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3月23日，被誉为“新加坡国父”的李光耀先生因病去世，享年91岁。3月27日超过12万进入国会大厦悼念这位建国总理。一代政客的谢幕，似乎也代表了一个时代的远去。李光耀生前，认为人性本恶，必须加以限制；他对生而平等也有自己的理解……如果放在宏观的历史的长廊，应如何看待一位政客的离别呢？
毫无疑问，李光耀的人生是成功的。他是这个世界上倍受瞩目的政治家之一，在他治理下，新加坡由一个贫穷混乱的弹丸小国，跻身于世界发达国家之列，“享有一种与其微小幅员和有限人口极不相称的影响力”。尽管如此，政治上的成功似乎并非李光耀人生满足感的根本原因，因为他说：“在50多岁将近60岁时，我意识到，同知识、道德和精神上的满足相比，尘世的一切荣耀与成功都是转瞬即逝的，一切感官上的愉悦和快乐都是短暂的。”
这样看来，李光耀的确与众不同。他似乎在不经意间，看穿了一个困扰历世历代英雄人物的难题，那就是成功后的失落，欲望满足后的空虚，哲学家称之为“终极的虚空和焦虑”，或曰“心灵空洞”。
那么，李光耀是如何跨越这终极的焦虑，获得精神上的满足呢？这个题目太大，我们无法进入李光耀真实的内心世界，只能从他自己对世界的看法，以及他实际的作为中，窥见一斑。
具父亲形象的领导者
“我的思想源自于我的性格……还有我的一些生活经历”，李光耀说：“我的人生不是依靠某种哲学或某些理论指导的……我未接受柏拉图、亚里斯多德、苏格拉底等人的指导，我只对在现实中行得通的事情感兴趣……我是名副其实的自由主义者……我是务实的，我愿意直面问题。”他说：“好吧，什么才是最佳解决之道？怎样才能为最多的人创造最大的幸福和福利？”
很显然，李光耀不是任何意义上的自由主义者，他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实用主义者。他有着卓越的观察力、判断力、领导力，他还具有丰富的知识，过人的精力。他不忠于任何理论原则，他务实并理性地领导和打造一个高效廉洁的政府，一个外交上左右逢源的政府，一个为新加坡人民谋利益的政府。这个政府为人民解决找工作、挣钱、买衣服、买房、抚养孩子等各种各样的问题。李光耀和他的政府，如同一个严厉而仁慈的父亲，在长达半个世纪的时间里，将几百万新加坡人拢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使他们从穷困潦倒中走出来，过上幸福的好日子。
一个新加坡公民说：“他就像一个经常替子女未来操心不已的老爸一样，成天担心我们不懂得珍惜眼前的和平生活，不懂得感恩……我们的领导者李光耀不就像是课文中神人父亲的形象吗？他非常有威严，也最清楚外面世界的情况，对于这种父亲形象，大家是又怕又敬。但是眼看大家的日子逐渐好转，我们知道政府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好。”
以儒家典范点一根火把
李光耀说，他生长于三世同堂之家，十分推崇儒家文化，而他的治国手段，以及他“神人父亲”的形象，也充分说明了这一点。实际上，他所成就的，是一套传统中国的政治理想，确切地说，是在实用理性指导下，用法家手段成就的儒家理想。
李光耀认同法家性恶论，认为人性本恶，必须加以限制。于是我们看到，新加坡的严刑峻法，轻罪重罚，比如骇人听闻的鞭刑，只为了对付一些小过失。
与此同时，李光耀说他也有儒家君子的悲悯情怀，在制度设计中会考虑弱势群体的需要，为失败者提供足够的资源，让老有所依，幼有所养。不但如此，他还在生活中自律，忠于家庭和伴侣，没有绯闻。如此等等，可见儒家的君子立功立德，修齐治平的宏愿，都在李光耀那里实现了。
尽管如此，我们还是不知道，李光耀究竟如何跨越终极的焦虑，填满了心灵的空洞？因为那个无限的通往永恒的空洞，无论从哲学上还是经验上都表明，只有无限可以填满。是成千上万人视他如父的爱，驱走了他永恒的孤独？还是他认为自己已经“止于至善”，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我们无法知道。
事实是，李光耀确实没有对永恒的终极关怀。他是相信达尔文主义的，也就是说，在他看来，生命本身不过是一件生物学的事实。在他身边，有不少人曾经百般尝试让他和他的夫人信仰基督教，最后都放弃了，因为他们认为天堂地狱灵魂之说，非常荒谬。在他看来，人死了，就什么都不存在了，至于天堂，李光耀曾说：“天堂有那么大，能装下全世界几千年过世的所有人？我完全不相信”。可见他的实用理性，不但被用于看得见的此岸世界，也被用于看不见的彼岸世界。由于实用理性无法达到彼岸，这个世界的智者李光耀，便断然否认彼岸的存在。彼岸的光照到了他，却不能驱走他的黑暗，因为他为自己和围绕他的人，点燃了一根火把。他用这火把，守着自己和身边的人，不叫福音的真光照到他们。
地上的火把与天上的真光
李光耀心满意足地走了。他离开了这个世界，留下许多东西，包括他的谋略、智慧、为民众谋取的幸福。然而他留给后人的，全部都是短暂的，甚至是苦涩的。他没有留下任何属天的智慧，也没有留下属天的爱，因为那是他自己所不具备的。他关心人的吃喝，但是他无法关心人的灵魂。一个新加坡公民说：“我们害怕做错事，也害怕自己偏离正轨，害怕成为引人关注的英雄，甚至死到临头我们害怕的，不是自己上天堂还是下地狱，而是担心接到执法当局发出的罚款通知。”
李光耀和他的政府，用严厉的刑法治理社会，因为他相信人的本性是恶的，然而同为人类的李光耀，却拥有道德和精神的满足感，不知道他通过什么办法来限制自己本性中的恶？他是否认为老百姓都像动物一样需要被鞭打管教，他自己却可自我净化，甚至生而为尧舜？他说，他的人生意义就是做到了自己想做的，然而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从来没有办法做到自己想做的，他是否认为，大多数人的人生就没有意义了呢？诚然，我们不应当这样追问，因为我们不能苛求一个政治家，要他给人无限的尊重和爱。我们也不应当试图从一个政治家那里，支取如父亲一般的爱。耶稣教导说：“也不要称呼地上的人为父，因为只有一位是你们的父，就是在天上的父。”（《马太福音》23:9）
我们在天上的父，他是一切爱的源头。他的爱，汹涌澎湃，无始无终；他叫日头照好人，也照坏人；他至高无上，却借着耶稣基督降卑为人，宁愿遭受世间一切磨难，来寻找失丧的儿女。这是父亲的爱！
作为一个有良知、有道义、且对永恒有所渴盼的公民，如果不曾被福音的真光照亮，如果不曾领受那从天而来超乎一切的爱和温暖，就只能围着地上的火把起舞，跟随它去到寒冷的地方，那火把终将熄灭，转瞬即逝。正如圣经上说：“你趁着年幼，衰败的日子尚未来到，就是你所说，我毫无喜乐的那些年日未曾临近之先，当记念造你的主。不要等到日头、光明、月亮，星宿变为黑暗，雨后云彩返回。”(《传道书》12:1-2)
文章转载于海外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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