没有见过一次开口要这么多的。“我的狗狗和我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看着她真诚的眼神与狗狗可怜的眼神,我没过脑子就掏了10美金出来。身边的朋友后来边走边吐糟我做事不过脑子。
这条街散步遛弯一圈回来后,我看到“狗”妈妈和狗狗在一个餐厅门口吃饭。饭是这个餐厅做的。狗狗在吃肉,“狗”妈妈在吃饼。

其实一个人贫穷并不可怕。世事难料,谁都有走宅的时候,谁都会有难过日子的时候。可怕的是一个人心灵世界的贫穷。在国外遇到的大多数乞讨者,流浪汉,他们知道知足,他们知道感恩。我们不知道他们经历了什么。如果你可以去帮助他们,愿意去帮助他们,那就去帮助。不要去指责,讥讽他们有胳膊有腿不去努力。很多人受到的打击是心理上的打击,他们真的是一时间振作不起来。力所能及的去做出自己可以付出的,感染你去帮助的人,感染你身边的人。
帮助了他们,你也就帮助了你自己。你感染了他们,你也就感染了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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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以正能爆表状态迎接每一天的80末资深旅美青年广告狂人的趣味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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